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京城后没有直接去文心出版社,也没有给车夫打电话,而是去《京报》大厦找到了沈丹娜,沈丹娜见到我非常高兴,在《京报》大厦附近的一家环境清雅的小酒馆请我吃饭。她不仅要了牛腱子肉、水煮青菜,还要了一瓶二锅头,目的是庆祝我俩劫后余生。她兴奋地为我斟满酒,动情地说:“丹姐,见到你可太高兴了,我先敬你一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饮尽杯中酒后,快慰地说:“如果要谢的话,我得先感谢你,要不是你那篇揭露黑屋的报道在全社会掀起轩然大波,我恐怕还煎熬在黑屋呢!其实所有的访民都应该感谢你。”她动人地笑了笑,然后蛾眉轻蹙地说:“丹虬你过奖了,其实我也只是揭露了冰山一角,至于‘金太阳’背后是何方神圣,内幕实在太厚。”我担心地问:“丹娜,难道黑屋还会卷土重来吗?”她轻轻翘起一边的蛾眉,似乎正在仔细思忖我的问题,然后淡淡一笑,露出毋庸置疑的神情,用深思熟虑的口吻说:“丹姐,我们千万不要忽略这样一个事实:黑屋看似消失了,但是黑屋之恶并没有消失,它仍然隐藏在体制里。”沈丹娜的话让我不寒而栗,联想到文白、肖峰、张天红以及许多难友目前的处境,我的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我愁眉不展地慨叹道:“是啊,只要腐败垂而不死,黑屋之恶就永远也不会消失。”沈丹娜却满怀信心地说:“丹姐,希望还是有的,其实那些勇于维权的访民就是希望,你想一想,一个人的维权勇气会激发众多人的参与,一个媒体的有效监督也会带动诸多媒体的加入,二者合力推动的维权成功,就可能形成制度变革的契机。”我尽管很悲观,但仍然附和道:“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毕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其实每一个勇于维权的访民都是一粒火种。”她没有和我深入探讨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妩媚的脸上悄然绽放着微笑,亲切地问:“丹姐,找到你的大作家了吗?”她突然这么一问,我就感觉脸上瞬间掠过一抹羞红,心脏也开始不规律地跳动,我下意识地捂着胸口说:“找到了!”她兴奋地说:“太好了,在哪儿找到的?”我的心头顿时掠过一块乌云,低沉地说:“在精神病院。”她惊异地问:“怎么?他疯了?”她似乎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杏目圆睁地问:“丹姐,莫非他‘被精神病’了?”我无限悲凉地点了点头,然后情不自禁地干掉了杯中的二锅头,稍稍稳了稳心绪后向她详细讲述了文白“被精神病”的过程。她听后良久才惆怅地说:“丹姐,我想破头也想不到作家顾文白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我悲叹地说:“这就是现实。”她若有思地说:“我读过他的长篇小说《历史》,我看他还应该写一部《现实》,而且就在精神病院里写。”我用一种神秘的口吻说:“不瞒你说,他正在写。”她惊异地问:“是吗?他被关在哪儿了?”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东州市精神病院。”沉思片刻后,她既深沉又兴奋地说:“著名作家顾文白‘被精神病’,这是多么有价值的新闻啊,我最近一直想对‘被精神病’做深入报道,可是各地精神病院都戒备森严,直接釆访根本不可能,我甚至想要不要自己‘被精神病’后深入进去,但我真怕一旦‘被精神病’就再也逃不出来了。