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时间:2010年
材质:布面油画
尺寸:175×375cm
画面上是一望无际的荒漠,画面中央是一个罐头式的巨大笼子,里面囚禁着成千上万的男男女女,他们虽然躲在笼子里,却仍然面露惊恐,因为笼子外面到处是张牙舞爪的母狼、狮子和猛豹。这些凶兽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笼子,跃跃欲试地准备随时冲进笼子,将里面的男男女女撕碎。画家之所以钟情于猛兽,显然是受到但丁《神曲?地狱篇》开篇的启发,在这本书里,母狼象征贪婪、狮子象征暴力、猛豹象征**欲。画作上数不清的母狼、狮子和猛豹恰恰是对现实的真实写照。画作深刻的隐喻使我们在画面背后感受到的是一种艺术家精神的觉醒。这幅令人充满恐惧感的画作最打动人的是强烈的人性关怀,同时也体现了画家对人性的深刻思考。
依维柯是第二天半夜到达东州王家庄入城口的,车出京东高速公路收费站,有两辆警车闪着红蓝相间的灯停在路边,一起停在路边的还有一辆奥迪,依维柯停在车旁。从奥迪上同时下来两个穿便装的人,魏毕稳叮嘱我们先别下车,他和獐牙下车后我透过车窗发现,其中一个穿便装的中等身材的男人塞给魏毕稳一个大牛皮纸袋,魏毕稳接过大牛皮纸袋,从里面掏出几摞东西和獐牙一起数了又数,然后又塞回牛皮纸袋,双方互相握了握手,魏毕稳先回到车上,让肖峰和张天红先下车,胖子和狗脸押着两个人下了车。我透过车窗看见,几个穿便装的男人分成两组分别将肖峰和张天红押上了车,我陡然起颤,惊惧而急切地问:“小魏,他们为什么把肖峰和张天红押上那辆车?”魏毕稳听出了我声音里的愤怒,连忙用安抚的口吻说:“丹姐,他们的噩梦还没有结束,不过你可以回家了,那辆奥迪车就是送你的,你知道谁送你回家吗?”我看见奥迪车上下来一个人,但是没看清此人的脸,不过从魏毕稳的口气中我预感到送我回家的人我认识,便局促不安地问:“谁?”魏毕稳从嘴角折岀了一点微笑,出乎我意料地说:“东州市驻京办主任丁不见的朋友。”我一听“丁不见”三个字,神经顿时紧绷起来,还未等我开口问:“为什么是他们?”魏毕稳却动情地说:“丹姐,沈丹娜那篇文章有我一半功劳,我终于做了一回人,但愿‘金太阳’从此就彻底完蛋了。能安全送你回家我很欣慰,回北京后我立即辞职,感谢老天爷让我遇见了你,但愿今后我还能见到你,再见了,姐姐!”说完他陪我下了车,此时肖峰和张天红已经被塞进了车,两辆车分别按了喇叭,似乎是在向奥迪车告别,然后闪着灯呼啸而去。站在奥迪车旁边的小个子男人先是向我挥了挥手,然后主动迎上来,借着月光我顿时看清了一张长着青蛙大嘴的脸,这是我第三次见到这张脸,却再也不能忘记,因为一想起这张脸我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黑屋,想起那些与罪恶抗争的访民。丁不见见到我便自鸣得意地笑道:“大画家,没想到是我来接你吧?”那神情似乎在嘲笑我的惊惧。我抑制着自己心里的厌恶回敬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他听罢竟毫不掩饰地笑道:“果真能出现在美女画家的梦中是我丁某的荣幸,只是千万别出现在噩梦中。”我用揶揄的口吻问:“为什么?”问罢感觉自己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讪笑,怎么也抑制不住。他先是向魏毕稳等人挥了挥手,意思是说交易已经完成了,没你们什么事了,赶紧拿着钱回北京吧。魏毕稳等人知趣地上了车,依维柯掉头鸣了一声汽笛,重新上了京东高速公路,消失在夜幕之中。丁不见亲自为我开了车门,笑嘻嘻地说:“上车吧,大画家,上车后我再告诉你为什么。”我望了一眼天上的星星,星星在幽暗的天空中一睽一睽的,我真有恍然如梦的感觉,迟疑片刻我上了车,我坐的是副驾驶的位置,我以为车上有司机呢,一上车我才知道车上根本没有司机,此时丁不见坐在了我的身边,他打着火,一踩油门,奥迪车一头钻进了夜幕中。自从离开黑屋,一路上惊惧感就像幽灵似的一直和我形影不离,此时此刻,我虽然仍然心神不宁,但有一点我可以确认,我终于逃离黑屋了,这么想着,我局促不安的心情有了些许的平复,我身心疲惫地叹了口气,用防备有加的口吻质疑道:“为什么亲自接我?”他扭头看了我一眼,神秘莫测地问:“你真想听?”我毋庸置疑地说:“那当然!”说完我突然感觉他刚才的目光像什么魔怪的触须拂弄着我的眼睛。这时他大言不惭地说:“我这个人好奇心一向很重,大画家朱小丹为了寻找知音顾文白奋不顾身地投身‘世外桃源’体验生活,一定有很多感触,我很想听听,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我感觉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戏弄的意味,我暗骂,狗日的,一定长了颗狗心,竟然想在姑奶奶的痛苦中寻找乐趣,此时此刻,我只想变成一匹不屈不挠的猛狼,给他一点颜色。于是我语气严肃而轻蔑地问:“我根本没有找到文白,你告诉我,是不是还有比黑屋更黑的地方?”