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慧率穆萨、小魔头、传真等人赶到阿拉城脚下时,已经夜色朦胧。上弦月刚刚出山,晶莹的一弯,连着映出来的另一半透明的月影,嵌在对面那黑黝黝的阿拉城头上。法慧让传真眺望沉寂在夜色中的阿拉城堡,传真把手搭在额前,眯起眼睛眺望,城堡的轮廓朦朦胧胧,城墙之上人影攒动。“师傅,能看见一些零星的灯火和移动的黑影,而且在远处的河岸上有很多黑影。”传真一边望一边说道。“穆萨将军,看来那些移动的黑影就是围城的千命金的部队。”法慧阴郁地说道。“大国师,我们人这么少,下一步怎么办?”穆萨不安地问道。“别急,让我好好想一想。”法慧的目光深邃辽远,仿佛要穿透城墙一般望着阿拉城幽幽说道。他手捋长髯,望着满天繁星,宁神思索:“千命金已经失去了祖国,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降圣母国。此时的干命金犹如一头被困的猛兽,想必已经失去了理智,这种人已经无药可救,只能找机会除掉他,可如何才能调虎离山呢?”法慧灵机一动,“有了,派人装扮成逍遥国信使,千命金一定会露面,派谁合适呢?千命金认识自己,对了,只好派大徒弟传真了,传真稳重,又得到自己的真传,堪当重任。”“传真,”想到这儿,法慧双目炯炯地说道,“只有这么办了,你伪装成逍遥国的信使,骗出千命金,然后,见机行事,除掉他。”“师傅,我需要逍遥国国王无为赐您的尚方宝剑和虎符。”传真抿嘴笑道。法慧又草拟了一封信,连同尚方宝剑一起交给传真,然后叮嘱道:“传真,一定要注意安全!”“师傅,您就放心吧!”传真诡橘地说道。“大国师,我也去。”小魔头央求道。“你去干什么?”传真诙谐地质问道。“我就去,我要亲手杀了千命金,给我娘报仇。”小魔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传真,小魔头陪你去也好,他可是个好帮手。”法慧目光温存地笑道。“好吧,木过,不许捣鬼,一切听我的!”传真厉声说道。“听你的就听你的。”小魔头高兴地说道。“传真,”法慧的声音干涩得像劈柴一样徐徐说道,“如果不能得手,我和穆萨将军在这个山谷埋伏好,你可将千命金引进山谷,然后伏击他。”传真飞身上了马,说了声:“知道了。”然后拍了一下马屁股,如离弦之黄,飞奔而去。“传真,等等我,等等我!”小魔头气急败坏地喊道,他略施魔法,也消失在夜幕中。传真骑的是法慧的宝马战神,跑起来像风一样快,小魔头并不在意,他天生一对翅膀飞翔是他生来就会的本事。传真骑着雪白的战神在夜幕中如一道银光掠过地面,小魔头使出飞翔术,一直在传真头顶上飞。两个人一路上也不说话,夜幕中万籁俱寂,只有草丛中的虫子吱吱叫着,阿拉城周围的零星灯火越来越明了,传真突然勒住战神,他定睛望去,原来那零星灯火是军用帐篷里发出来的。“传真,怎么不走了?”小魔头疑惑地问道。“我辨别一下方向,小魔头,你能看清哪里是千命金的大帐吗?”传真眯着眼睛瞭望着问道。“这有何难,咱们围着山城跑一圏,哪个帐篷最大,哪个就是千命金的指挥帐。”小魔头笑嘻嘻地说道。“行啊,不愧是个小魔头。”传真赞许地说道。传真刚要策马而行,突然从四周國上来一百多人。“干什么的?不许动!”“不好,中埋伏了!”传真暗自叫苦道。“传真,怎么办?动手吧。”小魔头跃跃欲试地问道。“别轻举妄动,我们的目标是千命金,看我的。”传真低声说完厂从马背上跳下来,大声说道,“别误会,我们是逍遥国的使者。”逍遥国的士兵不分青红皂白五花大绑地将传真和小魔头捆了起来,一百多支长矛对着他们,很显然这些士兵对两个陌生人十分警觉。“怎么证明你们是逍遥国的使者?”一个小头目凶巴巴地问道。“我背上背着国王无为的尚方宝剑。”传真沉着地答道。“我们是普通士兵,不认识什么尚方宝剑。”小头目冷冷地说道。“那好,带我去见大将军,有国王无为给大将军的信。”传真从容说道。“那好,走吧。”说完一挥手,士兵们推推操操地将传真和小魔头带进了军营。军的军营黑压压的帐篷一望无际,逍遥国的士兵全副武装,严,军营内凝聚着大战前的紧张气氛。一队队巡逻的士兵穿梭在营帐间,阿拉城黑糊糊地笼罩在夜幕中,城墙上星月国的士兵也在高度戒备,双方剑拔弩张,形势十分危急。士兵们带着传真和小魔头刚走进营地,就有一位将军模样的人带着一队人马拦住去路。“什么人?圣母国的奸细吗?”那位将军漠然问道。“报告将军,不是,他们说是逍遥国的信使,是国王无为派来的。”小头目谨慎地答道。“是真的吗?有什么凭证?”那将军狐疑地问道。“我背上背着无为国王的尚方宝剑。”传真冷然答道。“把他背上的宝剑取下来,让我看看。”将军命令道。小头目取下传真背上的尚方宝剑,那宝剑一出鞘,便剑光逼人,剑柄上镶有七彩宝石。“不错,确实是逍遥国的尚方宝剑。好了,这两个人交给我了。”将军手持尚方宝剑命令道。“是。”小头目行了军礼,马刺佩剑山响地率众士兵走了。眼前的这位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千命金的二弟千命银。“把这二人带去见大将军。”千命银对手下命令道。士兵们应承着推推操操地将二人推到千命金的大帐外。千命银下了马,径直走进大帐。千命金正搂着两个星月国的美女饮酒作乐。“大哥,抓着两个奸细,声称是无为的信使。”千命银恭敬地说道。“带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无为这小子能要什么花样。”千命金醉眼蒙胧地看了一眼千命银,一边说一边示意两个星月国的美女退下。千命银命令士兵将传真和小魔头推进大帐。千命金站起身走到传真的面前仔细凝视着传真,良久没有说话。千命金在大帐内来回踱步,像是在想着什么,过了半晌,他突然回到座位上,狞笑着狠狠地拍一下桌子,吼道:“你们不是逍遥国人,说,你们是哪国人?意欲何为?”传真没有想到千命金如此狡猾,没容自己说话就看出自己不是逍遥国人,“大将军怎么知道我不是逍遥国人?”传真沉稳地问潼。“传真,你师傅法慧在哪里?”千命金阴冷地笑道。千命金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传真惊出一身冷汗,他稳了稳心神问道:“大将军,我的身份你是如何看破的?”“我的探子早已探明,”千命金哈哈大笑地说道,“你伙同法慧帮助无为篡夺朝政,杀死王后则姬,大逆不道,害得我有家无处回,如今来到我的将军大帐,该不是来讨帅印虎符的吧?”“都说逍遥国大将军千命金聪明过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传真突然仰天大笑道。“大哥,拉出去宰了算了。”千命银恶狠狠地说道。“不急,想必传真师傅还有话说。”千命金挥了挥手刁声恶气说道。“千命金,你伙同王后则姬弄权迫害无为母子,毒死国王,罪恶滔天,如今你又叛国投敌,人人得而诛之。”传真凛然说道。“传真,你五花大绑,如何诛我?”千命金似笑非笑地揶揄道。