我在黑屋时就听难友说过,一些‘被精神病’的访民,一旦‘被精神病’就再也别想逃离精神病院,因为他们无论怎么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患者,也无济于事,直到真的被逼疯。丹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好奇地问:“什么忙?”她眼波灵动地看着我,诚恳地说:“帮我搭个桥,釆访一下顾文白。”我爽快地说:“没问题,他正在创作的长篇小说《现实》就是写‘被精神病’这个主题的。”她莞尔一笑,快慰地说:“太好了,到时候我把我知道的关于‘被精神病’的素材都提供给他。”我欣慰地说:“不瞒你说,丹娜,我也在创作大型组画《现实》,能把你的素材先跟我说说吗?”她妩媚地一笑,风趣而又艳羡地说:“丹姐,你和顾文白真是珠联璧合,我感觉你们俩很像萨特和波伏娃。”我未置可否地笑了笑,她接着说:“丹姐,最近有一位和我一起被关进黑屋的难友来找我,他就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岀来的。”我听罢心头掠过一丝寒意,眉头紧锁地问:“这么说他被押回原籍后又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是的,”她重重地点着头说,“他被押回原籍后,直接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在那里被当做精神病人,不仅要吃难以下咽的食物,定时服用效用不明的药片,还多次遭到电击和殴打,甚至被单独囚禁,更不允许和家人、朋友见面。他实在忍无可忍,便冒着巨大的风险,终于在一天夜里逃了出来。逃出来以后,他费尽周折,又回到了京城。身无分文的他,只能住在桥洞中,靠捡破烂为生。丹姐,你根本想不到,他费尽千辛万苦回到北京就是为了找我。”我惊异地问:“为什么?”她无奈地笑了笑,忧郁地说:“丹姐,在黑屋时,他像大哥一样关照我,保护我,他信任我,认为我是一个有良知的记者,绝不会出卖他,因此他到京城后,每天上下班时间,他都到《京报》大厦门前等我,等了一个多月,他才见到我,见到我时他蓬头垢面,简直像个乞丐。”我纳闷地问:“他找你的目的是什么呢?”她蹙着蛾眉说:“找我是为了借钱,他想到京城最权威的精神病院做鉴定,证明自己没有精神病,而且求我帮他找一家电视台,他要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我同情地问:“你一定帮他了,对吧?”她点了点头,痛苦地说:“帮了,可是就在他到电视台准备讲述自己的经历时,突然来了几个便衣,二话没说,就强行把他押走了,又重新关进了精神病院。”话题太沉重了,沉默良久,我才猛然意识到什么,心情沉重地说:“丹娜,我也有一个难友,和你这位朋友的遭遇差不多,叫张天红,上访前是东州市妇婴医院的医生。”“张天红?”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明亮地看着我说,“我听说过,她可是在‘死婴事件’中唯一勇敢地站出来为死去的孩子们喊冤的医生。”我惊异地问:“你怎么知道她?”她用自豪的口吻说:“丹姐,你怎么忘了,我可是第一个报道东州‘死婴事件’的记者。”我这才恍然大悟地说:“正因为张天红没有和领导保持一致,才被医院开除了,当时她不服气,进京上访,结果进了黑屋,和我关在一起,你那篇揭露黑屋的文章发表后,她和我一起被押回了东州,我没事了,她却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后来她逃了岀来,她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我估计她一定也在京城,丹娜,她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姐求你一定想办法找到她。”沈丹娜凝视着我的眼睛,郑重地说:“丹姐,你放心,只要张天红在京城,我一定设法找到她。”