他突然笑了一下,随后又带着一副审视的表情看了我一眼,然后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说:“小丹,你的话太偏激了,别忘了我们都处在一个和谐世界里,在这样的世界里到处都是世外桃源。”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然一笑,讥讽道:“是啊,黑屋之行让我着实领略了和谐的黑暗之花,它在桃花源绽放得多么繁茂啊!”他似乎对我呈现出的画面颇感兴趣,用试探性的口吻问:“听你的意思,又找到创作灵感喽?”我纵容着自己的愤恨,不加掩饰地说:“我是要把我看到的罪恶画下来,只是我想请教丁主任,如此和谐的黑暗之花,我是用黑色好呢,还是用红色好呢?”他像便秘似地挤出几声嗤笑,转动着一对骨碌碌的蛤蟆眼瞥着我,用诡谲的口吻说:“都用,这样才显得丰富多彩,国画大师齐白石笔下的红花墨叶就是最好的例证,我建议你创作时不妨借鉴借鉴,你画吧,到时候我全部收藏。”我顿时警觉起来,不动声色地问:“丁主任怎么突然对收藏感兴趣了?”他狡黠地笑了笑,用老谋深算的口吻说:“我只对你的新作品感兴趣。”我一下子明白了他亲自迎接我的真实目的,我的新作品当然是要以揭露黑屋里的罪恶为主线,他扬言我画的新作品他全部收藏,这无异于是一种变相的查封,想到这儿,我冷哼道:“丁主任,我要是不卖呢?”他大言不惭地说:“小丹,别忘了是我给你提供了体验生活的机会,吃水不要忘记挖井人啊!”他的话让我彻底失去了内在的深沉,我感觉心中的寒气鼓**得我浑身在微微颤抖,猛然间这股寒气从我的口中喷薄而出,带着冰磕喷向丁不见,我直抒胸臆地说:“恐怕肖峰和张天红也是你送去体验生活的吧?丁主任,你别忘了,‘莫谓无人轻一物,他时须虑石能言’!其实老百姓心里都有数,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不过他们心里最痛恨什么最痛恨谁,他们心里一清二楚,当然你和你的老大哥也清楚,所以才无所不用其极地摧毁他们心里的诅咒,因为你们害怕那个诅咒,那个诅咒一旦灵验,你们最知道后果是什么。所以我想用卡夫卡的一句话提醒你:你自身接纳恶魔时所怀的隐念不是你的,而是恶魔的隐念。”尽管我现在落魄不堪,但我说这番话时,感觉身上仍然散发着某种艺术家的气派。我就像灵光乍现似的,突然找到了表达形式。他像听海外传奇似的听着,我讲完,他沉默片刻才故作深沉地说:“罪恶其实潜伏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就像有树木就有阴影一样。要知道一切生物都有阴影,有女蜗就必然有黑龙,有艺术,就必然有艺术犯罪,是名画总会被偷的。如果想让这个世界上没有阴影,除非你想把地球上的一切树木和生物统统去掉,这怎么可能呢?没有黑暗,光明只是一种幻想。关于黑屋,我觉得这是每一个朝代必然要发生的事儿,从来都是这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小丹,你知道艺术家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就是爱幻想,但是幻想是不切实际的。别看你张口黑屋闭口黑屋的,好像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黑屋似的,我敢和你打赌,从现在开始,黑屋已经消失了,它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你信不信?不信你再去北京时可以去找,你如果能找到,我立即就辞掉驻京办主任,但是请记住,虽然黑屋没有存在过,但是桃花源无处不在。好了你到家了,多漂亮的别墅呀,这不是桃花源是什么?”听了他的话,我的内心几乎要烧成了灰烬,我懵懵懂懂地下了车,丁不见满脸堆笑地要和我握手道别,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伸出了手,只觉得恍惚之中,丁不见钻进车里和他的奥迪车一起消失了。此时此刻我似乎看见有无数僵尸齐刷刷地站在一个大广场上,一位身着白袍、白须白发的老者,手拿折扇,鹤骨仙风地站在僵尸队伍前,挥舞着手中的折扇正在指挥僵尸们唱大合唱,这位白须白发的老者非常眼熟,当我定睛想看个究竟时,一切都消失了,眼前只是一片幽静的别墅花园。
圣母国边境小城费都热闹非凡,小城主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赶路的,有叫卖的,有歇脚的,主街两侧的店铺吸引人们走走停停。小酒馆中喝醉的酒鬼骂骂咧咧地走出来,手里仍然捧着酒坛子,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提一篮野玫瑰在叫卖,眼眸中闪烁着天真可爱的光芒。这里到处充满了祥和的人间烟火,忙忙碌碌的人群显现的是一幅真情实景的清明上河图。在人群中,一位身着白袍,白须白发的老者,手拿折扇,鹤骨仙风,气度非凡地流连在店铺之间,像是在选购什么东西,又像是在欣赏小城的繁华市井,身后跟着一位年轻人,一身黑袍,剑眉虎目,英俊潇洒,却像傀儡一样跟着老者。走着走着,那老者在一家酒馆前站住了,正在仰望店牌之际,一位店小二热情地招呼道:“老神仙,屋里坐吧,屋里有上好的葡萄酒。”老者看了一眼年轻人,笑了笑说道:“走吧,我们进屋喝杯酒。”