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心里记挂著姒锦生病的事情。
得了机会便拦下了一个永安殿的小太监问了这事。
那小太监说的绘声绘色:“那日陛下犯了头疾,拎着一把长剑要杀清霜,清霜那性子软,吓得腿软跌坐在地,多亏姒锦及时出现,替清霜挡了一剑,不然清霜如今都没命了!”
慕朝听完后,心头一抽。
原来如此。
姒锦如此软弱的性子,竟能为了清霜主动去挡下那一剑。
怪不得那日见她脸色不好看。
那她得疼成什么样子……
慕朝越想心里便越不是滋味,同时还觉得她太傻了,竟敢拿着自己的命去救一个推她入水的人。
她得亏是无事。
若是出了事……
慕朝都不敢想下去。
他给了小太监几两碎银后,便离开了永安殿门口,准备去给姒锦寻一些补品还有金疮药送来。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宫婢,想来在宫中也用不到什么好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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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天流金铄石,暑热难耐。
行宫后面有一汪广袤无垠的湖水,年年夏日来行宫时,都会游湖避暑。
今年也是如此。
几位太妃年纪大了,不怎么喜热,游湖之事便提前了几日。
景昭珩和几位跟来的近臣都上了船。
姒锦也不例外。
装作是在永安殿伺候的宫人,也跟着一起上了船。
赵忠特意让人安排了戏班子,就在一楼的船舱中乘着掠过湖面的清风开唱。
姒锦端著些水果进入船舱时,没想到又遇见了在一同上船护卫的慕朝。
他正在船舱门口当值。
姒锦冲他笑笑,算是打过了招呼,准备进入舱中时,却被慕朝拦了下来。
他低声对姒锦说:“等下了船,你等一等我,我有东西要给你。”
姒锦眼里闪过喜悦,脸颊染绯:“好。”
景昭珩和几位太妃坐在戏台的最前方,后方是裴淮叙和几位近臣。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船舱门口的位置。
一同瞧见了姒锦正与一个侍卫说话。
景昭珩:哪里来的狗屁侍卫?说什么呢?
裴淮叙:果然,她只有对待自己要利用之人才会拿出这副态度。
景昭珩不动声色的收回眼神时,刚好撞上了裴淮叙也敛起了目光。
景昭珩眸色顿时转冷。
他看什么?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裴淮叙垂下眼帘,并未露出什么惊惶之色。
姒锦进了船舱后,将手中的水果放在了景昭珩手边的桌上。
她表情温和,看不出什么情绪。
却能感觉景昭珩盯着她的眼神不善。
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风,姒锦准备退下去,觉得还有道探究的视线在紧盯着自己。
她顺着看了过去。
正好跌入了裴淮叙那深不见底的黑眸。
她刚刚还温和的眉眼,瞧见他后紧紧一瞬间便转为了清冷疏离,还有每次见到他时都会有的厌恶。
裴淮叙眯眸看着戏台子。
她怎么如此记仇?
周太妃坐的位置离景昭珩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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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台上这出戏唱完,她便又和从前一样,苦口婆心的劝起了景昭珩:“陛下,如今前朝动荡已平,您这后宫也时候该充盈起来了。”
周太妃先前和景昭珩的母妃是一党。
他母妃去世后,周太妃养过他一段时日,一直到他当上太子。
景昭珩手肘落在案几上,烦闷的用手支撑著侧脸。
周太妃次次得了机会便是这一套。
她没说烦,他都听烦了。
他刻意揉着太阳穴:“太妃,朕有些头疼。”
“每次跟你说这些,你都头疼。”
景昭珩吓唬起了周太妃:“太妃还是少说两句,朕这次是真的头疼,说不准一会儿会犯头疾。”
“……”周太妃叹了口气,“先帝与陛下同岁之时,后宫已然有了十几位妃嫔。陛下怎么能后宫一直空荡下去?”
景昭珩的母妃便是先帝那些妃嫔争斗时丢了性命。
当时害他母妃的主谋,便是景煜礼的母妃。
所以,景昭珩一直都十分厌恶女人多的后宫。
他登基后一次也没有选秀过,更没让女人近身伺候过。
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极为厌恶那些刻意接近他的女人。
说起这个,他想到了那个宫婢。
也就她运气好,身上有那股香味,不然她哪有机会日日与他同寝?
景昭珩今生若是要充盈后宫,也只会娶一人。
一个人,后宫才会安宁。
怎么说起一个人,又想起那个宫婢了?
他脸色阴沉起来。
景昭珩最近发现了一件事。
那个宫婢的身影,最近时不时的就会钻进他脑中。
莫名其妙的。
周太妃将他反应看在眼中。
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话惹恼了他,便没再继续多言。
后排坐着的裴淮叙默默听着景昭珩和周太妃的对话。
他是知道景昭珩不能人事的。
太医院里有他的人。
先前他还不信,可看他如今登基已有三年,后宫却一直没有一个人,他对此事便半信不信起来。
既如此,姒锦身上的秘密便让他更加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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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船结束之时,已经夜色迟暮。
姒锦下船后偷偷溜到了最后面,特意去见了慕朝。
他从袖中掏出了一瓶金创药给她:“我听说你为救清霜受伤的事情了。今日在船上只有这金创药好携带,我还给你买了些补品,下次见面时给你。”
慕朝还要急着与其他侍卫汇合,将金创药给了姒锦后,便急着走了。
她谢过他后,便揣好那瓶药也跟上了永安殿其他宫婢的步子。
慕朝还算有些脑子。
姒锦的伤势好了差不多一半了。
自她受伤后,景昭珩便一直没有让她讲过故事。
今日他那份好心戛然而止。
一躺在床榻上就听他说:“朕要听故事。”
“是。”姒锦躺着不好捧著册子,只好背对着他坐在了榻边,一字一字的读著故事。
等一个故事读完后,景昭珩又没了动静。
她小心翼翼的回头后,不出意外,他正盯着自己,完全没有睡意的样子。
姒锦先前被他这么吓过一次后,便有了经验。
她镇定自若的问他:“陛下是觉得这个故事不好听吗?”
景昭珩盯着她,目光灼灼,夹带幽怨。
“今日和你说话的那个侍卫是谁?”问完这句后,他似乎是觉得目的性太强,又不紧不慢的添了句:“朕睡不着,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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