此时,千命银已经将宝剑横在传真的脖子上,小魔头早已忍无可忍,他哇哇大叫道:“传真,我受不了了,我要为我母亲报仇!”小魔头咬着牙将绳索绷断,飞身跃起,打落千命银的宝剑,瞬间就扭断千命银的脖子,头被血淋淋地拎在手上,千命金被小魔头突如其来的袭击震呆了。传真也借机绷断绳索,用尚方宝剑架在千命金的脖子上喝道:“走,跟我们出营。”千命金已无力反抗,只好乖乖地跟随传真走出大帐。大帐外,成千上万的士兵手执弓箭和长矛密匝匝地围住了大帐。“传真,你被包围了,能出这大营吗?还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千命金负隅顽抗地威胁道。“莫说你逍遥国大营,就是魔国大营,我们也照闯不误。”传真冷笑着说道。“魔国大营,魔国是哪国?”千命金心虚地问道。“少废话,下令把我的马牵过来传真顿喝道。千命金无奈,只好下令叫人^|巴战神牵来。“小魔头,你断后,咱们走。”话音刚落,传真已提着千命金上马,士兵们都看呆了,那千命金一身好武功,在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可是在传真手中,就像是一点武功也不会的凡人,一眨眼就被传真提到马上。传真大喝一声:“不想要你们大将军的命,就给我闪开。”潮水一般的士兵在传真面前闪开窄窄的一条缝,戈戟顿时紧张碰响,头盔红缨攒动,一双双眼睛虎视眈眈,气氛一触即发。有的士兵喊:“大将军,大将军。”千命金在马上一声未吭,小魔头提着千命银血淋淋的人头,飞在空中喝道:“谁敢动?这就是下场。”战神一声嘶鸣,传真人马合一转眼已经冲出两道人墙留下的窄缝。传真和小魔头一冲出重围,后面追兵紧随其后地追赶,领头的是千命金的三弟千命铜。黑压压的士兵手举火把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传真心想,“快成功了,只要追兵进入山谷,再多的人马也无法施展。”战神像离弦之箭一样飞奔,传真怕把追兵甩得太远,一直控制着战神的速度,眼看双方相距不到十米之时,小魔头将千命银的头抛向千命铜,千命铜手捧二哥的人头喳喳怪叫,一边搭弓射箭,一边拼命追赶。只是射出的箭都被小魔头不费吹灰之力接住,又随手甩出去,便倒下一片士兵。按常理,以千命铜多年的带兵经验,他是不会轻易带兵深入山谷的。怎奈他今天救兄心切,根本没注意观察地形。追兵便潮水一样涌入山谷,挤得水泄不通。突然间,一阵既嘶哑又响亮的笑声传来:“千命铜,你死到临头了!”千命铜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得毛骨悚然,他勒住马,四处张望,发现面前有近百人堵住去路,中间有一白髯老者手执一柄狼头禅杖骑在马上,旁边还有一身盔甲的穆萨将军并辔而立。“穆萨,这些老弱残兵就是你的援兵吗?”千命铜轻蔑地笑道。“千命铜,”穆萨断喝道,“我们星月国对你们不薄,抵御圣母国强兵后,国王古兰陛下答应把白山城割让给逍遥国,没想到,强兵未到,你们却犯上作乱,简直是背信弃义千命铜桀骜地一阵狂笑。“千命铜,还不放下武器,交出兵权,回逍遥国请罪,饶你们不死!”法慧厉声说道。“老浑蛋,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交出兵权?”黑暗中千命铜看不清法慧的脸,他咬金断玉地问道。“须弥国大国师法慧在此,还不下马投降?”法慧朗声喝道。这时被传真按在马上的千命金喘着粗气冷哼道:“法慧,没有虎符你休想得到兵权。”“传真,搜搜他身上的虎符,他是大将军,应该带在身上。”法慧不慌不忙地说道。传真在千命金身上搜了一遍没有,千命金大笑道:“法慧,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是不会带在身上的。”“不可能,继续搜。”法慧沉声说道。传真搜过还是没有,这时,千命铜怪叫着手执大刀杀将过来。“大国师,把这恶贼交给我吧!”穆萨大喊一声手执长枪打马杀上前去,两个人见了面不分青红皂白便杀将起来,只是两个人的武艺不相上下,刀来枪往,杀得昏天地暗。“大国师,这么打什么时候是个头呀?不如我上前扭断千命铜的狗头算了。”小魔头不耐烦地说道。“不急,给穆萨将军一个机会吧。”法慧沉稳地说道。突然,穆萨卖了一个破绽,佯败掉转马头就跑,千命铜大喜,打马就追,结果穆萨一个回马枪正刺中千命铜胸膛,穆萨将尸体挑起扔于马下。“三弟,三弟呀!”干命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绝望地号道。传真将千命金扔在地上,众人喝道:“虎符在哪儿?”“你们休想得到!”千命金垂死挣扎地狞笑着,眼睛却始终盯着自己的剑柄,法慧一眼就看穿了千命金的心事。“传真,夺下他腰间的剑,将剑柄解下来。”传真夺下千命金腰间的宝剑,解下剑柄,半块虎符从剑柄中脱落在地。“师傅,虎符找到了。”传真大喜,捡起半块虎符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半块虎符对在一起,递给法慧。“众将士听了,逍遥国虎符在此,听我将令,整队开往星月国,共同小崗圣母国。”法慧高声喝道。“休想!”千命金绝望地吼着,一跃而起去夺法慧手中的虎符,法慧手举狼头禅枚将千命金的头颅击碎,死尸瘫在地上。军令如山,逍遥国大军随法慧黑压压开往星月国。
早餐后,车夫来接我时给我带了一份《京报》,上面登了沈丹娜关于著名作家顾文白和妻子进京上访失踪的报道,我看了以后内心百感交集。我甚至脑海中产生了这样的幻觉:一道冰墙后面传出张欣的呼救声,顾文白为了救张欣不顾一切地露岀胸膛贴在冰壁上,却被烫得昏死过去,他的胸膛贴过的地方燃起熊熊大火。在去东州驻京办的路上,我反复问自己那道冰墙是什么?分明就是时代的魔障!直觉告诉我,文白像灵风一样在寻找黑魔的老巢,我不知道这个迷恋阳光的人是否身陷深渊,我只知道深渊一直在虎视眈眈地凝视着他。其实深渊何尝不在凝视着我?何尝不在凝视着我们?进京以来我发现,这种凝视总是跟着我。今天这种凝视一直跟着我到了东州大厦门前,我和车夫刚停好车,就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依维柯,我的心顿时一紧,不知为什么自从昨天被一辆神秘的依维柯跟踪后,我一看到这种车心里就紧张。我和车夫下了车,顿时发现四周的气氛不对劲,在白色依维柯四周有十几个着便衣的人,个个严阵以待的样子,似乎在等待一个重要目标的出现,他们占据了各个重要路口和位置,好像布下了一个口袋,就等着目标窜进去,然后一举擒获。这是我第一次仔细观察依维柯,我发现这辆白色依维柯的车身赫然写着五个大字:“金太阳护送”。