那年轻人毕恭毕敬地点头称是,店小二掀开门帘,两个人走进酒馆。“老神仙吃点什么?”店小二恭敬地问道。“好酒好菜尽管上。”后面的年轻人冷冷地言道。“好嘞,两位稍等。”店小二眉开眼笑地说道。不一会儿工夫,好菜一盘接一盘地端了上来,好酒也端上了两坛子,黑袍年轻人看了一眼店小二寒声道:“两坛酒不够“客官要喝多少坛?”店小二毕恭毕敬地问道。“先上二十坛吧!”店小二听后惊得一动未动。“小二,快去,快去!莫误了老夫喝酒。”老者哈哈大笑道。店小二只好转身去取酒,不一会儿,桌子周围堆满了酒坛,周围的客人看了全都惊叹不已。几坛酒下肚,老者却面不红耳不赤,他手捋长夺道:“小二,这小城的酒,哪家的最好?”“当然是我们家的,”店小二自豪地说道,“这城里喝葡萄酒只认我们家的,我们家有圣母国最好的葡萄园。”“小二,告诉这城里的人快跑吧,否则就再也喝不到这么好的葡萄酒了。”老者一杯酒下肚,十分认真地说道。“老神仙,你喝多了吧?平白无故我们干吗要跑呀?”店小二乐呵呵地问道。“因为这里很快就要变成人间地狱了!”老者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老头喝多了,怎么说胡话呢?”在场的客人纷纷指责起来。“哎,壮士,老神仙喝多了,要不要开房间休息休息?”店小二关切地问道。“小二,他说的是真的,快跑吧!”黑袍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小二,算账,你们店里怎么来了两个疯子?真扫兴!”一些客人牢骚地说道。“诸位客官,多担待,多担待了!”店小二点头哈腰地赔着不是。“英冰澈,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人类,好赖不分,好心好意告诉他们快逃命,他们却骂我们是疯子,无知呀!”老者摇摇头,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老神仙,怎么叫我们人类,难道你不是人呀?”店小二挑理地说道。“小二,叫你跑,你就跑,不要与魔尊无理!”黑袍年轻人厉声说道。“魔尊?什么魔尊?”店小二似乎有些明白了,因为小城费都虽离国都很远,但被怪兽袭击之事早就传到了这个边境小城。店小二的脸一下子白了,他怔了一会儿问道:“二位莫非与那魔国有瓜葛?”店小二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凄厉的嘶鸣,紧接着,街上的人大乱起来,东奔西跑,惨叫一片。“小二,这回信了吧?”老者说完哈哈大笑。店小二手中的酒瓶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店内的人也大乱起来,纷纷跑出酒店。店外的嘈杂声哭喊声伴随着玄冥鸟的凄厉尖啸响成一片。“怪兽来了,怪兽来了!”“快逃呀!”“救命呀!救命呀!”“孩子,我的孩子!”“爹、娘,你们在哪儿呀?”刚才还繁华祥和的小城,现在是一片狼藉。酒店内的老者仍然在优哉游哉地自斟自饮,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大魔头黑魔,站在旁边的黑袍年轻人就是英冰澈。外面的凄惨叫声,正是魔兵在圣母国的边境山城费都屠城。费都城四周滚滚黑烟,从四面八方向城内迅速涌来,空气中传来浓重的腐臭气味。越来越大的咆哮声渐渐汇聚成一股排山倒海的嘶吼,瞬间就将守城的士兵吞没。空中巨大的玄冥鸟见人便俯冲下来抓起,到空中又扔下去,十几万人的小城根本经不住怪兽军团、玄冥鸟军团的上下联合攻击,半个时辰,便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冲进城内的怪兽见人就杀,无论老人孩子无一幸免,刚才那个卖玫瑰花的小姑娘被一只恶禽用巨爪抓起,飞到空中,眼看着零散的玫瑰花从空中飘落下来。走投无路的店小二一边踩踏着尸体,一边喊着救命,却被后面追上来的一头怪兽一剑劈死,死尸分为两半倒向两边。起初还有绝望的呼喊声,很快城内便像死一样的沉寂,除了怪兽们发出的死腐臭气混杂着浓烈的血腥气息,一切都在屠戮中消失了。黑魔神清气爽地走出了酒店,英冰澈一脸冷漠地跟在后面。“报告魔尊,军团长,怪兽军团屠城完毕,请指示!”一位怪兽头目跑过来禀道。“继续打扫战场,不要留一个活口!”黑魔一只手捋着长髯,另一只手狠狠一挥。怪兽军团头目领命而去。黑魔回头看了一眼英冰澈,露出狞笑缓缓道:“英冰澈,走,我们到下一个城池去犒劳你手下的将士吧。”“是,魔尊,下一座城池我们去哪儿?”英冰澈冷漠地问道。“听说星月国的宝石很漂亮,我们何不去欣赏欣赏?”黑魔说完挥了挥手,从空中俯冲下来两只巨大的玄冥鸟,黑魔与英冰澈分别乘了一只,玄冥鸟分别发出凄厉的嘶鸣,腾空而起,英冰澈俯视费都小城悄悄地闭上了眼睛,城内惨烈得如九幽地狱一般!一个月之内,黑魔亲率大军几乎是一日一座城池地屠戮,可谓是白骨森森,哀鸿遍野,圣母国、星月国、逍遥国、春秋国、须弥国等各国的小城尽皆遭到屠城。地狱里的阎罗震惊了,因为一个月内无数亡灵涌向地狱,冤气之重亘古未有。阎罗殿上,魑魅魍魉四大护法分立两侧,众小鬼鸦雀无声,阎王爷怒气冲冲走向大殿。“近一个月来,冤魂如潮水一般涌入地狱,想必是那大魔头在人间肆虐,去把地使挥娘娘请来,我有事要问。”魅护法眼睛一瞪,——个小鬼赶紧跑出大殿,不一会儿,一身水绿纱裙的灿若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飘上大殿。顿时,阎罗殿上飘**着淡淡的幽香,众小鬼贪婪地吸闻着,一时间喚嗟声不断,阎罗坐在骷髅椅上二目圆睁,“嗯”了一声,大殿之内顿时死一般沉寂,只有幽幽鬼火忽明忽暗地闪烁不止。
