何秀兰忙着喂猪一天到晚的忙,李金旺好容易才瞅个她在新房的当口,说,明儿咱去检查检查吧?何秀兰似是答应似是叹息地应了一声。李金旺听着有异,问,咋啦?何秀兰说,没有咋啊。李金旺就把身子翻了起来,何秀兰将身体一滚就滚到了他的下面,李金旺一下就把何秀兰拥在了身下。自从知道自己还没怀孕,何秀兰就变得很积极了,李金旺一旦有要她的意思,她立刻就会很配合,好像一直都做好了准备似的。不是因为这事儿能让她觉得舒服,而是没有这事儿她就没法怀孕,而不能怀孕她就做不了母亲,甚而不能算一个女人,那会在人前矮半截的,这会让她受不了的。那时候她看人家结婚不久就乖啊娃的抱上孩子了,一脸的幸福、甜蜜,心里偶尔也想,我也会的,随即又羞又幸福起来。她不明白怎么自己真的到了这时候,却怀不上了呢?难道人家不是这样做的?
年过了,破五过了,就到元宵节了。元宵节头三年新媳妇是不能在婆家过的,据说不然的话会瞎了公公的眼的。不管是不是迷信,既是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就算公公不在,何秀兰娘家还是把她请了回去,等过完节再回来。
何秀兰一见到她娘没等她娘问她,就迫不及待了,可又不好启口,心里就别别扭扭的。到底还是被她娘看出来了,问,有事?
何秀兰就慌了,说,没,没事。
她娘问,检查了没?
何秀兰问,检查啥?
她娘说,您俩啊?耽时的这样啊?
何秀兰明白了说,过了节就去。
她娘这才说,嗯,赶紧。说完要走,看闺女还有话说,就问,咋了?
何秀兰说,没咋。
她娘说,哦。何秀兰见她娘又要走,叹了一口气。她娘就返回来拉了她的手。
何秀兰幽幽地说,人家都好好的,咋到了我这儿……唉!
她娘说,您俩……
何秀兰说,好好的。
她娘说,咋好啊?
何秀兰说,就那样啊。见她娘看着她,就说,他在上边的。
她娘点了头,嗯。又问,多吗?
何秀兰有点犹豫,不知道说多好还是说少好,虽说是亲娘老子,心里还是莫名地有点忐忑。半天,只好说,差不多天天的。说着,不经意地抬头看见她娘又点了头,才吁了一口气。
她娘问,完了呢?
何秀兰没料到她娘还问这个,或者说,不知道完了也会很重要,就惊异地看着她娘。她娘直视着她,满是鼓励和期待。何秀兰又低了头,说,完了就睡了。
她娘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说,你看看,不能就睡的。
这回何秀兰大大地吃惊了,下意识地猛地抬起了头,看着她娘。
她娘说,你把屁股下面垫个枕头,停上一会儿才好。
何秀兰想了一下不由连连点头,以前的确没想到这些,李金旺要就给了,也没想过有什么不妥。经她娘这么一说,何秀兰才忽然明白什么叫学问来,真是处处都有学问啊!何秀兰再回到家就积极起来,弄得李金旺只拿眼瞪她,问她也不说,很得意的样子。
过了几天,何秀兰迟迟疑疑地把她娘的意思说了,不过没把她娘说出来。李金旺说,有啥检查的啊,不都好好的吗?何秀兰说,好好的会这样吗?李金旺就没话说了,停了停,忽然直直地看着何秀兰,看得何秀兰心里直发毛,咋了?李金旺不说话,蓦地把何秀兰按倒了,扒了她的裤子就扔到了**,不等何秀兰反应过来就扑了上去。何秀兰就格格格地笑了。
到底还是去检查了,尽管两人都怕,可心里又都渴望着。等到下午,结果出来了,问题出在何秀兰身上。何秀兰当时就像遭了雷劈一样两眼发黑,好半天才被李金旺摇醒了。何秀兰看看李金旺眼泪哗哗地就流出来了,一遍遍说着,咋会哩,咋会哩?可是白纸黑字写着呢,再说人家没必要冤枉谁啊。当然,要是李金旺有问题她一样不好过,但至少不会觉得对不起李家。现在自己有问题,她就觉得对李家有亏欠,心里就慌慌的。何秀兰晕晕乎乎地被李金旺带回家话也懒得说了,只是闷着头干活。婆婆安慰说,知道毛病就好了。何秀兰不好意思了,就把带回来的药片吃了,又把婆婆熬好的药喝了。自此,何秀兰每天早晚都要喝一次药,喝到后来闻到药气儿就干哕,可不喝又不中,眼泪流了一次又一次。
李金旺打听好了地方,要走,他娘把他叫住了,说,现在你能走吗?