这时一位穿着朴素的三十五六岁的女人神情警觉地走过来,这个女人体态端庄干练,目光明亮,显然她来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所以一靠近依维柯,她便以一种自卫的姿态环视着四周,她似乎并没有找到要找的目标,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拨号,就在这时,白色依维柯的车门突然打开,说时迟,那时快,从车里冲岀两个大汉,像两条狼狗一样扑向那个女人,女人还没反应过来,两条胳膊就被反扣在了身后,她拼命反抗道:“你们要干什么?凭什么抓我?难道进京上访还有罪吗?”我一下子想起《京报》报道进京上访人员失踪的那篇文章,那篇文章就报道过这样的情景,想不到我今天竟然亲眼目睹了这种令人惊恐的一幕。我惶恐地看了车夫一眼,意思是问他能不能帮帮这个身陷魔爪的女人,很显然车夫也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眼神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这时女人试图挣脱两个大汉的束缚,一边挣扎一边高喊:“孩子们死得太冤了,救救孩子!”我被这句话刺痛了,下意识地要往前冲,被车夫一把拽住了。我血灌瞳仁地看着那两个恶狗般的大汉,这才意识到他们穿着与特制警服差不多的制服。女人很快就被塞进了车里,随着车门“吠当”一声被关上,依维柯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扬长而去。瞬间东州大厦门前又恢复了宁静,刚才那十几个便衣人物不知什么时候也消失了,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我茫然不知所措地呆立着,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便急切地喊道:“快上车,车夫,快追!快追!看看那辆车会把她拉到哪儿去?”我的意思是文白会不会也在依维柯驶往的地方。车夫无奈地拽住我,悻悻地说:“晚了,小丹,来不及了。”瞬间,我感到像在水下憋气过久一样的眩晕。痛苦、无奈、恐惧等感受五味杂陈地袭上心头,我无助地问;“车夫,文白和张欣会不会也是这样失踪的?”车夫用安慰的口吻说:“小丹,别胡思乱想了,咱们找到丁不见或许就清楚了。”我一听到“丁不见”三个字,立即恍然大悟地问:“车夫,他们为什么要在驻京办门前抓人?”被我这么一问,车夫似乎也明白了,他用顿悟的口吻说:“莫非刚才那个抓人的圈套是驻京办布好的?不然那个女人为什么掏岀手机想打电话,一定是有人骗她来到这里,她来了却没发现让她来的人,于是她才想打电话联系那个人,结果还没等联系上就落入魔爪了。小丹,我明白了,骗她的人一定是东州市驻京办的人。如此对付上访人员未免太阴险、太卑鄙了!”我喃喃地说:“我记得《神话》里,灵风一行突然被一道魔障般的冰墙拦住了,车夫,看来驻京办就是拦在我们面前的一道冰墙啊!”车夫用鼓励的口吻拍着胸脯说:“小丹,管他是冰墙还是魔障,灵风能闯过去,我们就能闯过去。”车夫的话让我很感动,我用佩服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他得意地问:“干吗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你该不会是突然爱上我了吧?”他就是这么个不懂得婉转的人,你刚想对他动一点真情,他就会得寸进尺,我用嗔怪的口吻说:“你是不是大脑短路了?”他笑嘻嘻地说:“也许吧,但是我只有在大脑短路时才最清醒。你要不信,我就帮你分析分析刚才那个女人的身份,你看有没有道理。”我好奇地问:“怎么,你看出了刚才那个女人的身份?”车夫用很江湖的眼神看着我,语气肯定地说:“从那个女人干练的气质、炯炯的眼神和朴素的穿着来看,我断定她应该是一名落难的医生。”我狐疑地问:“那么她为什么喊救救孩子?”车夫若有所思地说:“很有可能,她是死婴事件的知情者,是一个有良知的医生,由于看不惯腐败分子的所作所为,得罪了利益集团,惨遭迫害,这才进京上访。”我的确佩服车夫商人式的头脑,刚才我恐怖的心还乱成一团麻,现在经他这么一分析,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用赞许的口吻说:“车夫,你做画商有点可惜了。”车夫美滋滋地问:“那我应该做什么?”我瞥了他一眼说:“你应该做侦探。”车夫一本正经地说:“你别说,当年考大学时,我还真报考了刑警学院刑侦专业,可惜分数没够。”我撇了撇嘴说:“说你胖你就喘,走吧,等一会儿见到丁不见,你可要好好发挥一下你的专长。”说完,我看了一眼东州大厦,感觉就像个大染缸。我突然觉得“丁不见”三个字和这座大染缸太贴切了,丁不见本人一定和这座大染缸融为一体了,无论我们怎么“盯”着也不会看见的,正因为“盯不见”才便于“丁不见们”行诡秘之事,我断定刚才那个被抓的女人打手机想联系的一定是丁不见,抑或是他就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欣赏着他导演的好戏,这种情景想一想都让人心慎。那么文白和张欣会不会也是这样落入虎口的呢?我没有勇气深想,只是一心想见到丁不见探个究竟。然而正如沈丹娜多次扑空一样,我们也白来了一趟,因为丁不见不在,接待我们的办公室主任说,丁主任陪市领导去了毛主席纪念堂,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好。我只好将耿直写给丁不见的信交给了办公室主任。车夫陪我走出东州大厦时,我觉得空气里充满了二氧化碳,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我现在太需要氧气了,车夫似乎看出了我的苦闷,说他认识一位画僧,法号色空,每当他自己遇到心灵苦难时都去找他聊一聊,每次都能豁然开朗。我现在太需要一位世外高人指点迷津了,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俩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吃过午饭后,车夫用手机联系了色空,他说色空听说大画家朱小丹要前去拜访很高兴,于是车夫开车陪我去色空的精舍。起初我以为会去京城某家大庙呢,没想到竟是一处坐落在紫竹禅院旁的高档公寓。乘电梯上十一楼,一位身材魁梧、一身僧衣的和尚正笑容可掬地站在电梯旁静候我们,他长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眉眼慈和,手里掐着一串上了颜色的楠木念珠。车夫介绍后,色空非常热情地把我们请进精舍,房间布置得既像僧室,又像画室,桌上摆着佛像,墙上挂着画作,我一进客厅就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住了。