“灿若,”阎罗幽幽说道,“这一个月以来,冤魂如潮水般涌入地狱,看来大魔头大开杀戒了,我虽为地狱的阎罗,不该管阳间之事,但是当年若不是我未镇住压在地狱第十九层的大魔头,也不会让他如今祸患阳间,怎么说我都有失职责。按时间算,人神灵风应该拿到圣盆了,正在前往夜山的路上,灿若,我想让你再辛苦一趟,通知人类诸国大军做好准备,一旦人神抵达夜山,便会找到去往世外桃源的路线,到时候,我们冥军会同人神大军一起讨伐黑魔。”“是,为妻定不辱使命。”“去吧,黑魔正在人间肆虐,路上凶险重重,一定要多加小心!”阎罗温声叮嘱道。“多谢夫君!”灿若说完,化作一缕青烟消失而去。
晚风习习,不依不饶地吹散了晚霞,渔网似的碎云撒在天上,拼命地滞留着,仿佛要看尽人间的悲凉,却终于悲凉地躲到山后去了。这时,一支疲惫的队伍缓缓向逍遥国小镇东土镇走去。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人神灵风。东土镇位于逍遥国东北方向,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小镇,由于人口不过十几万,所以并不热闹。但由于建镇时间久远,虽然人气不旺,却有一条苍凉的古道在荒野上孤独地延伸。灵风等人沿着这条古道疲惫地走着,眼前的东土镇在夕阳的余晖里仿佛像一座空镇,死一样的沉寂,唯独映入人们眼帘的是满天飞舞的乌鸦,呱呱地叫个不停。“风哥,我觉得不太对劲。”桃落警觉地提醒道。“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好像空气中有股腥臭味。”灵风嗅了嗅说道。“灵风,你们先在镇外等等,我先进去看看,别有什么埋伏。”楚雅自告奋勇地说道。“好的,一定要多加小心!”灵风嘱咐道。楚雅点点头儿,手握闪电之剑的剑柄,一猫腰矫捷地往镇上跑去。灵风走到一个稍高一点的土坡上四周眺望,隐隐望见由石头和茅草筑成的房屋,远处岩石嶙峋的高山环绕在小镇四周,看来,这是一个土瘠民困的小镇。苍凉的古道上有两条因牛车长年碾压而留下的又深又窄的车辙,曲曲折折地伸向幽暗的小镇,两道车辙中间有零乱的牛蹄痕和晒得如干草般的牛屎。大约一个时辰,楚雅火速赶了回来,脸上一副惊恐和愤怒的表情。“出什么事了?楚雅?”灵风焦急地问道。“真是杀人恶魔,真是杀人恶魔呀!”楚雅怒不可遏地说道。“到底怎么了?”辞颂不耐烦地问道。“东土镇的百姓全部被杀,尸体已经腐臭了,镇内成群的乌鸦在啃食尸体,真是惨不忍睹啊!”楚雅悲愤地说道。灵风听了这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得他身心都颤抖了起来。“楚雅、辞颂,走,咱们去看看。”
小镇之上除了风声和乌鸦的叫声,没有其他声音,有的只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被血染红后又被风吹干而红得有些发黑的血迹。忽地一阵阴风吹过,不街道上哪家开着的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在腐臭的街道上回响着,惊得啃食腐肉的乌鸦扑哧哧飞了起来,几条野狗汪汪叫着与乌鸦抢着腐肉,灵风等人走在横尸遍野的小镇上,无不黯然神伤!“楚雅,你估计是谁干的?”灵风愤怒地明知故问道。“这还用问吗?一定是黑魔那个混蛋。”楚雅义愤地答道。“会不会是山里的土匪?”灵风似乎不愿意相信黑魔屠城的事实,因为若是真的,不知要有多少生灵惨遭涂炭啊!“土匪杀人是为了抢东西,再说,上匪也不会把全镇十几万人都杀光呀!”辞颂根本不理解灵风此时的心情,兀自反驳道。“这么说,黑魔开始屠城了?”灵风终于说出了心中的隐痛。“风哥,你是说,受害的不仅仅东土镇?”桃落惊恐地问道。“普天之下像东土这样的小镇小城不计其数,看来黑魔不再强行攻打各国的都城,而是开始对各国的小城大开杀戒了。”灵风心情沉重地说道。“风哥,我们得想办法阻止,不能让无辜的百姓惨死在黑魔的屠刀之下。”桃落焦急地说道。“是啊,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赶回夜山,用圣盆竭泽血海,找到世外桃源,联合诸国一举消灭这个恶魔。”灵风斩钉裁铁地说道。“灵风,我们今天还是在镇外扎营吧,镇内到处都是冤魂野鬼,还是不打扰他们的好。”楚雅喟然叹道。“好吧,不过,大家到街面的酒馆店铺中找些能吃能喝的,然后我们到镇外扎营。”此时,茫茫黑夜已经降临,整个小镇被黑暗吞没,浓密的云层遮蔽了月亮,也遮蔽了星星,沉闷的空气仿佛要将人禁锢,腐臭的气味仿佛要让人窒息。街边的一家酒馆内,凌乱不堪,锅碗瓢盆丢得到处都是,桌椅板凳东倒西歪,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几十个喝得一干二净的空酒坛却摞放得整整齐齐,仿佛在显示着喝酒人的酒量。