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哨响后,安笙亦拿出胸前骨哨,轻轻吹了一下,片刻后,就觉面前劲风一闪,两道人影自高墙而下,落在了她与青葙面前,正是陆铮和陆文。
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多话,相互点了点头,陆铮扶着安笙,陆文带着青葙,一个腾越,转眼便到了外面。
待站稳后,几人又来到此处偏院外不远处的一处巷子,借着月光安笙看到,那巷子里面正停着一辆马车。
陆铮让安笙和青葙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跟了上去,由乔装过的陆文来赶车。
安笙没问陆铮陆文为何会来,陆铮既叫了陆文,必然是有他的安排的。
不过,她没问,陆铮自己倒是解释了,待马车辘辘走起来后,陆铮便压低了声音跟安笙说:“近来皇城巡查严密,所以我特叫陆文来赶车,万一碰上了巡查官兵,也好有个说辞。”
当然,如果碰不上就最好了。
但谁也不敢说到底会不会碰上夜巡的官兵,若真碰上了,只安笙和青葙必然不好解释,所以陆铮早就跟文韬通过气了,如果一旦他们一行被夜巡的官兵碰到,便说是文国公府二少爷请他们前去治病,皇上也没下令要宵禁,有他在,夜巡的官兵必然也不敢说什么。
当然这也是因为文国公府距西市相对近一些,也勉强可以说是顺路,否则的话,陆铮也不会想这种借口。
文韬是不知道他到底去做什么的,也没问,陆铮也就没多解释。
并不是有意隐瞒文韬,主要是觉得这毕竟是安笙的事,没有安笙的允许,他不好说太多,而文韬则是已经猜了出来,安笙到底要去做什么,所以亦未多问。
陆文走得多是些小路巷弄,就是为了不遇上夜巡的官兵,他自小在邺京长大,对巡防兵的巡防路线不可谓不熟悉,所以一路走来,还真就没碰上夜巡的官兵。
临近亥时,四人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地到了胡家饼店后院门处。
此时时辰已晚,除了西市入口的花街还灯火通明之外,里面的店铺大都已经关门,只在门前留着一盏昏黄的灯火,勉强能照清楚店门口那一方天地。
胡家饼店前门却连灯火也没留,整个店铺从外面看就是黑漆漆的一片。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他们家关店向来比较早,天黑后从来不做生意,所以此刻灯火尽熄也没什么人觉得奇怪。
胡家饼店周围都是些小店铺,一个杂货铺子,一个羊肉馆子,这会儿也都不做生意了,店里头只有看店的伙计还在,陆文将马车停在胡家饼店后院门处,都能听见两旁震天响的呼噜声,足可见里面的人好梦正酣。
马车停下后,陆文没叫其他人下来,自己先去轻轻敲了敲门。
门响三声,里头传来胡大的声音,低声问是谁。
陆文亦压低了声音回说:“瞧病的。”
安笙在马车里没听见这二人说些什么,但是听到了木门打开的吱呀声。
胡大开门以后,看见陆文并没有奇怪,只开了门招呼他们一行进去。
陆铮准备的马车不大,刚好能从胡家的后院门进去。
等陆文再次将马车停稳后,才招呼安笙他们下来。
胡大见到安笙几人下了马车,一一招呼过后,便带着他们往前面走。
走了不远,胡大便在后院东南角处停了下来,然后指着脚下跟安笙说:“人就在里面,下面是地窖。”
胡大家里自然不可能有地牢一类的地方,但又不能将人藏在明面上,所以,藏在地窖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邺京地处偏北,很多人家都有地窖,用来储存冬菜,胡大家里是做吃食生意的,自然也有地窖。
不过胡大家的院子也不是特别大,所以地窖自然也不是很大,忽然间下去那么多人,明显会很拥挤,且也没必要,故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陆文和青葙留在上面,陆铮、安笙和胡大下去。
胡大点了盏灯烛,带陆铮和安笙下去。
里面黑漆漆的,直到他们下去,才有了点儿光亮,安笙顺着烛火的光亮看过去,就见在一小垛粮食袋子前面,靠着两个人,一老一青,都被捆着手脚,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好像睡着了,有人来了,他们也没半点儿反应。
安笙看向胡大,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
胡大朝她做了个别急的手势,然后解释说:“一点儿江湖小把戏,西市人多眼杂,人放在这里,总要保证他们不能随意呼救才行。”
说着,便朝那二人走了过去,然后,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放到二人鼻端晃了晃。
很快,安笙就见,那好像昏睡着的两个人有了反应。
那二人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形,第一反应自然是想要呼救,不过,胡大眼疾手快,一把寒刃横在他二人颈前,二人立刻就老实了,口里只剩下了求饶声。
他们似乎还没注意到安笙和陆铮,光顾着跟胡大求饶了,安笙和陆铮并排走过去,在胡大身后站定。
这时候,就听胡大恶狠狠地道:“我家主子有两句话要问你们,你们老实点儿回答,便可保命,可若是耍心眼,哼,那就别怪我的刀不留情了!”
这句威胁显然十分有用,那一老一青听了这话,早就吓得不知所措,忙不迭的点头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胡大将灯烛交给陆铮,然后,朝安笙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问了。
那二人这才注意到,面前还站着个女子,可他们缓缓抬首看去,却只能看到一个略尖的下颌,宽大的披风帽兜罩住了安笙的大半面容,他们根本看不清楚安笙的长相。
而陆铮和胡大面上也都覆着黑巾,除了一个大概的身材轮廓,他们就再看不到其他有用的讯息了,所以根本不知道绑自己来的人到底是谁。
未知往往是最恐怖的,若是他们知道绑自己前来的人是谁,心里起码还能有几分底气,但是,连绑架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便叫人心里完全没底了。
而越是没底,便越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