一只可爱的小蜥蜴,引领着一个身背行囊、面容坚定的大和尚跋涉在茫茫沙漠中,和尚右手拿着禅杖,左手拿着一本经书,目光平和而辽远。前面的小蜥蜴留下一连串小脚印,挑战式地仰着头回望着大和尚,那样子可爱极了。如果画面中的主人公不是一位大和尚,我还以为自己走进了《神话》,禅杖变成了光阴之剑,经书变成了《光阴真经》,大和尚变成了灵风。色空为我们沏了**茶,我坐在朴素的布艺沙发上一边品茶一边好奇地向他请教画中大和尚手中拿的是什么经书,他目光明亮地看了一眼墙上的画,然后淡然一笑说:“这幅画名叫《取经》,画的是玄奘法师,他手里拿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车夫插嘴问:“为什么是《心经》,而不是别的经?”色空和蔼地说:“由于受小说《西游记》的影响,世人都以为是孙悟空保玄奘法师在取经途中逢凶化吉、大难不死,其实玄奘法师身边根本没有什么会七十二变的孙悟空,真正支撑玄奘走下去的精神支柱是《心经》。”这段时间我因为文白失踪而心乱如麻,特别需要一本能够抚慰心灵的经书,便将信将疑地问:“不过是一部经书而已,怎么会有孙悟空的法力呢?”色空轻轻呷了口茶,语气平和地解释说:“‘般若’是智慧,‘波罗蜜多’是到达彼岸,‘心’是精要,所以‘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翻译过来就是凭智慧到达彼岸的精要之经。《心经》集合了六百卷般若大经的‘精要’而成,般若之智慧是无限、圆满,通达宇宙人生真相,能够解脱人生所有烦恼,当年玄奘走到鬭宾国时,道路险恶、虎豹横行,简直是寸步难行,只能在一个洞内打坐,幸遇一位满脸疮痍、浑身脓血的老僧传授给他《心经》,并且说只要一路诵读,必能化险为夷,虎豹不能为害,鬼魅不能作祟,玄奘正是凭借《心经》走到东方最负盛名的那烂陀寺,终成正果。”我猜想,或许正因为色空像玄奘一样钟爱《心经》,才叫色空的,但是《心经》能助我找到文白吗?能助我找到那些失踪的访民吗?能助我破解死婴事件的真相吗?我向色空请教,他微微一笑,从书柜里取出一本《心经》送给我,然后语气坚定地说:“朱老师,真正的僧人是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我认为艺术家也是如此,《心经》以度一切苦厄,我相信这本经书一定会对你有所帮助的。”说完他脸上流露出平和而喜悦的笑容,我这才发现他的笑容里竟然有着和文白一样迷人的光彩。我手捧《心经》,情不自禁地又看了一眼墙上的《取经》,那只可爱的小蜥蜴一下子将我的思绪带进了《神话》。
灵风等人进入蜥蜴人国并未发现蜥蜴人的影子,只是觉得这里山川秀美,温暖可人,漫山遍野开满了野花,蝴蝶飞舞,蜜蜂成群。山坡上一只绿色的小蜥蜴,见灵风走过来,摇着小尾巴拼命地跑,留下一连串慌慌张张的小脚印,灵风好奇地追上去,小蜥蜴突然站住了,挑战似的扬着头,用小眼睛瞪着灵风,那样子可笑至极,尾随上来的剑士们被逗得哈哈大笑。大家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全然忘记身处险境,四野里静悄悄的,几只彩蝶在一丛淡蓝色的野花里安详地飞着,两面山坡上茂密的野草发出一股新鲜刺鼻的味道。漫山遍野除了蝴蝶,就是嗡嗡嘤嘤来去翻飞的蜜蜂,一位剑士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捉一只落在野花上扇动翅膀的蝴蝶,无意间触到了一朵野花,那野花忽然变成了一只小蜥蜴哩喉叫着咬了剑士的手指,然后嘻嘻笑着逃走了。众人惊诧之余,那剑士疼得倒在地上翻滚了起来。“不好,他中毒了。”灵风话音刚落,那剑士站起身就跑,边跑边像一尊泥塑一样先是从头开始粉碎,然后是身子,最后是双腿,这剑士刚跑出去不到十米,便像一堆上扬出去一样散落一地死在地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谁也不许动这里的花草,有毒!”灵风骇然喊道。谁也没想到这里的花草如此厉害,居然可以将人变成土。辞颂气得将宽带化作利剑对着这些花草砍了起来,辞颂不砍则已,他这一砍,所有的野花都变成蜥蜴刺溜刺溜地四处逃奔,不一会儿便无影无踪了。“辞颂,这里怪异得很,看来要有一场血战了。”楚雅异常戒备地说道,他话音刚落,空中飞舞的蝴蝶和霎蜂一下子增大几百倍,像蝴蝶兽、蜜蜂兽一样向众人袭来。“大家小心!”灵风拔出光阴之剑霍然喊道。众人围成一个圈,脸朝外,利用各种武器,砍杀这些怪物,奇怪的是凡是中剑的怪物都化作一条蜥蜴笑嘻嘻地跑掉了。众人厮杀了一阵子,蝴蝶兽和蜜蜂兽却越杀越多。“楚雅、辞颂,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快想想招儿。”灵风愕然说道。辞颂掏出长箫,吹奏起来,一管白箫,在手指的颤动中流出了沉部浑厚的声音,曲调低沉婉转,那音符像颗颗飞弹射向敌人,仿佛音孔里流出了射穿岁月的浊泪,感天动地,这些凶猛进攻的蝴蝶兽和蜜蜂兽听到箫声忽然间停在空中不动了,只是随着箫声越来越小,最后都化成了水滴,一时间天空中像下起了小雨。楚雅是雨神,他默诵法诀一挥手,雨化作雾,灵风一见雾便紧张起来。“楚雅,能不能将这些雾消散?”灵风焦躁地说道。楚雅面色从容地又一挥手,雾气不仅没散,还凝聚在一起了。“遭了,说不定这团雾气又要出什么蛾子。”灵风神经质地说道。“灵风,不管它,咱们继续走。”楚雅无所谓地说道。于是,众人又跋涉在森林、湖泊、沼泽、高山之间,只是那雾气一直尾随而来。“楚雅,那团雾气一定有鬼。”灵风嗔怒道。“该不会又张着大嘴让我们进来吧?”辞颂打趣儿地说道。这时,那团雾气化作一块冰幕,拦住了众人的去路,空气顿时寒冷起来,那冰幕上显示出桃落被怪风卷走的情景,又显示了灵风等人钻进状如张着大嘴的蜥蜴一般雾气的情景。过去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众人如坠五里雾中。紧接着冰幕上显示了刚才那个剑士捕蝶被咬牺牲的情景,最后是桃落凄楚的声音:“风哥,快救我!风哥,快来救我!”这声音越来越大,冰幕也就越长越高,越长越厚,最后形成一道一望无际的冰墙挡住了去路,桃落用哀婉的声音不停地呼救,声音撕心裂肺,灵风的心都快碎了。“辞颂,你是雪神,快想想办法。”灵风心如刀绞地吼道。“灵风,你冷静点,这道冰墙看着像冰,但它不是冰。”辞颂劝慰道。灵风不顾一切地露出胸膛贴在冰壁上,却被烫得直冒烟,一股焦瑚之气让人不得不捂住鼻子,众剑士见灵风如此,也都纷纷效仿,结果一个个被烫得嗷嗷直叫。“灵风,你疯了,不要蛮干!”楚雅一把将灵风从冰壁上拽下来,嗔怪道。“楚雅,如何救桃落?快想想办法呀!”灵风痛不欲生地吼道。这时,冰壁之上突然燃起火来,这道巨大的冰壁居然放出熊熊火光。“这实际上并不是冰墙,那外面的火看上去似火实际上是冰,里面看上去像冰,但实际上是火。这叫冰火两重天。”辞颂望着冰壁良久叹道。