“辞颂,什么人会在这血雨腥风中面对惨绝人寰的场面还有这闲情逸致,一边喝酒,一边把酒坛子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灵风觑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辞颂问道。“只有那恶魔,还能有谁?”辞颂愤恨地说道。“你是说那恶魔亲自到过这逍遥国小镇?”灵风沉吟半晌倏然问道。“恶魔杀来,百姓四散奔逃,只有那恶魔有这份闲情逸致,一边饮酒一边欣赏这杀人的场面。”楚雅怒恨填胸地说道。“简直是罪恶滔天!”桃落恨入骨髓地骂道。“要是碰上这恶魔就好了,到时候让他尝尝我手中光阴之剑的厉害!”灵风咬牙切齿地说道。“风哥,你不觉得这酒馆内有一种诡异绝伦的氛围吗?”桃落警觉地问道。“我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怪了,难道是鬼?”灵风下意识地握了握剑柄说道。“仙子,现在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为什么这酒馆中会看见东西?”丫鬟紫衣手捧圣盆讷讷道。紫衣这么一提醒,众人无不惊讶,这小酒馆内仿佛有幽幽绿光映得人们看清了屋内的东西,却不知这幽幽绿光发自何处。多亏灵风等人绝非凡人,否则,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灵风心下惊叹,“这不会是普通的鬼,普通的鬼散发的鬼火像流星一样一闪即灭,可这屋子里的光亮却灵力极强。”想到这儿,灵风越发警觉起来,他慢慢拔出光阴之剑,想用剑芒逼迫隐藏在暗处的鬼现身,却不料剑芒掠处闪出一个黑影,灵风不禁愕了一下,那黑影却发出了“咦”的声音,幽幽地问道:“莫非是人神灵风?”灵风又是一怔,用剑芒逼着那黑影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忽然,那黑影像风一样闪到灵风面前现出一张柔美绝伦的脸,灵风定睛一看,在春秋国大战时见过面,原来是冥神地使娘娘灿若。“地使娘娘怎么会是你?”灵风大喜道。“灵风,真的是你们?”灿若更是喜出望外地问道。“落儿,这位是地使项如展灿若,自己人!”灵风介绍后,桃落赶紧上前施礼。“可不敢多礼,桃落,你现在是圣盆仙子,女娲娘娘的使者,该灿若先礼!”灿若客气地还了礼,又热情地与楚雅、辞颂、紫衣打了招呼。“灿若,你怎么会在这东土小镇上?”灵风疑惑地问道。“说来话长,我是阎罗派出来寻找你们的。近一个月来地狱之内冤魂如潮般涌入,惊得阎罗吃睡不香,小鬼们探到,说魔国派出怪兽军团去诸国边境小城一个一个地屠城,人间现在是血雨腥风,大魔头已然猖狂到了极点,滔天罪行令人发指。怎奈我孤身一人,怕遇上屠城的恶魔们,贻误了大事,便和我儿子小魔头隐身而行。老天有眼,未到夜山便遇到了你们!”灿若说着,几乎湿了美目。“小魔头也来了?怎么没见到他?”楚雅兴奋地问道。“这不,东上小镇横尸遍野,尸体没有超过十日的,我怕恶魔们还未走远,便让小魔头出去打探打探,估计也该回来了。”灿若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如鬼魅般闪了进来,正是小魔头。“咦,灵风,楚雅、辞颂,哎呀,还有桃落,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和我娘正想去夜山找你们呢!”小魔头激动地说道。“小魔头,春秋国大战一别,你就没了踪影,真想你呀!”灵风拍着小魔头的肩膀说道。“我也想你们呀!咦,这位妹妹是谁呀?”小魔头瞪着一双小魔眼问道。“小魔头,这是你紫衣姐姐,我的丫鬟。”桃落笑着说道。一番寒暄之后,灵风率众人在离东土镇南十多里处的树林中扎营造饭,夜幕之下,篝火燃着了,周围的一切突然跳动摇摆了起来,影子像被烧得害怕似的,向林子深处逃去。火堆里的湿树枝吱吱作响,如怨如诉,一条条黄灿灿,红闪闪的火舌快乐活泼地嬉戏,互相拥抱,有时又蹿向空中,溅出火花,烧得树叶飞腾起来。
走进家门,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是恐惧感并没有消失,甚至更甚了,我感觉魔鬼们无形的躯体充斥着整个房间,正张牙舞爪地想将我撕碎。我发现一个人即使逃离现实的恐怖布下的圈套,这种恐怖也不会消失,因为它会转化为想象的恐怖如影随形。入一旦坠入恐怖不能自拔,命运就会像娼妓一样向魔鬼们卖弄风情,魔鬼们就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人的怯懦,甚至像病毒一样进入人的躯体,将人的体液化作它们的胆汁,以助长它们恶的气焰。魔鬼们,休得猖狂,既然你们用恶的残忍从头到脚置注于我的全身,我就有了恶的抗体,既然我见过了恶的真面目,从今以后,我就永远也不会让黑暗在光明的重衾里探出头来。我就这么恍恍惚惚地站在黑暗中良久,才发疯似的从楼下到楼上一口气点亮了所有的灯,每点亮一盏灯,我便自言自语道:“别想在光明的重衾里探岀头来!”然而,满屋子的灯都点亮后,我发现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亮了,唯独没有照亮的就是我自己。