李金旺说,再不走,人家都走完了。
他娘说,挣不完的钱。
李金旺在外的时候老是想家,不知道发过多少次恨了,好好干,明年说啥也不出来了。要说也是,在家多好啊!不用起早贪黑的,也不用挨骂受气。可是呆了几天李金旺就呆不下去了,村里出门打工的人一拨一拨的往外走,村里的年轻人渐渐就像舀干了水的池塘,没了诱人的地方,即使赶集街上来来回回走着的也大多是老人妇女,再不然就是还带着的孩子。李金旺就闷闷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他娘说,金旺,别走了,跟他嫂子好好喂着老母猪也不少挣钱啊。再说,他嫂子还吃着药哩,你走了,那药不是白吃了?
李金旺留了下来,在村里成了除村长黄长庚外第一个有家口的男人。两口子出双入对,活计干得好也干得快,惹得一村的女人没有不眼馋的。她们唯一的安慰就是自己儿女成行,李金旺两口子天天忙也忙不出孩子的影子来。金旺娘也没闲着,四处偷偷打听着秘方、验方、偏方,只要打听到,立刻就要李金旺两口子按照方子做。自然,何秀兰的娘也不会袖手旁观的,第一次跟亲家母想到了一处。过了一阵子田明知道了,也替何秀兰留意了。有这么多人上心,秘方、验方、偏方很快就陆陆续续的找来了。当然,每一个方子跟着的都有一个故事,不外乎哪哪村的谁谁谁结婚多少多少年没怀孕,用了这个方子闺女小子嘟嘟噜噜的都来了。何家和李家都听得热血沸腾的,把给方子的人感激得什么似的,接着就为方子急急忙忙了。
一天,何秀兰娘打听到了一个方子,简单,也好使,药就臭辣子、花椒两样,一样半斤,捣碎,用蜜搓成丸,大小跟手指头样,用布包好,叫女方放进去,一天换一丸。等药换完就差不多了。讨来的方子多了,按说没啥好稀奇的了,可这个方子不一样,邪性,越邪性越有效!何秀兰娘忙不迭地把药方跟何秀兰说了。何秀兰听着红了脸。她娘却不以为意,说,赶紧吧!
李金旺听了,骑了车子就去了,很快就到了什集,花椒很好买,随便一个杂货铺都有,可到臭辣子就难了,把个什集药店问遍就没有卖的。李金旺不死心,一拔头去了直河集,再问了还是没有卖臭辣子的。那就只好上县城看看了。
第二天一早李金旺就匆匆忙忙地赶到县城去了,可是一如在什集和直河集一样,问遍了一街两行都不知道是啥东西。李金旺很沮丧,在街上走得懒懒散散的。在他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救护车呼啸着开了过来,把他吓了一跳,望着远去的救护车忽然眼前一亮,顿然精神起来,大踏步地朝救护车远去的方向走了过去。不一会儿,人民医院就到了。
李金旺很快就找到了划价、取药处。这地方人很多,挤挤挨挨的没一刻清静的时候。李金旺等了半天才挨近窗口,赶紧问,有臭辣子没有?里面一个白大褂扫了他一眼,问,方子哩?李金旺这才想起来,说,我不瞧病,我买药。有臭辣子没有?白大褂看了看他就忙着接别的方子去了。李金旺想了想,只好去了门诊。
李金旺在门诊等了一会儿就轮到了。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医生问,挂的号哩?
李金旺一听懵了,挂号?挂啥号?咋挂啊?