此时,一个剑士用胸膛贴在火上却被冰得大叫了起来,他赶紧后撤,胸膛竟被揭掉一层皮,足见熊熊燃烧的大火其实冰凉刺骨,直入骨髓。“这冰火两重天只有地狱才有,为什么会出现在蜥蜴人国?”灵风的脸色夹杂着痛苦、惊讶、悲伤、疑惑,苍凉地问道。“想必这蜥蜴人国如同地狱般可怕吧!”辞颂涩声说道。“灵风,看来过这道墙只有求助于《光阴真经》了。”楚雅悲凉地说道。灵风慢慢从背上取下包袱,满腹惆怅地打开包袱取出竹简,打开看时,惊得灵风血灌瞳仁。“灵风,上面写了什么?”辞颂惊厥地望着灵风问道。“就一个字:血!”灵风漠然说道。“难道用人的鲜血可破这道墙?”楚雅诧异地问道。灵风面容寒得像结了冰,他呼地站起身来。“灵风,你要干什么?”辞颂心中猛然一惊厉声问道。灵风不答话,幽幽站了半晌,突然拔出光阴之剑,向自己的左臂砍去,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灵风将血淋淋的光阴之剑扔在地上,不顾一切地冲向冰墙,只见他在冰墙外的火海里翻滚扭曲了好一阵子,那冰墙“轰”的一声倒下了,崩成无数晶莹的碎片,那些晶莹的碎片又化作无数七彩蝴蝶飞走了,飞得无影无踪,只剰下昏死过去的灵风,躺在地上。“灵风,灵风,你怎么了?你醒醒!”众人呼啦一下围上灵风无不焦急地呼喊道。楚雅将灵风的头抱在怀里,痛彻心扉地一边摇晃着灵风一边呼喊。“我这是在哪儿呀?”许久,灵风才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问道。“灵风,我们这是在蜥蜴人国。”辞颂温声说道。“我好像做了个梦,”灵风虚弱地说道,“梦见桃落在冲着我笑,那笑像波浪一样向我袭来,我受不了了,便用剑刺,却刺的都是我自己,我浑身疼极了,血都流干了,像母亲生我时一样,血都流成了血海。后来,那笑容不见了,我像一叶小舟一样苍白地漂在血海里……”“灵风,你刚才击垮了冰墙,你赢了。”楚雅欣慰地说道。“我累了。”灵风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昏死过去。“灵风,灵风。”众人异口同声地喊道。灵风却像死人一样一声不吭,这可吓坏了楚雅和辞颂。灵风生下来就失去了父母,是楚雅和辞颂把灵风养大的,他二人就像灵风的父母一样心疼他,灵风昏死过去,不知眼泪为何物的两位天神,居然急得流出了滚烫的热泪。两个人的热泪滴在灵风的脸上,融在了一起,顺着脸颊流入口中,灵风像是喝了甘泉,又渐渐苏醒,两位天神相视而笑。
离开色空的精舍,车夫问我心情好些了吗?我摇了摇头上了车,车夫上车后问我,多少应该好些了吧?我苦笑着说:“色空劝我放下则自在,可是文白和张欣到现在生死未卜,我怎么能放得下呢?”一句话车夫沉默了,仿佛受到了刺激。进京以来,车夫就像一条忠心耿耿的大黄狗,不离不弃地陪着我,可我需要的是知音式的精神抚慰,关于这一点,除了文白,恐怕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了。车夫似乎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沉默无语了。他知道把我和文白联系在一起的力量远远超过把我们分开的力量。这正如无法想象把玄奘与《心经》分开一样,这段时间文白的每一部作品都是我的《心经》,特别是《神话》,根本就是文白灵魂的记录。其实真正懂得艺术的人都能看清我的画与文白的小说之间直接的审美关联,两个不同领域的艺术家如果不是心有灵犀,是不可能有这种契合的。拜访色空也不是什么都未得,最起码他的画《取经》坚定了我寻找文白的决心。离开色空的精舍时我这种决心其实已经升华了,文白在我心里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甚至是一个时代,他的不幸不再是他自己的不幸,而是我们的不幸、你们的不幸、大家的不幸、这个时代的不幸,文白从来就不属于他个人,他是我们的、你们的、大家的,他是这个时代的,我坚信早晚有一天,人们会聚集在他的周围,因为现实受惠于他,所以必须这样做。关于这一点,已经从《神话》的陌生性和野性光彩中折射出他的力量和强度以及智慧和对现实的深情,他之所以将自己置于死地,是想将时代置于死地,不如此就不足以唤醒时代,为此他才有意识地在死与复活中冒险。其实文白从来就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他的乐观都是从悲观中挤压出来的,正是因为还能从悲观中挤压岀这么一点点乐观,才让他始终未放弃对未来的希望,不然他不会进京冒险。然而在腐败的豢养下,连真理都可能变成了一条会咬人的狗,谁能保证那点可怜的乐观不会变成诱他入深渊的鱼饵?想到这儿,我的头脑像圣母国与星月国厮杀的战场一样混乱。但是我并未气馁,因为寻找文白就是寻找真相,寻找访民失踪的真相,寻找死婴事件的真相,这种寻找不比玄奘去佛国取经的意义小,这么想着我随手翻开《心经》,刚好是这么几句:“菩提萨埋,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看着看着,我竟情不自禁地念岀声来。车夫见我情绪有所好转,嘿嘿笑道:“小丹,人们生活在现实中怎么可能没有恐怖,不瞒你说,我现在想起那个女人被抓时的情景,还心有余悸呢。”我颇有同感地说:“是啊,可是我们正是为了让生活在这个社会里的人永远不再心有余悸才寻找文白的,你说是不是?”车夫感慨道:“小丹,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视文白为知音了,其实文白和你想的一样,而且是你的先行者,现在他正置身于深渊的迷雾之中。”就在车夫大发感慨之际,红灯亮了,我惊骇地发现一辆写着“金太阳护送”的依维柯和我们的奔驰并列停了下来,我下意识地喊道:“车夫,你看!”车夫懵懂地看着我问:“看什么?”我用手指了指窗外,车夫顿时满脸惊异地骂道:“他妈的,这回看你还往哪儿跑?”我惶恐地问:“你想干什么?”车夫像吃了兴奋剂似的,跃跃欲试地说:“这还用问,跟着它,非找到这帮家伙的老巢不可!”这时依维柯的司机和我对视了一眼,我感到一阵寒气逼来,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我感觉自己此时的心情和《神话》里的大国师法慧率领星月国迎战圣母国前的心情差不多,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我心想,这辆依维柯车里会不会也有被抓的访民,如果有,那么这辆依维柯和《神话》里的恶禽玄冥鸟有什么区别?果不其然,我透过茶色车膜看见有人似乎在挣扎反抗,几个大汉正在挥臂抡拳,我甚至隐隐听到了依维柯车内有惨叫声,我暗骂了一声:“这群畜生!”然后咬着牙关说:“车夫,看你的了!”很显然,车夫也察觉了依维柯车内的动静,他义愤地说:“你就瞧好吧!”