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炜没想到还会和郭兰兰见面。
那天傍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出租屋,突见对面房子的门开着。那套房子,房东已经独家委托给美安地产中介公司出租,没有经过美安地产中介公司,别人租不到这套房。该不会是房东来看房吧?
李明炜走到门口,探头往里看。墙壁上的日光灯发出白炽的光芒,灯光下,郭兰兰正在弯身打扫卫生。她面向着门口,身穿蓝色t恤。因为弯着腰,两只*便仿佛两只成熟的桃子垂挂着,乳沟清晰可见。李明炜不由得面红耳赤,呼吸有点急促。
李明炜探头进去的时候,郭兰兰听到脚步声也正好头抬头往门口看。两人目光接触,郭兰兰惊叫道:“怎么是你?”
李明炜倚在门上,问道:“这房你租下了?”
郭兰兰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关你什么事?管得着吗你?”
“怎么管不着?这套房房东已经交给我们公司代理。也就是说,任何人想租这套房,必须跟我们公司签合同。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租到这房子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郭兰兰仍下扫把,指着外面,命令道:“你给我走开!”
李明炜讪笑道:“果然被我说中了吧?你明明就存心想赖掉中介费!”
郭兰兰气道:“请你说话注意点!你明明冒充房东骗我上当,却反咬我一口。话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之前我已经跟房东联系过,房子也看过,当时觉得有点贵,才没租下。后来,我在附近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所以才决定租这儿。”
李明炜心里其实已经没气,他知道郭兰兰没撒谎。事实上,很多房东虽然跟中介公司签了代理出租合同,但很多房东往往不遵守合约。一旦有人找他租房,他觉得价格合适就把房租出去了,根本不把和中介公司签的合同当回事。租房是很小的单子,房产中介公司往往不会为了这么点小钱把房东告上法庭,耗费不起那个时间和精力。再说,官司打赢了,也没得到什么好处,打输了还要搭进去律师费,得不偿失。对于房东违约的事,中介公司大都自认倒霉。既然生意做不成了,那就做个朋友吧。再说了,自己冒充房东张贴招租小广告确实不对。
李明炜问:“你真的跟房东租的房?”
郭兰兰乜斜着他,冷冷地说:“那有假?不过,这跟你没有关系!”
李明炜笑笑说:“既然你都直接跟房东租房了,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自己一人住?”
郭兰兰警惕地瞄了李明炜一眼,说:“我说你有完没完?你给滚,否则,我报警了!”
李明炜说:“你别这样行不行?我又不是坏人。我也在这儿租房,就住你对面。大家是邻居,认识一下,以后有事可以互相照应照应。”
“你是大骗子,谁跟你是邻居?”郭兰兰走过来,砰的一声,把李明炜关在门外。
李明炜苦笑一声。转身看到远处城市的高楼林立,彩霞满天。
李明炜进了出租屋,看着冷锅冷灶,心生厌烦。尽管冰箱里有菜,李明炜还是不想自己做饭,都累了一整天了,哪里还有精神下厨?
李明炜转身出了房间,走到对面轻轻地拍了拍门。
郭兰兰隔着门问道:“谁啊?”
“是我!李明炜!”李明炜大声说。
郭兰兰怒道:“你怎么阴魂不散!想逼我报警是不?”
“你今天吃炸药了?”李明炜没好气地说:“我又没招惹你!跟你说件正事!”
郭兰兰仍没打开门,语气软了许多,但仍很冰冷:“你有什么事?”
李明炜说:“你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没吃,要不,我请你吃完饭吧!”
“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我告诉你,我不吃!”??郭兰兰说。
李明炜哭笑不得,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赖了中介费,我都不怪你,你倒记恨起我来了?”