医生皱了眉头说,去吧,到挂号处。下一个。
李金旺让到一边去了,要走,忽然多了个心眼,站在一边看别人挂的号。只见病号把一张纸条递给医生,医生接了就开始望闻问切了。李金旺一下明白了,挂号就是开张纸条啊!在卫生院就不挂号还不一样看病?妈的,这是啥鸡巴规矩啊?可是,他还是得去挂号。
一块。挂号窗口甩出两个字,随着甩出来的还有一本薄薄的小本子。李金旺赶紧掏出一块钱递进去。
哪个科啊?里面问。
李金旺一下说不上来了。
哪个科?里面不耐烦地耐着性子问。
李金旺想了想说,内科。很快一张写着内科的纸条就甩了出来。
李金旺拿着挂号纸条和本子走了几步忽然怔住了,内科在哪儿啊?看着哄哄乱乱的人们,李金旺不得已只好问了,得了信儿赶紧上二楼去了。
内科果然在二楼。李金旺又排了一会儿队才算轮到了,忙把挂号纸条递过去,一个五十多岁的医生接了,问,咋着了?哪儿不得劲啊?
李金旺说,我没哪儿不得劲,我想买点药。
医生讶异地看着他,买药?
李金旺赶紧站起来说,是,买药。臭辣子,你给我开点吧。
医生盯着他问,弄啥用啊?
李金旺的脸一下红了。
医生还问,弄啥用啊?说嘛,有啥不好意思的?
李金旺看看身后等着的病人还是说不出来。
医生不耐烦了,说,你看你,后头人家都还等着哩。
李金旺只好说,配药,配药。
医生说,我当然知道你配药了,问题是弄啥用?
李金旺无奈只好小声地说了。
医生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去妇科吧。下一个。
李金旺没办法只好去了妇科。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医生问,挂号条哩?
李金旺说,我给内科了。
女医生说,这是妇科。
李金旺说,那我再去内科拿回来去。
刚要走,女医生发话了,好了,你再挂个号吧。
李金旺心里怎么都想不明白,看病为啥非得挂号不可?可是还得去挂号,不然没人搭理他。等李金旺再次挂了号,再等女医生问了说,我就想买点药,臭辣子,你给我开点吧。
女医生说,药房没这药。
李金旺怔怔地看着女医生半天没反应过来。
傍晚,李金旺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把在县城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说得一家人嘿然无语。
再一次,田明说她打听到一个方子,要人的胎盘配益母草,吃下一两个就好。李金旺娘几乎把能讨的偏方都讨过了,还是没见到什么效果,差不多就不再对何秀兰怀孕有啥指望了,忽然得了这个秘方登时精神一振,这方子可比何秀兰娘打听的还邪性啊!按说,这两样东西都不算稀罕,可要弄起来就难了。益母草还好说,药店里有的是,胎盘一般人家死活都不会给的,不管咋说,一个胎盘长出来的可是一条命,胎盘给糟蹋了,那人还能好得了吗?所以跟人家要胎盘是很犯忌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医院托医生了,万一有流产的或是死胎兴许就能弄到一两个来。不过,还是难,李家和何家都没有在医院上班的亲戚、邻居或是熟人。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用金旺娘的话就是,活人还能叫尿憋死!金旺娘话是这样说,她也只能做到这份上,眼睛不好,往下就做不了。可是,金旺娘还是很积极,让李金旺带话给何秀兰,鼓动亲家母找。何秀兰的娘听了跟金旺娘的想法一模一样,自然信心满怀。过了几天,到底弄回了一个,赶紧配了益母草煮了,悄悄地拿给何秀兰吃。何秀兰一想到胎盘就干哕不止,婆婆在一边不住地劝她、哄她。何秀兰好容易才吃了,李金旺娘这才放了心,赶紧把糖水端给何秀兰压一压。这样吃了三两个,还是没见到效果。
这样叮叮咣咣地折腾了两年还是没有效果,婆婆就叹气说,这就是命啊!何秀兰娘也是这意思,不过是自家闺女,只能在心里叹息,替闺女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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