这时绿灯亮了,依维柯像是要甩掉我们似的,恶狗一般地蹿了出去,车夫唯恐被甩掉,猛踩油门贴了上去,依维柯很快就从三环上了四环,我们紧追不放,我眼睛死盯着“金太阳护送”几个字,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不了鱼死网破,真要是能找到这些浑蛋的老巢,我会立刻通知沈丹娜,我相信她的一篇深度调查一定会引爆新闻界以及社会舆论,到时候这些浑蛋一定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或许我想得太天真了,在访民失踪的背后,谁是“金太阳护送”的雇主?这个雇主才是真正的黑魔,依维柯显然发现了我们的车在紧紧地跟着它,突然加快了速度企图甩掉我们,车夫似乎豁出去了,始终咬着依维柯不放,那样子就像是在拼命摆脱时间的独裁。我紧张得近于恐惧,我无法解释这种紧张,或许是为那些无辜地被抛入地狱的人而愤慨,或许是因为这种追踪无异于行驶在地狱的边缘,现实太容易塌陷了,以至于坠入深渊根本无须穿越,从一开始现实就剥夺了我们的想象力。我感到一股煞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带着黑桃花的邪恶气息,我扪心自问:我们除了绝不屈服、绝不顺从的勇气不能败,还能赢得什么?又是夕阳西下了,我感觉整整一天都活在夕阳的血色里,或许我们每个人的血液就是由坠落之光组成的,不然为什么一种黑暗的病毒在我们的血液里循环两千年多了,而我们却全然没有察觉。这时依维柯似乎被我们追得恼羞成怒了,它连转向灯都不打就猛然拐向右侧,然后突然急刹车停在了路边,车夫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蒙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奔驰车就冲了过去,“糟糕,”车夫下意识地骂道,“他妈的,想搞什么鬼?”说着他放慢了车速,我也纳闷地问:“会不会是他们的车出问题了?”车夫摇着头说:“不太像,小丹,咱们怎么办?”还未等我表态,车夫又骂了一句:“狗日的,跟上来了,这回可好,改成跟踪老子了。”说完他猛一踩油门,加快了车速,果不其然,跟上来的依维柯紧咬着我们不放。前两天被跟踪的情景一下子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很显然对方察觉我们跟踪他们后,通过突然停车的方式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看我们是否有胆量停下来,试探后,对方决定跟踪我们,看来是想弄清我们的底细。跟踪别人和被别人跟踪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刚才是追击,现在像是逃窜了,刚才还是满怀希望,现在却满心沮丧,我和车夫都知道,今天不仅不可能找到那帮家伙的老巢,而且还要想办法甩掉他们,不然还不知道那些浑蛋会找我们什么麻烦呢!车夫的状态跟刚才跟踪时完全不一样了,头发似乎都竖了起来,我估计他此时紧张得胃里都打了结,我更是掌心一片潮湿,刚才追踪时的兴奋状态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一些严酷的危险意识。依维柯不时追上来与我们的奔驰并行,那无疑是一种威胁和挑衅,我甚至听到了依维柯车内有哄笑声,车夫更是紧张得死死地握着方向盘,一路向前开,我甚至担心他撑不住,一瞬间身体里的所有零件都分崩离析了,不知不觉奔驰车已经绕着四环跑了一圈,依维柯依然跟着我们,我感到头晕目眩,真想打开车窗透透气,可是我竟没有这个勇气,我估计车夫心里也一定升腾着令人窒息的急躁,因为尽管车内开着空调,可是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车开得也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这时我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什么,我定睛一看是色空送给我的那本《心经》,我情不自禁地大声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读了几句后,我就像突然被从魔咒中解救岀来似的,一下子镇定下来,冷笑着说:“车夫,不跑了,送我回酒店,我倒要看看,这些黑魔的爪牙想干什么?”我这么一说,车夫也似乎一下子清醒了,他顿时恢复了正常的车速,握方向盘的双手也不像刚才那么僵硬了,他定了定神,随手点了一支烟,一边吸一边自嘲地说:“小丹,刚才的一路狂奔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逃是没有出路的,出路只有一个,就是勇敢地面对!现在我越来越理解文白了。”我听了他的话,内心有一种踉踉跄跄的感觉,几乎无法言语,仿佛眨眼之间,我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不,不是陌生的世界,根本就是一个魔幻的世界,我内心深处惶恐得不知所措,仿佛有个声音在无助地呻吟,痛苦、恐惧、绝望,但另一个声音却不屈不挠地在据理力争: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想到这儿我自言自语道:“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车夫悲壮地说:“大不了我也像文白和那些访民一样神秘地消失了,小丹,不瞒你说,我正巴不得呢!”我不解地问:“为什么?”他又自嘲地笑着说:“很简单,我希望你也能像惦记文白一样惦记、惦记我!”不知为什么,我并未被他的幽默逗笑,反倒情不自禁地流出眼泪来。车夫送我到酒店时已经月上柳梢头了,那辆依维柯一直像幽灵一样跟到了酒店,并且一直等到我和车夫走进酒店的旋转门才走开。我本想请车夫在酒店一起吃晚饭,车夫说没胃口,把我送到房间便匆匆告辞了。房间里静极了,静得我有点心慌,就仿佛自己是个没有分量、没有依靠、飘浮在空气中的幽魂,为了让自己的心踏实些,我脱光衣服,走进洗浴间,脸冲着淋浴喷头,任流水冲刷着我僵硬苍白的脸,然而无论怎么冲刷,也冲不走我心头的黑暗,索性不再冲,用浴巾擦干身子,竟突然有一种饥肠辘辘之感便泡了一袋方便面,然后坐在床头翻阅我为《神话》配的插图,翻到溪崖将军偷袭圣母国那张时,耳畔竟然回**着古兰与法慧的对话:“大国师,敌人来势汹汹,可有退敌之策?”“只有一个办法。”“什么办法?”“迎头痛击!”