李明炜在外面又是敲门,又是喊叫,郭兰兰始终不搭理他。到外面吃饭是自己一个人吃,在家里吃也是一个人吃,相比做饭,李明炜现在更懒得下楼,他只好硬着头皮回去自己做饭。
李明炜把冰箱里冷藏了好久的鱼煎了。这鱼是马鲛鱼,一斤多重,花了他二十多块钱。福广市市的马鲛鱼原本很便宜,才几块钱一斤,码头随便都能收购得到。后来一个精明的商人嗅出里面的商机,跟渔民谈好收购价格,低价大批量收购,再加以包装宣传,马鲛鱼霎时间便身价倍增,成了“贵族”。一时间,马鲛鱼人人皆知,成了送礼的佳品。其实,马鲛鱼味道并不特别鲜美,营养也不比别的鱼好到哪里去,之所以成为送礼佳品是因为其蕴含的意义。
送礼除了送礼物本身,还送祝福送心意。礼物再贵重,若其蕴含的意义不吉祥,它也不会受到受礼者的欢迎,送礼的目的便无法达到。相反,如果礼物蕴含的意义很吉祥,跟时节或者主人的身份暗合,哪怕礼物很轻,受礼者也会笑逐颜开。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便是这个道理。
相传,唐朝贞观年间,回纥国派使臣缅伯高给唐王送礼,礼物中有一只白天鹅。不料,半途出意外,白天鹅飞走了。缅伯高只好捡了几根鹅毛送给唐王,并讲述了白天鹅飞走的原因。唐王很高兴地收下鹅毛,因为这根鹅毛虽然很轻微不值钱,但它蕴含的意义不一般,它代表着送礼者的一番浓浓情意。
煎好鱼,李明炜坐在门口吃饭。他每扒一口饭,都要抬头看一次对门。那门是一扇实木柴门,外表的红漆已经脱落,斑斑驳驳的,好像穿着破烂衣服的叫花子。李明炜多希望那扇门是开着的,他好看看郭兰兰那漂亮的面孔、苗条的身材!要是能和她再说说话,这饭就更有滋味了。
福广市夏天的天气非常炎热。李明炜所租的房前后左右都有高楼阻挡着,风是吹不进来的,整间屋子活像一口烧红的锅,热气在蒸腾。李明炜才吃了几口饭,汗水便把衣服打湿了,衣服贴在身上,仿佛刚淋了场大雨。李明炜干脆脱去上衣,光着膀子吃,还把落地电风扇搬到门口,呼呼地吹着风。
直到吃完饭,郭兰兰都没打开门,李明炜无法想象,郭兰兰闷在蒸笼般的房间里会是什么感觉!他有点后悔,今天不该跟她计较租房这事,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多不容易,自己一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小心眼?
李明炜最受不了汗臭味,吃完饭马上去冲凉。等他冲完凉出来,对门竟挂上了一把锁。李明炜摇头苦笑,郭兰兰还真掐得准,竟然在他冲凉的时候开门出去了。难不成,她刚才知道自己在门口看着她?
李明炜租的民宅在一片老街区里。这一片街区的居民有钱的早就盖起了高楼,当起包租公包租婆,即便不工作,光靠房租也勉强能过日子。没钱的仍旧守着祖先留下了破旧老屋。这些为数不多的破旧老屋夹杂在林立的高楼之间,显得特别寒碜,仿佛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混杂在衣着华贵的富人堆里。
这片街区有一个街心小公园,拐过几条小巷便到。这街心小公园,李明炜去过几次。小公园不大,几百平米的样子,有一片小树林,一块碧绿的草坪。草坪上有一些健身设备。
傍晚七点多,李明炜来到小公园,公园里的路灯早已亮起。树下、草坪上星星点点有些人,男女老少,三俩成群。
在小公园左边的一片空地上,一女子在摆摊,卖一些女人饰品。女子背对着李明炜,李明炜看不到她面容。几个女孩走到摊前,蹲下身子,细心地挑选着饰品。摊位旁边有一路灯,昏黄的灯光流水般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