我沮丧极了,像一摊泥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坐下,我又像被针扎了似的忽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客厅里的电话机前,迫不及待地拿起话筒,刚想拨号,我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是下半夜两点多了,我迟疑了片刻,还是果断地拨通了车夫家的电话。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我才听到车夫的声音,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复杂极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扑簌簌地滑落下来,以至于车夫由懵懂中醒悟过来,急切地追问:“小丹,是你吗?你终于逃岀来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竟哽咽得说出话来,良久,我才抑制住激动的情绪,抽泣着说:“车夫,为什么弥赛亚总是迟到?为什么它总是在最后一天的次日才会来?”车夫听到了我的声音,激动不已,他用悲欣交集的语气说:“可他终于还是来了!”我愤懑地说:“可是他并没有拯救所有的人,和我同车的肖峰和张天红一到东州就被带走了,另外文白始终生死未卜,而他的妻子张欣……”我哽咽得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车夫用安慰的语气说:“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可能一样,其实逃得了一时也逃不过一世,因为在官本位下,我们身上没有哪个部位可以逃脱老大哥监督的目光,因此拯救也是一种惩罚,环境要求每个人都做一个囚犯,只有这样社会才会和谐,其实几千年了,莫不如此。小丹,你虽然逃出来了,却仍然如此痛苦,为什么?因为逃出来的只是你的肉体,你的精神仍然在囚禁中。囚禁是我们的现实,也是我们的生活。我们是戴着手铐和脚镣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手铐和脚镣是我们仅有的装饰品。明白了这一点,你就无需难过了,好好睡亠觉吧,你太累了,我忙完手头的工作马上去东州看你。”看来我被关进黑屋的日子里,车夫顿悟了许多,但我并同意他的观点,太消极了,文白之所以吸引我,就是因为现实可以囚禁他的肉体但休想囚禁他的思想。这么一想,我不再哽咽,而是固执地说:“文白还没有找到,我哪儿有心思睡觉,车夫,你帮我分析一下文白到底在哪里?”车夫迟疑片刻,用推测的口吻说:“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文白不在北京,而在东州,你何不往他家里打个电话,万一他和你一样已经逃出来了呢!”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我匆匆挂断车夫的电话,连忙往文白家里打电话,然而我一连拨了五六次也没有人接电话,显然家里没有人,一种隐忧顿时袭上心头。我放下电话心想,明天早晨我一定先去文白家看个究竟。如此想来,我心里有了些许释然,觉得浑身乏累极了,近来我总觉得心慌气短,脸色也比以前苍白了,就像得了贫血症,被关在黑屋的日子里,我觉得身心都备受摧残。要不是心里怀着对文白的爱,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来。不过,每次设想与文白重逢时的情景,都会让我体验到一种刹那间爆炸性的幸福。一想到这种幸福感,我又兴奋起来,打开浴缸的水,又将卧室简单收拾一番,然后走进洗浴间,泡在浴缸内恨不得化在水里,这是一种久违了的舒畅,我竟有了一种渴望被男人抚摸的欲望,由于太放松了,不知不觉间我竟然睡着了,在梦中,我听到有人高喊:“快跑,张欣,别管我!”我定睛一看,惊得目瞪口呆,高喊者不是别人,正是文白,只见张欣和文白一前一后拼命奔跑,随着一阵狗叫声,夜色中追上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为首的竟然是东州市驻京办主任丁不见。这时文白和张欣跑到一处悬崖边上,下面就是礁石林立的大海,礁石间无数浪涛在疯狂地跳跃,它们互相冲撞着、拥挤着、旋转着,陡然蹿出水面,高高地向上抛溅,远处黑色的大海像一个一望无际的深渊,时而呜咽时而怒吼。此时张牙舞爪的人们在丁不见的率领下步步围上前来,文白绝望地将张欣挡在身后,然后突然纵声大笑道:“丁不见,你终于露出原形了!”丁不见皮笑肉不笑地说:“文白,没办法,我这也是按合同办事。”文白轻蔑地讥讽道:“出卖灵魂也要签合同?这可真是千古奇谈啊!”丁不见厚颜无耻地说:“凡事总要讲个诚信嘛。”文白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地说:“既然你对你的老大哥如此忠诚,叫丁不见就不太合适了,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丁不见恬不知耻地问:“那我应该叫什么呢?”