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好端端的怎么会坠崖?”
景昭珩翻身下了马,难以置信的语气中难掩焦急。
“回陛下,马厩中的一匹马突然惊了,朝着姒锦奔了过去,当时首辅也在附近,首辅和姒锦一同被那匹马冲撞到了悬崖下……”
赵忠避重就轻,不该说的一句也没敢多说。
景昭珩听完他的话,闭起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悬崖峭壁摔下去,人还能活着?
那个宫婢还那么蠢。
还有那豆芽菜的身形,掉下去能有几成活的几率?
早知如此,他就该带着她进围场的。
刚刚吸进胸腔的那口气像是化作了无形的绳索,紧紧的裹挟著景昭珩的心脏。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慢悠悠的掀起眼皮,“去传朕的旨意,让人下山全力搜寻首辅和姒锦。”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沅濯这会儿才刚刚出了围场,还未下马之时他的侍卫便奔了过来。
“小侯爷,您应该不用下马了。”
他手里扯著缰绳,低头看着他,“出了何事?”
“首辅大人和一个宫婢一起坠崖了,陛下刚刚下了旨,下山全力搜寻他们。”
谢沅濯还是跳下了马,他一边朝着景昭珩的方向走着,一边对着跟在身边的侍卫吩咐:“去调一支小队,跟我下山找人。”
“是。”
赵忠这会儿正在帷帐中拦著也想进山寻人的景昭珩,“陛下,山下凶险,您千万不能亲自下去啊!”
另一边的几个臣子也在不停的劝他。
“陛下!”谢沅濯的声音由帐外高声传来,颀长挺拔的身影掀开帐帘,拱手行礼道:“臣带请旨带人亲自去寻,一定将首辅安全带回。”
他还不知道景昭珩要找的人是姒锦。
定远侯也在帐中,瞧见谢沅濯的身影后,也跟着劝说道:“陛下,沅濯先前在战场之时就擅寻踪,您就让他替您去寻首辅吧,一定能将人带回。”
景昭珩坐在案后的太师椅上揉捏著太阳穴,眉眼中满是晕不开的烦闷,他扬了下手,“也好,那就让他去吧。”
他坐直身子,悠长促狭的眼神投向谢沅濯,声音不大,却沉稳压迫,不容拒绝:“首辅和姒锦必须一同带回。”
谢沅濯拱手:“陛下放心。”
等他带人离开后,景昭珩又让赵忠率人去查了马突然受惊的原因。
因为裴淮叙的失踪,狩猎也被紧急叫了停。
浩浩荡荡的人马开始往山下进发。
寒影和玄烟听说裴淮叙摔下山崖后,一刻也没耽误就已经先带着府中跟来的侍卫下了山。
-
山脚下。
天气变化太快,晌午时还是晴空万里,下午便阴云噸布,将日头遮挡的严严实实。
好在姒锦和裴淮叙的衣物都晒干了。
她抬头看天,雨应该没多久就要来了,不能坐以待毙下去,得尽快找个避雨的地方。
她正环顾著四周的环境,想找一找哪里能避雨,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姒锦赶紧回过头。
是裴淮叙醒了。
他捂著胸口从地上坐了起来。
“你醒了。”姒锦满心满脸不情愿的扶了他一把,但有一顶恩情的大帽子扣在他头上,她再不情愿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扫了一眼她,虚弱的先问:“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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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多谢你救了我。”
不然依着她的身子,摔下来这一下估计都要粉身碎骨了。
裴淮叙倒是没有要挟恩图报的意思。
他漠然开口:“不必谢了,就当作我上次冒犯你后的赔罪。”
姒锦没理会他这话,自顾自发问:“你还能走吗?马上就要下雨了,咱们得找个地方先躲雨。”
裴淮叙捂著胸口费力的想要站起身,浑身上下,五脏六腑都有隐隐的痛意传来,他使不出力气。
姒锦在一旁搀扶着他:“借我的力起来,我们得尽快了,阴云越来越多了。”
他自己忍着痛意使力,没借多少她的力。
姒锦看着附近有个山洞,打算先将他带过去。
她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搀扶着他往山洞的方向走着。
他的身型本就高挑,姒锦虽没有景昭珩说的“豆芽菜”那么的单薄脆弱,但也没强健到哪里去。
没走几步,便出了一身的汗,力气快要耗光了。
紧赶慢赶,还是没赛过雨。
离著山洞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滴便砸了下来。
晌午才刚晒干的衣裙,这会儿又要淋湿了。
“你先去山洞等我吧,两个人一起走,只会一块淋湿,到时你再生了病,说不准咱们两个会一起折在这里,分开走保你无碍就好。”
她耳边传来裴淮叙气若游丝的声音。
两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热。
姒锦不喜欢,强忍着。
裴淮叙的脑海里却翻腾起上一次他中药后与她在榻上的那一幕幕片段。
她身上的热度,极易让人产生贪恋。
今日,这种贪恋让人渐渐有了着迷的势头。
姒锦不领情的冷哼:“你还想让我欠你一条命?绝无可能,我这个人最讨厌亏欠。别人别想亏欠我,我也不亏欠别人。”
好半天,他都没有再传出声音。
要不是他自己也在走路,姒锦还以为他没呼吸了。
好一会儿才听见他吐出两个字:“多谢。”
“你若是真想谢我,以后就离我远一些。”
她现在已经印证了一个事实。
那便是只要遇上裴淮叙,她准保遇不到好事。
他的回应是沉默。
姒锦就当他默认了。
终于在两人的衣服快要被淋透后,姒锦总算是带他到了山洞里。
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山洞挺深的,洞口处的光亮可以视物。
姒锦扶著裴淮叙坐下后,才发现这个山洞里有人待过的痕迹。
地上有燃灭的火堆,地上还扔著些碎柴。
最重要的是,有打火石。
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
不然两个人穿着湿淋淋的衣物,晚上还不得冷死。
她捡了些洞里干燥的碎柴,燃起了火堆。
这才准备将身上湿透的衣裙脱下来,可又想到裴淮叙正在身后,她幽幽的回过头看他。
裴淮叙很配合的偏过了头,“我不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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