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靖率领一万北蛮将士抵达牡丹城，林萧与张伯兴出来接他，看到北蛮大军来了，林萧和张伯兴都很高兴，同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韩子期虽是臣服，他们也怕出意外，且谢珏太安静了，一旦安静他们就怕突然爆发会做出什么血流成河的决定来，因此有独孤靖在这里他们觉得相对安全一些，独孤靖性子强势，又耿直，和谢珏本身就不太对付，若是王爷做了什么他不认同的决定，独孤靖可以抗议，拒绝，林萧和张伯兴等人是不敢的，没那个胆量。林萧和张伯兴都不想在牡丹城大开杀戒，因此每日都战战兢兢的。

独孤靖见面第一句话，“方楚宁真的死了？”

他星夜赶路，没有停留，两日路程不眠不休到了牡丹城，途中经过城镇不曾休息，可流言蜚语是真的多，特别越靠近牡丹城流言越多。独孤靖听得非常烦躁，他也不知道为何烦躁，总结原因就是他和谢珏虽然有仇恨，可站在北宁的立场，他这么多年戍守边关，几乎失去所有，虽然如今是谢珣登基，可谢珣和谢珏家族观念那么强的人可不想要家族所有人命来换皇位。

谢珣登基后，新政推行，谢珏也是呕心沥血，是新政推行的主力，为北宁初期的稳定奠定强大的基础，他就不该被这群外族百姓如此编排，这一路上传闻是真的难听，听得他都有点毛躁。对桑南人的印象也差到极点，就差把长舌妇和桑南人画上等号。

林萧一顿，慌忙压低声音说，“侯爷，方大凶多吉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能是葬身火场，你……千万不要在王爷面前提起此事。”

没有人敢在谢珏面前提起此事，影卫都不敢。

独孤靖微怔，没想到方楚宁之死传闻竟是真的，难怪大帅……会那么悲伤。独孤靖对方楚宁之死虽觉得非常惋惜，却没有太多的伤痛，惋惜的是他少了一名对手。他是武将，且出身北蛮，自从他十四岁跟随父亲征战就不断地面临着失去，玩得好的手足，交情不错的将军，他一直都在葬送自己的兄弟，早就麻木了。

等他当了主帅后，慈不掌兵，对死亡更是麻木，他更渴望胜利，迫切地想要逃离冰天雪地的故土，想给百姓带来温暖的家园，哪怕是前仆后继不断地死去兄弟也在所不惜！

张伯兴也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独孤靖也大概有所了解，“可恶的桑南人，狡猾龌龊！”

林萧和张伯兴对他的词汇量也颇有了解，能这么精准地总结已是难得。

独孤靖去见了谢珏，谢珏非常平静，独孤靖简单地报告了战况，有北蛮大军当先锋，桑南又无险要地势，几乎是一马平川，伤亡极少，很快就打到都城。谢珏的命令若是晚一点到，独孤靖的先锋队伍都要打到牡丹城了。

谢珏说，“知道了，大军进城后不要骚扰牡丹城的百姓，一半驻扎在城外一半在城内，你去安排军务，内务林萧与张伯兴会协助你，我与韩子期还有一些细节要商谈，三日后启程回京。”

“是！”独孤靖心想，林萧与张伯兴是不是夸大其词，谢珏状态如常，一点都不像是失去兄弟，更不像是传闻中失去恋人寻死觅活，大开杀戒的模样，他认识的谢珏一直都是这样沉静理智。果然都是久经沙场的武将，失去一名兄弟，或许早就麻木了，在战场上杀戮成性的将军，很难对死亡有什么触动。

独孤靖心想，传闻果然是假的，看吧，这位尊贵强势的王爷，比以前更平静，更沉稳呢。

“大帅可有什么话带给我？”谢珏突然问。

独孤靖摇头，如实说，“大帅接到牡丹城的消息后，独处一夜，后来也只是派我带兵快进牡丹城，没有多余的话。”

“知道了！”谢珏垂眸，不知为何，独孤靖竟觉得这一刻他竟有点可怜，这个词从未在谢珏身上出现过了。

他宽袖广袍坐在光中，分明是那样温暖的光，落在他身上却给人一种清凉的冰雪之感，可谢珏肤色如雪，就像是一个心死之人，看着如常无异，实际上早就千疮百孔，就这样简单的一束光就仿佛要把他击碎了。

比冰雪还要脆弱！

独孤靖暗忖，一定是他的错觉！

这种铁石心肠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可怜，又怎么会脆弱呢？据说当年侯府灭门后，他都没有停歇，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立即就着手复仇的事。也难怪方楚宁死了，他拿祭司院所有人开刀了，也算他们倒霉。

独孤靖长在北蛮，在他心中祭司是非常神圣的存在，只不过谢珏杀祭司，他感触不大，说到底这也不是他们北蛮的祭司。

“王爷，节哀顺变吧！”独孤靖觉得自己将来也在谢珣手底下吃饭，打算敷衍地安慰他一句。

“滚！”谢珏冷声说。

独孤靖，“……”

行吧！和大帅一模一样，这群北宁人真是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