和沈丹娜分手时,我已经有半分醉意,本来想去车夫的画廊,不知为什么,一打上车就告诉司机去红门路。坐在车上,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熟睡中我竟然听到万鬼哭嚎的声音,声音凄厉哀怨,惊悚可怖,我好像变成了一缕幽魂漂到了一片沼泽上,声音就是从沼泽深处发岀的,我心想,莫非我到了“死亡沼泽”?这么说,前面就是世外桃源了?这时出租车猛然晃动了一下,我一下子惊醒了,原来是左面的后车轮爆胎了。司机赶紧下车换轮胎,我也借机下了车,放眼四方,到处都是破烂的工厂、仓库、高高低低的树林,再远一些就是农村了,这条路我太熟悉了,虽然我坐着依维柯只走过一次,我知道离黑屋不远了。触景生情,曾经的苦难像拉片子一样在脑海里闪回。岀租车司机见我望着远方直愣神儿,便一边换轮胎一边好奇地问:“大妹子,,这就是红门路了,这一带破败不堪的,你打车到这里究竟想去哪儿呀?”在车上睡了一小觉,又被刚才的爆胎惊了一下,此时此刻,我半醉的头脑已经清醒,我环顾一下四周,用谨慎的口吻问:“师傅,你知道黑屋吗?”司机迟疑了片刻,摇摇头说:“不知道。”我接着问:,“你知道凯安达储备仓库吗?”他想了想,摇着头说:“不知道。”我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你知道关押访民的地方吗?”我本以为他听了我的问话会突然停住手中的活,可是他头也不抬地说:“不知道。”我没好气地问:“那么你知道什么是人民,什么是公民吗?”这时他已经换好了轮胎,一边用一块破抹布擦手,一边讥讽地说:“大妹子,以后少喝点,省得大白天说胡话。好了,上车吧。”我失望地摇着头上了车。车只开了一刻钟,我就看见黑屋了,我赶紧让司机停车,我刚下车,就看见从黑屋方向跑过来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女人,她手里举着一个破盆,一边跑一边喊:“黑龙来了,快救救孩子!黑龙来了,快救救孩子!”后面还跟着一帮戴着红领巾的孩子,领头的是一个红衣少年,他一边向疯女人扔石子,一边骂:“打死你这个冒充女娲的疯婆子!打死你这个冒充女蜗的疯婆子!”很快疯女人就从我面前跑了过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用十分惊恐的口气说:“还不快跑,黑龙来了!”说完沿着红门路又拼命跑起来,一边跑一边敲着破盆喊:“黑龙来了,快救救孩子!黑龙来了,快救救孩子!”这声音我太熟悉了,那熟悉的面孔更是让我肝肠寸断,“天红啊天红,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这时那群孩子也从我面前跑了过去,我没来得及给岀租车司机钱,就跟着那群孩子追了上去……
半夜时分,成千上万的林中小虫唧唧唧地叫个不停,林中燥热难耐,而且又潮又湿,咬人的小虫不时地骚扰士兵,没有人能睡得着。灵风更是盼着小魔头快点回来,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前面是死亡沼泽,如果不找到一条安全的路线,不知要死伤多少将士。灵风越来越烦,起身想在林中走走,却发现死亡沼泽方向腾起一望无际的绿雾,那绿雾幽亮幽亮的,缭绕不散,看不到边际,仿佛无数恶鬼纠缠一起冤魂不散。“楚雅,辞颂,有情况!”灵风语气短促有力地说道。此时,绿光大盛之处传来万鬼哭嚎之声,声音凄厉哀怨,惊怵可怖,一些士兵吓得缩成一团。“地使娘娘,这死亡沼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孤魂野鬼?这是你们冥界的事,莫非是阎罗发兵助阵,望地使娘娘明察。”灵风坦言道。