千命金起兵星月国前,派出一支上千人的小股精锐部队去偷袭空虚的圣母国,眼下这支部队由溪崖将军率领已经悄悄临近圣母国国都列顿城,但溪崖将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圣母国像事先得到消息似的,戒备森严,如临大敌,根本没有偷袭的机会。列顿城四周的石墙有二十多尺高,上面很宽,足可以并排走四个人,城墙上布满堡垒、箭楼、垛口,士兵们不时从防御工事中探头瞭望。深蓝的夜色不知是从土地上升起来,还是从星空里降下来,把星星、城堡、高山和大海融合在一起。为了了解列顿城里的虚实,溪崖将军先派出小股部队打探动静,这股小部队近百人,全部轻装备,星夜向半山腰的列顿城墙摸去。这列顿城两面环山,一面靠海,城后是高耸入云的雪山,城墙是用大石块垒成,密密实实,由于年久,上面长满了潮湿的苔薛,特别滑,攀登起来很不容易。上百名士兵用虎爪钩抛向城墙,顺着绳索向上攀爬,一个士兵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脚底一滑,手一松摔了下去,他“啊”的一声,摔死在城墙脚下。“有人!”守城的士兵大喊道。城墙之上顿时火把通明,号角声声,正在往墙上爬的士兵全部吊在半截腰,暴露在通明的打火之下,一个个面面相觑,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城墙上的士兵见状拼命地砍断绳索,许多士兵惨叫着摔死在城墙脚下。有十几个士兵爬得快成了俘虏,还有二十几个士兵顺着绳子侥幸逃脱,跑回溪崖大营。城上士兵押解着十几名被擒的俘虏刚刚走下城墙,迎面碰上万夫长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前来察看情况。“发生了什么情况?”万夫长厉声问道。“报告将军,逍遥国士兵前来偷袭,有十几名士兵被我军擒获。”一名小校恭声答道。“你说什么?逍遥国士兵前来偷袭?”万夫长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将军,正是逍遥国士兵前来偷袭。”小校重复说道。“这逍遥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万夫长狞声揶揄道。当万夫长押着十几名逍遥国俘虏走进圣母国大殿时,国王大帝和狼王正在大殿内商量抵御魔兵之事。“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帝沉声问道。“启禀陛下,小小逍遥国居然敢派士兵偷袭我国,结果被我军挫败,这是刚才捕获的俘虏。”万夫长撇着大嘴说道。“狼兄,逍遥国偷袭我国,这不合道理呀!”大帝困惑地紧锁双眉说道。“大帝有所不知,”狼王凝神分析道,“星月国为了抵御圣母国的进攻,以割让白山城为代价联合逍遥国军队共同抗击圣母国,我想这小股部队一定是千命金出征前部署的,一定是觉得贵国大军倾巢攻打星月国,国内兵力空虚,想趁乱偷袭。”“多亏狼王提前一步到来,不然,我会大意,那损失就惨重了。”大帝感激地说道。“目前,须弥国大国师法慧已经前往星月国化解与贵国的干戈,我们是从逍遥国分手的,逍遥国王后则姬叛乱已经被太子无为铲除,我想逍遥国大将军千命金已无路可走,最好的出路就是化干戈为玉帛,不如大帝写封信给偷袭的将军,说明情况,劝其归降,共同抵御魔故。”狼王侃侃劝道。“好!我这就写。”大帝心悦诚服地说道。“你们带队的将军是谁?”万夫长推出一位逍遥国俘虏厉声问道。“是溪崖将军。”那俘虏低头嗫嚅道。“早就听说逍遥国的溪崖将军是一位虎将,若能归降,圣母国可谓如虎添翼。”万夫长眼冒精光爽然说道。“万夫长,”狼王阴郁地一笑说道,“你把我的意思弄拧了,我所说的归降是让溪崖将军不再与贵国为敌,而是共同抵御魔军,等打败魔军,溪崖照样回逍遥国当将军。而不是归降贵国。”“这样的人放回逍遥国等于放虎归山呀!”万夫长梗着脖子反唇道。“万夫长,魔敌当前,人类只有团结,才能获得一线生机,否则,等待你们的只能是生灵涂炭!”狼王愤然说道。万夫长神色黯然,不再说话。大殿内一片死寂,连落一根针都能听见。红衣大祭司查理凝思良久,起草了一封给溪崖的信,大帝看后迟疑片刻点头同意,将信递给狼王。“将这封信呈给溪崖将军,”狼王看完信后走到一个俘虏的身旁,温和地说道,“若同意,点三堆篝火为号;若不同意,劝他速兵。因为圣母国早有准备,他们偷袭是不会得逞的。”俘虏点头哈腰地接过信,惴惴不安地走了。“万夫长,守城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严密监视敌人的动静!”大帝命令道。此时,雪峰顶上,十几只恶禽玄冥鸟正在盘旋。溪崖将军接到信后,陷入深深的沉思,想不到自己的祖国突发变故,更想不到人类即将面临空前的磨难。突然大营外一阵骚乱,溪崖赶紧冲出营帐,只见十几只恐怖的恶禽俯冲下来,逍遥国的士兵猝不及防,十几个士兵被叼走了。场面恐怖至极。士兵们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大鸟,吓得抱头鼠窜。溪崖也被眼前的惨状吓呆了,他连忙命令士兵点起三堆篝火,熊熊大火照红夜空。
法慧担心灵风一行,在收复逍遥国士兵后,就让小魔头连夜寻找灵风。小魔头走了,法慧率逍遥国士兵进驻星月国国都阿拉城。就在法慧率领逍遥国部队进驻阿拉城的第二天,圣母国百万大军在素有“战争狂人”之称的三军大元帅莫恩的率领下,将阿拉城围得水泄不通。百万大军的营帐黑压压绵延十几里,莫恩在黑水河西岸排兵布阵,准备在三日内一举拿下阿拉城。阿拉城内人心惶惶,古兰国王一夜未睡,一大早就急匆匆召见法慧到自己的书院,商讨退兵之计。“大国师,敌人来势汹汹,可有退敌之策?”古兰忧心忡忡地问道。“对付像莫恩这样的成争狂人,只有一个办法。”法慧斩钉截铁地说道。“什么办法?”古兰目光霍地一闪问道。“迎头痛击!”法慧把狼头禅杖往地上顿了顿说道。“大国师,我城内只有三万兵马,加上逍遥国的十万兵马,也不过十三万,怎么对付故人的一百万强兵啊?”古兰气馁地说道。“这么说,古兰国王害怕了?”法慧正容说道,“如果害怕,就只有投降了,不过,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因为莫恩是个杀人狂,一旦城被攻破,国王一家必被杀光,全城百姓也会惨遭涂炭啊!”古兰国王是个看上去生性懦弱之人,但在骨子里却有一股韧性,他对法慧的话很在意,也知道法慧在用激将法,只是面临星月国的生死存亡,他不得不深思熟虑。“大国师,你是不是说我怕死呀?我告诉你,如果用我的生命能换回星月国的国泰民安,我会毫不犹豫地献出生命。”古兰默谋良久动情地说道。“那好,那就请国王陛下拿起弯刀与战士们并肩战斗吧!你是他们杀敌取胜的巨大动力。”法慧满怀**地说道。“大国师,”古兰挺起身子坚定地说道,“多亏你来了,如果你不来,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信心。”“我们最大的恐惧所在,也是我们最大的希望所在。”法慧低沉地说道。“大国师的意思我明白,只要我们坚持不屈,就能反败为胜。”