文白用斥责的口吻说:“你应该叫‘沙里科夫’!”丁不见恼羞成怒地吼道:“顾文白!”吼完他猛一挥手,站在他身边的特勤撒开手中的大狼狗,恶犬顿时猛扑过来,文白的左胳膊被恶狗死死咬住并不断地撕扯,文白不敌恶狗,被恶狗撕扯着倒在地上,紧接着有两名膀大腰圆的特勤扑上来,要抓张欣,惊慌失措的张欣绝望地喊道:“文白,我先走了!”说着她纵身一跃。我顿时大惊而醒,连喝了几口水,被呛得险些背过气去。不知为什么,醒后,我竟有一种被死神抓伤的感觉。我从浴缸里爬出来,水淋淋地站在镜子前,发现自己的脸色像石蜡一样苍白,眼神里充满了对自己那带有油彩气味的不幸爱情的幽怨和隐痛。我拿过浴巾,一边擦身上的水,一边走出卧室;本以为自己躺在**就能沉入梦乡,可是刚才那个噩梦像幽灵一样在我脑海里萦绕,搅得我竟毫无困意,就这么**身子躺在**一直挨到天亮。就在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房间时,我睡着了,一觉竟然睡到了下午两点,醒来后我简单吃了一袋方便面就迫不及待地开车去文白家。路上我在心里不停地默念六字大明咒:喳嘛呢叭咪畔,祈祷文白一定在家,为了期盼梦想成真,出门前我都没敢往他家里打电话,也没敢拨打他的手机号,当然我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我心想,万一文白不在家,他家对门的邻居大姐也应该知道一些他的消息。然而当我兴冲冲地上到五楼时,不仅文白家里没有人,就连他家对门我敲了半天也无人回应,我失望极了,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楼梯间徘徊,渴望奇迹突然发生,一听到楼下有脚步声,心就会提到嗓子眼儿,眼前不时闪现与文白重逢的一幅幅幻象。可是我等了一个小时,既没见到文白的影子,也没见到邻居大姐,我失望地走岀楼道,情不自禁地望了一眼西斜的太阳,然后钻进车里十分郁闷地拿起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一个牛皮纸袋,我抽出里面的一摞白纸,竟然是《神话》插图的复印件。这是我去京城前放在车上的,我手捧插图有一种久违了的慨叹。我随手一翻,映入眼帘的是法慧与狼王与一位鹤骨仙风的老者正在竹林深处烤着一头野猪,我一直私下里认为在《神话》中,法慧这个人物形象身上一定有灵宣住持的影子,因此看到法慧,我一下子联想到了灵宣,一想到灵宣和尚,我心里一下子亮了起来,一个念头顿时掠过心头,文白会不会在西山慈恩寺?对呀,慈恩寺有文白的工作室,那个僧客楼里的耕香斋是他平时最喜欢待的地方,对,他一定在那里!这么一想,我心中油然而生死而复生的快感,我连忙把车打着火,兴冲冲地开出文白家的小区,径直往西山驶去。
幽幽古道上一哨人马风驰电掣地向春秋国方向狂奔,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白马,那匹白马飞驰如箭,白色的尾鬃逆风飞扬,犹如一匹飞驰的白龙。马上端坐着一位白袍老者,仙风道骨,白髯飘飘,猎猎白袍迎风飞舞,面色凝重,仿佛胸中装着十万火急的事情。此人正是须弥国大国师法慧,旁边大青马上并辔而驰的正是他的师兄狼王,后面紧跟着的是白狼、传真等弟子。法慧和狼王此次日夜兼程奔赴春秋国,是受须弥国国王唐宗之托商讨联手抵御魔国屠城之事。近一个月以来,须弥国有三座小城被黑魔屠城,须弥国举国震惊,黑魔此次屠城不仅手段极其残忍,而且非常狡猾,采取的策略是闪电袭击小城小镇,杀光便撤,来无影,去无踪,搞得唐宗寝食难安。由于事关重大,法慧出发前特意派大弟子传真邀请狼王共同前往,狼王在黑魔屠圣母国小城费都的时候就听说了,不过,狼王对黑魔的所作所为并不震惊,因为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法慧亲眼目睹了须弥国百姓惨遭屠城后的悲惨场面,真是欲哭无泪,痛不欲生。须弥国与春秋国既是邻国,又都是大国,两国联手防御黑魔屠城事关重大,他心急如焚,所以**战神马不停蹄地日夜兼程,终于进入春秋国边境,却已是入夜时分了。时值夏季,天气闷热无比,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竹林,明月高悬,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每一片竹叶上。法慧和狼王下了马,走进竹林准备扎营,却感觉竹林之内充满诡异气氛,借着明月,仔细察看,却发现竹林本来应该是竹青叶绿,眼前的竹子却黄了,萎了,干枯的叶子瑟瑟地往下掉,剩下些零零落落的叶子,大半截仿佛是烧焦了,还有星星点点的绿色,怪可怜的秧擎着。法慧心中纳闷,本来看见青出绿竹,就该想起“苍翠欲滴”这四个字,眼前的竹子却好像水灵灵的美人忽然变成了骷髅,还闻到一股尸骨的霉臭。地上的枯枝落叶又干又发霎,霉菌就在空气中飞扬,死亡的气息在竹林中盘旋。“法慧,这片竹林好奇怪,好像被煞气所伤,全都枯萎腐臭了。”狼王折了一片干枯的竹叶嗅了嗅警觉地说道。“狼兄,这林中会不会有大凶之物?”法慧面色凝重地问道。“不如我们往里走走,也许会有所发现。”狼王沉声说道。“好吧,反正今晚在此扎营,干脆就在这竹林里过夜吧。”