“灵风,我看前方虽然幽光大盛,鬼气森森,但有章有法,像是地狱军团常摆的鬼太极方阵,一定是阎罗派来的冥军前来助阵的,只是阎罗说地狱军团在世外桃源与大军会合,为何出现在死亡沼泽,一定另有隐情。”灿若话音刚落,那一望无际的幽绿阴光迅速地向森林中移动,仿佛无数不灭的魂魄从沉眠中惊醒,感觉到林中人体的温暖,迅速聚集过来,越来越近,漂游不定的幽光,如薄雾轻烟,幻化出无数面容,男男女女狰狞可怖。走在前面的是四具巨大的骷髅骨架,步履矫健,阴风凛凛,戾煞可怖,还有一个小男孩在他们中间蹦蹦跳跳地穿梭,正是小魔头。“地使娘娘,那四具巨大的骷髅骨架是什么鬼?如此戻煞!”法慧惊叹地问道。“我见过他们,他们在夜山救过我,是魑魅魍魉四大护法。”灵风抢先道。“正是我们地狱军团的四大护法。”灿若补充道。各国兵士从未见过这么多鬼魂飘舞游**,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惊恐不定,军队发出阵阵鼓噪之声。小魔头领着魑魅魍魉四大护法已经来到灵风面前。“人神元帅,久违了!”魅护法伸出两只巨大的骨臂抱拳说道。“欢迎四大护法率地狱军团前来助阵,上次夜山解围,大恩大德还未当面致谢,四大护法,灵风谢过了!”灵风感激地说道。“人神元帅太客气了,都是为了除魔大业。”魅护法阴森森地说道。“四大护法,我与阎罗商定,地狱军团在世外桃源与大军会合,为何改变了计划?”灿若肃然问道。“娘娘有所不知,我等派出鬼探马得知世外桃源情况有重大变故,进退两难,才在离世外桃源不远处布下死亡沼泽阵法,等待大军到来,也防恶魔偷袭。”魅护法幽幽道。“噢,有什么重大变故,连四大护法都觉得为难?”灿若继续问道。“世外桃源百姓农耕劳作,鸡犬相闻,亠派祥和景象,没有一点魔的迹象。”魅护法讶道。“四大护法有所不知,黑龙已经被黑魔复活,你们看到的是假象,这说明黑龙魔力冲天,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灵风慨然说道。“黑龙已经被复活,再加上黑魔,这仗可不好打了!”魅护法惊叹道。“黑魔、火魔、土魔、水魔、花魔已与黑龙融合为一体,现在的黑龙若是不现身,我等怕是谁也认不出他来了呀!”法慧惆怅地言道。“好了,我看我等也不用长黑龙的气势,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也不是泥捏的。”狼王挥了挥手泰然地说道。“狼王说得极是,既然我们离世外桃源已经不远了,不如星夜兼程马上出发,打黑龙一个措手不及!”灵风紧握着拳头用力一挥决然道。“现在出发,清晨便可赶到世外桃源。”魅护法说道。“四大护法,过了这片死亡沼泽,前面可是一片竹林?”英仓建尽量掩饰着自己激动的心情问道。“哪里有什么死亡沼泽,其实,出了这片林子就是竹林,过了竹林就是世外桃源。”魅护法摇着骷髅头说道。英仓建和英冰澈互望一眼,父子俩的眼神中隐隐有泪花闪烁,桃落伸出玉手给英仓建擦了擦。“爹,瞧你,沉住气,还有一场恶仗呢。”“落儿,爹没有,爹知道。”英仓建重重地点点头。英冰澈也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右手紧紧握着剑柄,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晶莹闪光,他想起为自己赴死的小白就埋在前面的竹林中,不禁又涌上阵阵伤感。此时,百万雄兵唏嘘不已,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与阴灵厉鬼们并肩作战,一时间黑压压的大军鼓噪不止。灵风心想,看这几个国王各怀心腹事,越早赶到世外桃源越好,正所谓夜长梦多,省得发生事端。想到这儿,他挥手道:“出发!”大军继续沿着羊肠小道逶迤而行。