古兰决然说道。“总之,置于死地而后生,相信你的战士和人民吧!”法慧深情地说道。这时,穆萨急匆匆来报:“陛下,昨夜莫恩派一万精锐骑兵血洗了白山城,满城百姓全部被杀。”“莫恩,你这个屠夫,古兰与你势不两立!”古兰听到噩耗悲愤地吼道。“穆萨将军因何双眼红肿,面带悲痛之色?”法慧发现穆萨情绪不对关切地问道。“大国师,我的父母兄弟妻儿都住在白山城,昨夜……”穆萨哽咽着说不下去了……这时,古兰的侍卫长门外禀道:“启禀陛下,圣母国的士兵开始攻城了。”“大国师,考验我们智慧的时候到了,走,我要和我的战士们并肩作战!”古兰拿起御用弯刀凛然说道。城外喊杀声一片,城墙上一排一排的弓箭手将箭密密麻麻地射向敌人,城墙脚下留下大片敌人的死尸,但圣母国的士兵十分勇猛,他们不畏死亡,抬着排排云梯不停地向城上攻,城上城下火光冲天,硝烟滚滚。此时,古兰和法慧登临城头,穆萨擎旗高喊:“士兵们,国王陛下与我们同在!”古兰猛地拔出弯刀,凌空挥舞,寒光闪闪,铮铮有声,他高喊道:“弟兄们,让你们手中的武器沾满敌人的鲜血,用你们的鲜血保卫我们的家园,为白山城的同胞报仇!”古兰说完一刀劈向一个刚刚爬上城墙的敌人,敌人的头颅顿时滚落城下,尸体栽在城墙之上,一腔鲜血染红白色王袍,将士们见古兰国王如此英猛,也都奋不顾身,英勇杀敌!法慧率众弟子和逍遥国士兵们也都在城墙上拼死拼杀。天空之上圣母国的战鹰不停地向城墙上射下飞弹,星月国和逍遥国的士兵死伤惨重。“传真,随我击落战鹰!”法慧话音剛落,一驾战鹰呼啸着向法慧俯冲下来,飞弹直击法慧头部,法慧不躲不避用狼头禅杖将飞弹击碎,说时迟,那时快,又迅速从尸体上拔出一把宝剑抛向战鹰,那战鹰正要仰头向上空爬飞,呼啸的宝剑凌空将成鹰劈为两半,星月国的士兵惊呼法慧为神人,士气大振。传真和师弟们也学着师傅的样子向战鹰抛出飞剑,一时间,十几驾战鹰被击落。这极大地鼓舞了星月国和逍遥国士兵的勇气,敌人的一次次进攻被打退了,直杀到下半夜,敌人也没有得逞。莫恩下令暂时停止进攻,圣母国士兵退出了战场,城外黑压压的尸体染红了黑水河。莫恩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星月国会有如此强大的抵抗力,一天一夜的战斗让圣母国损兵十万,战鹰损失五十驾。莫恩气得暴跳如雷,亲自斩杀了几个进攻不利的头目。下半夜,圣母国大营死一样的沉寂。这一仗让星月国和逍遥国损兵一半,国王古兰也负了伤,战士们已经疲惫不堪,他们的刀剑砍得卷了刃,盾牌也是刀痕累累,甚至裂了口子,就连攻击敌人最强有力的战器弓箭也所剩无几,但将士们眼看着国王勇猛杀敌,内心仍充满了士气。古兰的肩膀被砍了一刀,伤势不轻,王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御医流着热泪给国王包扎,法慧亲自给他配了草药,古兰喝了法慧的药像喝了魔水一般立刻有了精神。“大国师,明日咱们上阵比赛,看谁杀敌多。”古兰忍痛半开玩笑地说道。“没想到,古兰国王上阵杀故如此勇猛,今日退敌,我们胜在了士气上。”法慧不胜感慨地说道。“今日我们挫败莫恩,明日他一定反扑,大国师,难道我的敢死队没有冲出重围,不然为什么我们的援兵还没有消息。”古兰悲惋地叹息道。“古兰国王,”法慧长长的寿眉和花白的胡子微微抖动着,脸上露出坚定的笑容说道,“我的师兄狼王已经到达圣母国,相信他有能力征服大帝。我现在最怕的不是莫恩的反扑,而是在我们短兵相接之际,黑魔出兵,那才是最糟的。”
众人听了这话以后,都沉默不语,大殿上的气氛更加凝重了。法慧手执禅杖一个人漫步走出王宫,他仰望星空心中无限感慨。法慧一边沉思,一边徐徐前行,忽然一人急匆匆与他撞了个满怀。“大国师,敌人又开始攻城了!”这个人正是穆萨。“穆萨将军,你去通知古兰国王,我先去城头着看。”法慧手执狼头禅杖健步如飞,向城头奔去。这次,敌人的攻击越发凶猛,战鹰增加了一倍,几百架云梯架上城墙,许多云梯被星月国和逍遥国的士兵推开打碎,但更多的云梯又顶了上来。上千根带钩的绳索很快钩住胸墙,城上的士兵不可能将绳索全部割断或扔回去,所以城墙上已经成了主战场。星月国的箭已经全部射光,士兵只好用石头往下砸,用油泼,法慧和弟子们已经杀红了眼,国王古兰带伤也投入战斗。战场上根本没有了指挥,莫恩在城下督战,张牙舞爪,穷凶极恶。“传真,把莫恩的脑袋给我射穿!”法慧怒不可遏地吼道。传真拉弓搭箭,“嗖”的一声,只见城下张牙舞爪的莫恩突然捂着眼睛嗷嗷直叫暴跳如雷。原来,传真一箭射中了他的左眼,他嗷嗷叫着,满脸是血,军医将莫恩搀下去疗伤。战场上尸横遍野,杀声震天。阿拉城的城门已经被撞了一个洞,但桁条还在,用石块垒成的障垒还在,城门成了双方抢夺的焦点。城门两侧挤满了黑压压的士兵,城门岌岌可危。双方咬得很紧,现在是考验双方意志的时候,敌人一次次地吶喊着冲了上来,又像海潮一样退回去,接着又像海浪一样席卷上来。城上的石头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敌人的进攻似乎犹豫了,开始溃退,但并不慌乱,其实,他们是给黑铁战牛让路,上百头黑铁战牛狂奔而来,战牛一边奔跑,一边喷火,还不时射出飞弹。但更主要的是战牛向城墙、城门不停地冲撞,战鹰配合战牛向城上喷射飞弹,星月国士兵死伤惨重。法慧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他一声狂吼,凌空而起,被鲜血染红的白袍无风自鼓,猎猎作响,在空中盘膝禅坐的法慧将毕生法力凝聚在狼头禅杖的水晶球上,苍凉雄劲的法咒若低沉的雷鸣,一时间天地肃穆,风起云涌。水晶球顿时变成一个火球,霞光万道,璀璨无比。这些光芒像剑雨一样射出去,空中的战鹰纷纷被击碎,地上的战牛也纷纷被炸飞,城门保住了,然而,法慧使出了毕生的法力催生出巨大的能量,圣母国的战鹰和战牛遭到重创,然而法慧也因消耗过大摔落在地上。“师傅、师傅!”传真等弟子们一个个惊呼着扑向法慧。这时,敌人又开始大举攻城了,这次进攻得更加猛烈,敌人改用箭阵,一排排的飞箭射向城墙,飞箭飒飒,落在城墙周围的石头上崩得四处翻飞。古兰手举卷了刃的弯刀,悲号道:“星月国休矣!”然而不知为什么故人攻了一阵子后,吹起了收兵的号角,圣母国的士兵像潮水般退去。不仅退出了战场,而且拔营撤兵,城上的士兵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突然一位士兵喊道:“圣母国退兵了!他们撤走了,我们赢了!”他这一声喊提醒了所有人,人们奔走相告:“敌人退兵了!敌人退兵了!”“大国师,这是怎么回事?”几近绝望的古兰国王手拄着卷了刃的弯刀气喘吁吁地问道。“大概是狼王出使圣母国成功了。”坐在地上的法慧有气无力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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