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珩收起心中冒起的犹豫。
他嘲弄揶揄道:“刚才挡剑的时候,朕怎么看你并不怕死?如今活了下来倒是怕死了。”
这个狗男人,嘴可真硬。
姒锦只得装得更可怜了。
她又挤出几滴泪珠,眸色潋滟:“因为实在是……太疼了。陛下若是真想要了奴婢的命,那就赐奴婢个不疼的死法吧……”
景昭珩看着她哭的泪眼婆娑的模样。
他最烦女人哭了。
好烦!
哭得他都说不出要她性命的话了。
他的气势都快要荡然无存了!
他捏著眉心,语气不耐:“别哭了。”
姒锦听完他的话,压抑的啜泣声变为了低声的呜咽。
还有越哭越凶的势头。
景昭珩眉眼里满是烦闷,他侧眸阴恻恻的睨着她,将她哭得极为伤心的模样收在眼中。
好烦……
他又再次重复:“朕说,别哭了。”
“呜呜呜——”
“哇——”
姒锦的哭声变成了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
景昭珩:“……”
是他要拿剑刺的她么?
是他让她去挡剑的么?
这会儿倒是赖上他了,他该她的么?
他被这哭声扰的心烦,干脆直接伸出手捂住了姒锦的嘴巴。
哭声终于停了。
总算是清静下来了。
姒锦眼里闪著泪光,委屈的看着他。
景昭珩瞪她一眼,“朕放开你,别再哭了?”
她艰难的点点头。
眼神真诚,不像是说谎。
他没什么犹豫,将手抬了起来。
“哇——”
几乎是他的手刚刚抬起的那一刻,姒锦的“嗷嗷”的哭声再次传来。
景昭珩那只抬了一半的手,又马上捂上了她的嘴巴。
这个宫婢,敢耍他。
他看姒锦的眼神阴冷起来,“朕看你是又想被拧脖子了。”
姒锦轻眨着眼睛,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看起来更可怜了。
景昭珩被这眼神盯着更烦闷了。
他故意虚晃着要将手收回,姒锦果然上了当,哭声又出来了。
不过只出来了一半。
景昭珩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他就知道。
这个宫婢就是成心跟他对着干。
姒锦也没想到他虚晃一枪。
她眼里的情绪停滞一瞬后,取而代之的是愈来愈浓重的委屈。
景昭珩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不能和她好好说话。
还是得吓唬她。
他这次果断将手收了回来。
太果断了,以至于姒锦都没反应过来。
愣了一瞬后才开始哭,不过哭声那么大了。
她打算借着哭声试探一下景昭珩如今对她的耐心。
而且看他被气的咬牙切齿,又不能把她怎么样的模样,她极为满意。
她正自得其乐,耳畔突然传来了他沉闷到不像是开玩笑的声音:
“再哭,朕就亲你。”
姒锦几乎是立刻闭上了嘴巴。
没有一丝的犹豫。
景昭珩的心里发出几声极为讽刺的冷笑。
他刻意质问:“怎么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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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锦怔愣片刻,咬著下唇支支吾吾的回答:“奴婢觉得……伤口不是很痛了。”
已经没有了刚刚哭时的张扬了。
她怎么会想到景昭珩为了制止她哭,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景昭珩心里那口气总算是出了。
这场“比试”,他以豁出颜面取胜。
他看姒锦的眼神又重回压迫,低声威胁她:“闭上眼,睡觉。不然朕就——”
姒锦马上闭上了眼睛。
她本就在烧着,身上的伤口也疼。
喝了刚刚那碗药后,闭上眼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景昭珩这才将赵忠叫了进来。
“陛下。”
赵忠恭恭敬敬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这一声稍稍有些响。
景昭珩蹙著眉。
没点儿眼色。
看不见榻上有人在睡觉?
他嫌弃的瞥了一眼赵忠,“小点声音。”
赵忠马上捂上了嘴巴,低着头不敢发出动静了。
“事情查的如何?”
“回……”赵忠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用著两人能听到的气声,“回陛下,御医们都仔细检查过了,清心殿和永安殿没有异常,花草植物也都瞧过,没有任何问题。”
景昭珩面色稍沉。
那他怎么会好端端的犯头疾?
“让人最近在暗处盯着,细心留意。”
“是。”
-
姒锦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了。
手臂上的伤还是很痛,她一整条胳膊都都不能动,一动便会扯到伤口。
她强忍着痛坐起身来。
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裙不见了,只留下一件白色里衣。
里衣伤口处布料完好,也没有血迹,不是她昨日受伤时穿的那件。
昨晚她醒了后只顾著哭了,没注意她昏迷时已经换了里衣。
那是谁给她换的?
应当是宫婢吧。
只要不是景昭珩就行。
姒锦一只手艰难的将衣裙穿在了身上,几次扯到伤口,痛的她失了唇色,额上也浮出汗珠。
出了寝殿后,正好撞上了听雨。
听雨看了她一眼,低声骂了一句:“蠢死了,怎么不让清霜被陛下刺死!”
姒锦还没来得及说话,听雨就白了她一眼走了。
她找了找清霜的身影,没瞧见人影。
她懒得管,回自己的耳房中继续歇著去了。
这几日晚上,景昭珩没再让她讲故事,每日都是都是躺在榻上直接入睡。
没了故事声,景昭珩稍稍有些不习惯。
借着摇曳的烛火看向身侧躺着的姒锦。
先前看她比他早入睡,还睡的十分香,他便有些生气。
今日看她闭眼睡的踏实的模样,倒是没那么不顺眼了,也不怎么生气了。
大概是那一剑的愧疚吧。
不然他突然觉得她顺眼,一定是头疾变成失心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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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三日后,姒锦手臂上的伤才稍稍好了些,没那么疼了。
清晨刚起身,她推门从永安殿中走了出来。
赵原今日正忙,瞧见她出来,便将手中的安神香递到了姒锦面前。
“姒锦,我这会儿要带人将寿礼送去江太妃宫中,不然就该误了时辰了。这是从皇宫中带出来的安神香,陛下要用这个香,你替我去趟清心殿成不成?”
安神香装在一个锦盒中,并不重。
姒锦一只手完全可以拿得动。
她接了过来:“好,我替你送去。”
-
清心殿门外,赵忠正守着。
姒锦将安神香交到了他手中,“公公,这是赵原让我送来的。”
赵忠接了过来,“嗯,一会儿我送进去,陛下这会儿正和宣王还有首辅在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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