清晨,当阳光从玫瑰色的朝霞中泼洒下来的时候,灵风率大军到达黑魔山脚下。漫山遍野的桃花像一片不散的霞云,汹汹的晨色之中繁花似怒,似在责怪:面对如此旖旎风光,为何刀兵如此?此时,高山之上琴声骤起,清奇幽雅,悲壮悠长。众人仰望,见一红衣少年在一石台上正襟危坐,勾挑抹拨,正抚琴谴怀,悠然自得。石台旁一缕香烟在微风中袅袅回旋,看样子,那少年抚琴正抚到尽善尽美之处,正所谓啸虎闻而不吼,哀猿听而不啼。“灵风,此人贪杀之意露于丝桐,必是黑龙的化身。”法慧厉目凝视道,灵风心下暗自惊异,此少年英气逼人,却又露出几分妖冶,猎猎红袍中含着戾煞邪气,绝不可等闲视之。“抚琴之人可是魔祖黑龙吗?”灵风高声喝道。少年却不理不睬,继续抚琴高山流水,了然于胸。突然,嚙的一声,琴弦崩断,少年兀自愣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扫兴,真是扫兴!”少年缓缓站起,微风吹过,红袍飘逸,更透岀几分戾煞之气。看样子虽然面貌稚嫩,举止却沉稳老成。“女娲,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少年一出口,百万雄师惊得目瞪口呆,人人面面相觑,不知少年所言女娲是指何人?许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桃落,以为少年所指女娲必是桃落。然而,怀抱落灵儿的紫衣却向前迈了一步,面带笑容轻声言道:“黑龙,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世外桃源相见女娲,你化作民间女子仍是艳若桃花。”少年的声音像穿过了千万年岁月的光阴,久久在山间回**。“黑龙,当年我一时手软,只打散了你的魂魄,本指望你收敛欲望,重新轮回,想不到,你欲壑难填,利用黑魔再次聚拢魂魄,妄想奴役人类,这次,你难逃天国严惩!”紫衣说完,黑龙哈哈大笑。“女娲,也不知是哪个欲壑难填,当年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因自私,难耐孤独寂寞,造出这些尔虞我诈的人类,他们为了私利,年年发动战争,搞得人间生灵涂炭,整个世界不得安宁,如果你不造人,你我早就做成夫妻了,生下的孩子也会和人类一样多。”黑龙话刚说完,紫衣愤怒地呼道:“住口!一派胡言!算我瞎了眼,当年你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以为你是堂堂男子汉,烈烈大丈夫,却不承想你暗藏觊觎天国的狼子野心,想让我与你同流合污,幸亏我识破你,黑龙,受死吧!”紫衣说完将怀中落灵儿递给桃落,又从桃落手中接过圣盆。“女娲,想不到你还是那么绝情,你手中的圣盆不就是当年你造人的池塘幻化而成的吗?其实你已经将圣盆的精髓转化成了人类的子宫,灵力怕是大减了吧,想用它成胜我,没那么容易。”黑龙一拂红袍极潇洒地坐在瑤琴前轻抚琴弦,悦耳之音徐徐传来。“大家小心!”紫衣提醒道。可是她话音刚落,有些士兵已经颓然倒地。“紫衣姑娘,不管你是不是女蜗,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家先站一边。”辞颂不耐烦地说完,猛然取出长箫与少年对决起来,好家伙,瑶琴若千军万马,十面埋伏;长箫如剑雨刀兵,撕天裂地。正在黑龙与辞颂琴箫斗法之际,世外桃源的“百姓”全都聚集过来。“冰澈,世外桃源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百姓,怎么会一下子冒出数不尽的百姓?”英仓建惊讶地问道。“爹,这百姓中虽然夹杂着咱桃源人,但绝大多数都是黑龙用魔力幻化的,八成是以前的怪兽已经幻化成百姓了。”英冰澈倏然悟道。“如果是怪兽幻化成了百姓,怪兽岂不是已经将大军包围了?”英仓建大惊道。“不好,危险!”英冰澈倒吸了口凉气道,“灵风,我们已经被怪兽包围了。”灵风环顾四周,也是不胜骇然,他低头与法慧耳语几句,法慧会意地走了,此时辞颂已经气喘吁吁地吹不成调了,显然黑龙魔力巨大,辞颂无法与之抗衡。