法慧说完,率先走进竹林,众人紧随其后。竹林中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众人静悄悄地往前走着,却发现前面透过竹林间的缝隙隐隐有火光,众人一下子警觉了起来,自觉地散开,慢慢向火光靠近。那火光起初很微弱,越靠近火光越亮,竟然闻到了烤野味的香气。众人继续往前靠近,忽然,在竹林中闪出一大片空地,竟是寸草不生。空地中间一大堆篝火之上,一位仙风鹤骨的老者正在烤一头野猪。只见那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瘦,看上去满是儒雅风范得道高人的模样。身后站着一位结结实实的黑袍年轻人。那老者手中的烤猪轻轻转动,烤猪表面的色泽已经变成了金黄色,浓郦的香气中夹杂着微微的焦味,一粒粒油脂凝成圆珠,滴到火中,发出“吱吱”的声音,四溢飘散的香气顿时让人食欲大振。四下无声,只有火堆中不时发出竹枝爆裂的声音,法慧和众人围了上来,那老者和年轻人旁若无人地望着火堆,炙烤着手中的野猪。“敢问这位老先生,因何夜宿竹林呢?”法慧一拱手谨慎地问道。“同是天涯赶路人,看阁下像是修道之人,一路上风尘仆仆,何不坐下来一同品尝这山中美味?我身边还有好酒,可以一醉方休!”那老者说话时并未抬头,仍然认真地烤着野猪。法慧和狼王谨慎地走到火堆旁席地而坐。“看老先生不像是凡人,敢问在哪座仙山修行啊?”狼王试探地问道。“什么时候把人分成凡人和非凡人呢?在我看来,人就是人,和这烤野猪一样,皆为生命,不过是苍生中的一种而已。”老者冷然答道。“按老先生的话讲,人可以像这野猪一样放在火堆上炙烤了?”法慧凛然道。“千百年来人类互相残杀比放在火里炙烤残忍得多,又有什么稀奇的?”老者撕下一块烤猪肉放在嘴里大嚼道,身后的黑袍年轻人像傀儡一样一言不发。“听老先生之言似有所指,能否明示呢?”法慧试探地问道。那老者撕下一块野猪肉递给法慧,然后又拿出酒壶自己喝了一口淡淡地道:“就拿这春秋国为例吧,春秋国国王圣孔一向倡导弱德之美,以仁爱治天下,可是他刚驾崩,十凡个儿子就为争权夺势自相残杀起来,请问阁下你什么时候见过野猪之间兄弟互相残杀了?”老者说完,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怎么,圣孔驾崩了?老先生从何得知的?”法慧吃惊地问道。“此处乃春秋国第一要塞,史称云门关,由圣孔的第十四个儿子带重兵镇守,可是你们去看看,城内已经无一兵一卒。”老者抬起头,用手指着云门关道。法慧和狼王听了这话,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法慧心下骇然,“云门关无兵镇守,一旦魔国攻来,后果不堪设想。”“老先生,可知道这城中将士的去向?”法慧急切地问道。“这还用问,圣孔的第十四个儿子朝杜起兵咸安城,与他的哥哥们夺去了。”老者慢条斯理地说道。“老先生,不知这圣孔何故驾崩?”法慧继续问道。“听说寿诞之日突然染恙而亡老者叹息一声道。此时天光已经微微见亮,巨大的银河穿过深邃广阔的天空,像一道气势磅礴的瀑布,偶尔有流星坠落,绽出无声的闪光。“老先生,多谢你的野猪肉,咱们后会有期!”法慧起身仰望了一眼洁净的星空长叹一声,然后给狼王递了一个眼神,率众人向云门关而去。临走前法慧凝望了一眼黑袍年轻人,大有似曾相识之感,只听见后面老者幽幽道:“人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何所为而来,何所为而去?当真是令人费解啊!”
晨光中,云门城呈现出隐隐的轮廓,高大的城墙将山谷锁住,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里之所以称作云门关,是因为云门城建于地势险要的云山隘口,高高的城门常有云雾缭绕,此处乃春秋国国门之一,一旦失守,敌军便可**。谁料想王子朝杜竟置城中百姓死活和国家安危于不顾,弃城率大军直取咸安城,要与其他王子分争天下,圣孔地下有知,黄泉路上何以安息?法慧和狼王率众弟子没遇到任何阻碍便进入了云门城,在朝壮率大军撤出云门城之后,城中百姓便**起来,目前春秋国百姓无人不知圣孔驾崩的消息,更晓得魔国屠城的恐怖,城无守军,真是人人自危。如今守城大军攜走,一旦魔兵屠城,谁能逃过做刀下鬼的命运,所以城中百姓携妻带子偕老扶幼推车赶牛排着长长的队伍向城外逃难,其场面之悲烈,令法慧等人心如刀绞。“狼兄,我看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出城,尽快赶到咸安城,将这里的情况向宰相子路报告一下。”法慧双眉紧锁断然说道。“估计咸安城的情况也未必有这里好,朝杜大军兵临城下,其他王子也不是吃素的,弄不好已经打了起来狼王说完飞身上马,法慧也一跃坐到战神之上。“狼兄,事不宜迅,阻止朝杜叛乱只能靠我们俩了。”法慧说完,一拍战神的屁股,成神一声嘶鸣,已然冲出城去。马蹄声声;几乎将人的胸膛崩碎,一溜烟已经把云门城甩在烟尘之中。可就在这时,城中隐隐传来惨烈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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