“辞颂,你且体息,我来会会这少年。”楚雅见状勃然大怒言道。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当空炸响,楚雅已然立于空中,闪电之剑直指少年。正在楚雅与黑龙斗得不分胜负之时,桃落怀抱落灵儿已然翩翩跪下给紫衣磕头。“桃落见过女蜗娘娘,桃落有眼无珠,失礼了。”“仙子快快请起,我哪里是什么女娲娘娘,我不过是女娲娘娘的一根头发幻化成的,你见过的风婆婆才是真正的女蜥擁,还是叫我紫衣吧。”紫衣说罢将桃落扶起,桃落心下骇然,女娲娘娘何等神力,一根头发的灵力便可抗衡黑龙,正想着,一声惊雷响起,楚雅的闪电之剑再次向少年劈去,却如劈在无形的墙上一般,不仅无济于事,而且无形之墙反弹之力极强,生生将楚雅震落在地,险些受伤。雪神雨神纷纷失利,不由得军心大乱,此时,少年身后黑云骤起,如潮水般黑气腾腾,一波波向大军涌来,周围围观的百姓都现出了怪兽的嘴脸,不知谁高喊一声,“我们被怪兽包围了!”大军一阵骚乱。灵风暗自叫苦,拔出光阴之剑,用洪亮的声音高喊道:“弟兄们,除魔的时候到了,杀呀!”说完呼啸着杀入怪兽群中,一时间诸国大军与怪兽军团摆下战场,直杀得昏天黑地,天空中所有的鸟都变成了恶禽玄冥鸟,不断地俯冲到人群中,圣母国万夫长骑马立于国王大帝身边指挥战鹰升空对抗玄冥鸟,国王大帝高举长剑立于马上高喊道:“勇士们,冲啊!冲啊!”圣母国的士兵勇往直前,所向披靡。此时国王大帝身边护旗的人寥寥无几,正在一箭地处奋勇杀敌的星月国国王御前统领穆萨将军远远望见大帝在风中举剑高呼,一下子想起自己的父母妻儿都死在圣母国士兵手中,心里顿时涌起仇恨之火,仇恨的念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此时,报仇正是机会,他摸了摸怀中的火弹,一个恐怖袭击的方案闪过脑海。穆萨一不做,二不休,打马向大帝冲去,正在指挥作战的圣母国国王大帝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偷袭自己,他手舞长剑,立于马上,高喊道:“勇士们……冲啊!”还没来得及喊完,后背一阵风起,一个大汉从飞奔而来的马上纵身跃向自己,那大汉紧紧抱着大帝,两个人刚坠于马下,就听见一声巨响,一团火光腾起,那大汉和圣母国国王大帝早已炸得血肉横飞,立在旁边的万夫长也被炸得奄奄一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刚好被法慧看见,他打马向这里飞奔,战神白色的尾鬃像战缨一样飞扬,他赶到万夫长的身边,将万夫长的头抱在怀里,急喊:“万夫长!醒醒!”“大国师,不要声张,星月国人报复,恐怖袭击,大帝国王升天了,小心别乱了军心,我不行了,去天国报到了!”万夫长说完,头垂了下去。法慧将万夫长的头轻轻放在地上,用力举起圣母国的国旗立于战神之上,继续高喊道:“勇士们,冲啊!”此时,战场上已经分不清哪国是哪国的军队,黑魔山上那少年仍然抚琴不止,众神一个个与之抗衡仍占不了便宜,此时魑魅魍魉四大护法正在与少年较量。战场上,法慧大弟子传真见师傅高举圣母国大旗,赶紧过来接应,狼王率白狼等弟子也打马赶了过来。“法慧,发生了什么事?”狼王紧锁眉头问道。“圣母国国王大帝阵亡了,还有万夫长,”法慧压低声音说道,“我没声张,别乱了圣母国士兵的军心,只要这杆大旗不倒,圣母国的士兵就会勇往直前,传真,这杆大旗交给你了。”说完,法慧和狼王率众弟子再次杀入敌群。黑魔山上,少年的琴声如撕天裂地,高天之上滚滚黑云疯狂汹涌,四堆散了的骨架发出幽幽的绿光,一会儿从黑云中冲出四颗巨大的骷髅头震向少年,一会儿四根巨大的白骨巨臂砸向少年,但都被撕天裂地般的琴声反震回来。战场上,诸国士兵血肉横飞,死亡惨重,灵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手举光阴之剑,断喝道:“四大护法,散开,灵风来也!”一阵血旋风冲天而起,光阴之剑剑芒闪过,一团血太极如万马奔腾般扑向少年,那少年哈哈大笑,毫不畏惧,却不曾想到灵风的血太极灵力如此巨大,几乎将少年设置的琴音之墙震碎,灵风也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回,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桃落大惊,赶紧扶住灵风。灵风这一击着实让黑龙吃惊不小,当众人将目光投向黑魔山时,少年已经变成了须发皆白的老者。“仙子,灵风这一击消掉黑龙不少魔力,待我来会会他。”紫衣说罢,高举圣盆若九天仙子,腾空而起,顿时一片紫芒大盛,紫衣将圣盆抛在空中,自己端坐在盆上默诵咒语,只见紫衣身后金光大盛,如万道霞光,冲破黑云。老者不敢怠慢,琴音大振,黑云中翻滚无数丈尺许的黑龙,张牙舞爪扑向紫衣,紫衣身后万道霞光忽然幻化出无数金凤凰漫天飞舞,与无数在黑云中翻滚的黑龙战在一起。空中是龙飞凤舞,地上是血雨腥风,灵风强忍伤痛,对诸神沉吟道:“此时正是黑龙魔力最弱之时,我们何不联手一起上?除了他!”诸神会意,各展法宝各施灵力,一起劈向黑龙,紧接着,楚雅、辞颂、魑魅魍魉四大护法,灿若、小魔头,一起跃起,从四面八方直取黑龙。黑魔山下只剩下桃落怀抱落灵儿,就在诸神各施绝技大力袭来之时,老者现出原形,一条巨大的黑龙长啸怒吼一声,腾云驾雾而起,挥舞着四只怪异的龙爪避开众神攻击,直取桃落。众神大惊,但谁也收不住攻击的势头,一声巨响过后,只见刚才黑龙抚琴的石台被击成了粉末,一团白雾腾起,简直是地动山摇。可怜桃落大惊失色,只顾护着怀中的落灵儿却忘了躲闪,黑龙骨爪夺落灵儿,火爪攻击桃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灵风猛扑过来,光阴之剑直刺黑龙后心。黑龙的注意力都在落灵儿身上,根本没顾及身后的袭击。“桃落,快跑!”灵风大叫道。桃落这时才猛然惊醒,一转身却来不及了,被黑龙的骨爪深深刺入后背,与此同时,黑龙的后心也被灵风贯入一剑,黑龙剧痛狂啸一声,卷着黑云腾起。“落儿,怎么样?”灵风抱起倒在血泊中的桃落惊呼道。“风哥,我后背受伤了。”桃落仍然紧紧地抱着孩子,凄苦地笑了笑,灵风从白袍上扯下一块布为桃落包扎,却听见众神惊呼,灵风仰头看去,黑龙的龙头变成了蛇头,却从后背灵风刺中的地方冒出一股黑烟。那黑烟像一股龙卷风一样盘旋一会儿,突然低吼一声,一条缺了半个脸的黑龙从黑烟中挣扎了出来,上下翻滚,飞舞窜动。“灵风,我们终于见面了!”一个沙哑恐怖的声音卷着一团黑气如旋风般喷出。众神惊呼!“黑魔!”魑魅魍魉四大护法一见黑魔复活异常兴奋。“黑魔,奉阎罗之命前来擒你,休走!”“风哥,我没事,快去助战!”桃落推开灵风。灵风、楚雅、辞颂、灿若、小魔头、紫衣从四面八方以雷霆万钧之势,袭向黑龙,那黑龙中剑后,体内不安分的黑魔借机逃出,致使黑龙魔力大减,龙体已经变成了蛇身,但仍然借助四个怪异的利爪负隅顽抗,一边抵抗,一边低吼,“孩儿,救我!”为了保护落灵儿,紫衣已将圣盆抛给桃落,她化作一条金绳索,飞向黑龙,那正是紫衣的原形,女娲的充满灵力的发丝。黑魔再次出现,世外桃源顿时黑云滚滚,天昏地暗,黑桃林再次出现,只是人头黑桃不见了,因为,这些人头黑桃早被黑龙吞入腹中,玄冥鸟军团、怪兽军团、魔兵军团从四面八方向诸国大军攻击,战斗已进入白热化阶段。诸国大军各自为战,战前部署被全然打破,法慧和狼王率领各自的弟子如救火队员一样,哪里吃紧就奔向哪里。须弥国国王唐宗左臂挂了彩,逍遥国国王无为右腿中了剑,春秋国国王宗法受了内伤喷血不止,星月国国王古兰被怪兽削掉一个耳朵,也是流血不止,圣母国国王大帝阵亡,由红衣大祭司查理暂行兵权。灵风瞥了一眼战场,异常悲愤,他没有想到,这场决战会打得如此惨烈,愤恨之余再次举起光阴之剑,劈向黑龙。此时,紫衣的原形金绳锁已经将黑龙紧紧缠住,并高喊道:“灵风,我已奉女娲娘娘之命捆住了黑龙的三魂七魄,你们将其四爪砍下,黑龙的魔力便会消失。”灵风直取伤了桃落的骨爪,楚雅直取火爪,辞颂一抖宽带化作长剑直取石爪,灿若和小魔头直取水爪。风云之间只见异芒闪动,灿烂无比,黑龙的三魂七魄被紫衣缚住,魔力消失一半,虽然越发肆虐,却已经外强中干,四只怪异的龙爪在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確璨过后,伴随着充满戾煞的嘶吼被砍了下来。黑龙又变成大铜锅里无能为力的大虫,生生从空中摔了下去,大虫嘶吼声中,漫天花雨纷纷落下。“小心花魔!”灵风话音刚落,被生生砍下的四只龙爪腾起黑云化作原形,分别是鬼魔、火魔、土魔、水魔、花魔,五魔也复活了。鬼魔一声厉啸,五魔形成五魔阵,直取魑魅魍魉四大护法,欲解救黑魔。摔落在地的大虫发出最后的哀鸣:“孩儿们,快来救我!”黑魔借五魔助阵之机,故伎重演,忽然杀向桃落。桃落在圣盆金光的抚慰下,伤痛略有好转,她见黑魔袭来凝神默诵法咒,与圣盆一起腾空而起,璀璨的金芒与黑魔的戾煞之气相撞,火光冲天,黑魔和桃落都被反弹出去。灵风见桃落祭起圣盆可以与黑魔抗衡了,心下大喜高呼:“桃落,用血海破魔!”一句话惊醒桃落。桃落一手怀抱落灵儿,一手高举圣盆高声颂道:“血海深仇,圣盆尽收,以血引路,直至净土,光阴之剑,降魔除龙,压于山下,圣盆为山。”桃落的声音斩钉截铁,如断冰切玉一般,声音刚落,圣盆之中倾盆血水如瀑布般滚滚冲向黑魔山,所到之处黑气皆无,恢复净土,被血海洗过的黑桃林重新现出鲜花盛开的景象,漫山桃林花吐胭脂,烂漫怒放,血海冲到山下战场,所到之处怪兽遇血水即化为黑水,被血浪卷走,决战的士兵却安然无恙。战场上的怪兽鬼哭狼嚎般逃命,被黑魔锁定心智的魔兵也都解了咒语成了世外桃源的百姓,一个个捡起地上的兵器加入除魇的战斗。空中的玄冥鸟也都化作黑烟,被冲天的血雾化解,黑魇山重新变成了仙桃山,然而,山巅之上诸神与诸魔仍然对峙。此时的桃落成了诸魔的主攻目标,因为谁吸到落灵儿的血,谁就会魔力大增,此时的桃落一手擎圣盆倾覆血海,一手怀抱孩子,口中高诵法咒,根本无法报枷诸魔的攻击,围绕着桃落,诸神与诸魔大战起来。桃落高擎圣盆,相当耗费灵力,又担心怀中的落灵儿,脸色已然惨白,灵风怕诸魔伤着桃落母子,求胜心切,一分神被土魔的石尾重创,灵风回手以剑将土魔劈为两半,小魔头又口喷魔火将土魔化为灰烬。可怜灵风重重地从空中摔了下去,刚好落在大虫身边,一口鲜血正好喷在大虫身边,那大虫兴奋不已,拼命吸灵风喷在地上的鲜血。立于空中的桃落见丈夫从空中重重地摔了下去,心中大惊,一失手,怀中的落灵儿也摔了下去。众魔大喜,向落灵儿袭去,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虫吸了人神之血魔力大增,竟长出龙头,腾身跃起,袭向昏死过去的灵风。惊慌中的桃落下意识地高喊:“不要!”将圣盆脱手砸向黑龙,黑龙魔力刚刚附身不能完全使出,根本不住圣盆的巨大灵力,重重地被圣盆扣在底下。那圣盆果真是女娲娘娘的圣物,轰然砸下之时,如巨石一般,砸在大虫身上后发出隆隆巨响,猛长膨胀,竟若一座山一般将黑龙压于山下。黑魔最先得到了落灵儿,正要一口呑下,被楚雅的闪电之剑重重劈下,龙脸本来就剩一半,却被楚雅生生劈掉了另一半。黑魔没了脸万分痛苦,更无法吞食落灵儿,在空中翻腾了一会儿,抱着落灵儿逃向远方。桃落一声哀吼:“还我儿子!”却因惦记昏死过去的灵风,一股急火攻心也昏死过去,重重地从空中摔了下去。诸魔见黑魔逃走,也卷起一股狂风随黑魔而去。“辞颂,你照顾灵风、桃落!”楚雅说完如一道闪电疾追而去,众神都知道落灵儿落入魔手的后果,也都疾追而去。
2012年11月15日
于沈阳耕香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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