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18.com 第十章第七节
七?
黄三女见阮桂洪这几天不来米行开工,晚上也出去,问了问,说是和搞装修的旧工友聚会图谋,若是接到工程就重操旧业?
黄三女心想这样也好,儿子不是做买卖的料,跟着自己不喜欢听唠叨,那就让他出去闯吧,米行其实有自己一个也完全撑得起来。儿子一身牛力气加上古板脾气,看来装修这份工最适合他。搞装修其实很好赚的,当年华仔表哥就是kao搞装修起家的──不过桂洪就千万不要学华仔表哥,有了几个钱就忘记了祖宗姓什么,老天爷是有眼睛的,做违背天良的事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你。?
欧灿辉有时晚上回来,也走过去阮家聊一聊,常碰上不阮桂洪,从黄三女口中得知阮桂洪重做装修,心想这样也好,阮桂洪不愿和母亲拍挡,也该出来自立门户了。?
有一天欧灿辉打电话找着阮桂洪,说把改建南国大酒店快餐部的装修交给他做。阮桂洪很快就和鸡虫来了,跟着欧灿辉看了现场,答应尽快拿出装修方案和预算,又到大餐厅坐下饮茶闲谈了一阵,见欧灿辉有事要去新市区南国大厦,阮桂洪和鸡虫也告辞离去。?
但欧灿辉发现阮桂洪并不是亲自动手搞装修,而是把工程转包给别人做。这在装修行业也是常有的事,有些人凭关系、凭手段接到工程就转包出去,赚中间一点差价,也有人因此发了财,也有人因此而组建起自己的班底,华仔表哥当年便是这样了,很快在装修行业崭lou头角。欧灿辉想,也希望阮桂洪能借此东山再起,找到自己的发展方向。?
欧灿辉不知道,阮桂洪自和鸡虫重逢,和鸡虫再成莫逆之交,天天跟着鸡虫和人打麻將。?
鸡虫原来是个麻将高手,闲暇时常指点教导阮桂洪,阮桂洪的牌技由此突飞猛进,竟是赢多输少,5元的也敢下场打,打了七天,给他净赢了2000多元。接到欧灿辉的装修工程,阮桂洪听了鸡虫指点,把工程转包给了鸡虫的表侄,除了欧灿辉在装修现场找他,他白天晚上都战斗在麻将桌上,竟是沉迷进去了。?
麻将牌果然是好东西,一摸到它,什么不快烦闷忧愁愤懣通通都不翼而飞,阮桂洪越发?
有了兴趣,鸡虫带着他东征西战,结识的都是同道中人,大家意气相投,粗言烂语挂在嘴边粗鄙随意得很,更玩得乐此不疲。?
有一天早上八点来钟,阮桂洪还在睡懒觉,听得古阿姨叫门,阮桂洪便起床开了门。他懒洋洋地和古阿姨打个招呼,先去卫生间撒了一泡尿,走出来问古阿姨有什么事??
古阿姨嗔怪阮桂洪不去找他,阮桂洪摸了摸裤档,先把大门关上。自阮桂婵出嫁,他又搬回了楼下睡,见古阿姨送上门,也不用担心母亲会走回家来,便把古阿姨带进睡房按倒在**。?
不知是太久没和男人做,还是给阮桂洪的男人傢伙弄得太舒服,古阿姨闭着眼睛小声地呻吟不止,更让阮桂洪亢奋。自从阿秀那里中了招,阮桂洪已经一个月没近女色,这时奋起千钧棒,把古阿姨捣弄得浑身骨头都松软了,两个肥**房给用力抓捏也不觉得疼痛。待阮桂洪终于发了炮,气吁吁的伏在身上,古阿姨还不舍得让阮桂洪下来。?
阮桂洪发泄过了就对古阿姨没了兴趣,起床穿好衣服就对古阿姨说,以后不要上我家来,我有空就会去找你,你来欧巷多了惹闲话,让我老母碰上更不得了。?
古阿姨媚眼如丝,说,早两天有人给我留了一副牛鞭(公牛**),我等了几天都不见你,便宜了我酒鬼老公,看来还是有点效果的。你把手机(号码)告诉我,以后有好东西我就容易通知你了。?
阮桂洪想了想,还是把手机号码告诉了她,不过就警告说,以后你再踏进欧巷一步,我发誓再也不会再见你。?
古阿姨见阮桂洪说得认真,点头答应了,不过就要阮桂洪十天半月就去一次她家,阮桂洪巴不得她马上离去,便敷衍着答应了。?
过了几天古阿姨打阮桂洪的手机,阮桂洪在麻将桌上正酣战,说了两句就挂断。又过了几天,古阿姨在傍晚6点钟打他的手机,说炖了一个老鸽湯,按行家指点加了肉苁蓉、**羊霍、杜仲等补肾药材,于男人大补,约阮桂洪过去喝湯。?
阮桂洪不愿过去,说晚上和人约好了打麻將。古阿姨就有点生气,阮桂洪懒得和她多说,啪地关上手机。?
又过了两天,古阿姨打电话来说,五女打电话来了。阮桂洪问五女在哪里,古阿姨说你来了才告诉你。说完就先挂断了电话。?
阮桂洪便等打完麻将,便先去了下廓后街古阿姨家。这时正是晚饭时候,古阿姨见阮桂洪这个时间来了,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古阿姨老公也在家,见阮桂洪来了,瞥了阮桂洪一眼就起身离开客厅,踅回到睡房去,阮桂洪便觉得有点尴尬。?
古阿姨从厨房出来,说留阮桂洪吃晚饭。际桂洪摇头不愿意,古阿姨以为阮桂洪怕她老公在家尴尬,就小声说,你去买两瓶烧酒回来就得了,见了烧酒他是连祖宗姓什么也会记不起来的,他习惯饮慢酒,你灌两杯急酒他就会马上躺下……?
阮桂洪不愿听下去,打断她的话问五女的消息。古阿姨就有点不高兴,说边吃饭边说。阮桂洪马上沉下脸来,抬腿就离开,也不理睬古阿姨在后头叫唤。?
阮桂洪嫌古阿姨太会用心计,想用五女的事拿捏他,他不喜欢和不爽脆的人打交道。再说他也想通了,知道了五女在什么地方又怎么样?去找到了五女又怎么样?若五女撒泼,难道又要用拳脚去解决?自己脾气不好,一下控制不住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搞出什么事就不好了,自己还在缓刑期呢!?
还没转出南门大街,古阿姨的电话就追来了。阮桂洪懒得和她啰唆,干脆关了手机。他今天碰见古阿姨老公,心里忽然觉得很不安。男人是要讲尊严的,古阿姨老公也是男人,阮桂洪觉得不应该再和古阿姨厮混,不应该持强凌弱,伙同古阿姨踐踏另一个男人的尊严。古阿姨可以不要她老公的尊严,但阮桂洪决不能认同古阿姨的厚颜无耻。?
吃过晚饭,阮桂洪如常去了北门街九瓦巷鸡虫的家,准备去一个牌友家打麻将。鸡虫却说情况有变,他要去另一个牌局,要阮桂洪跟着去当保镖。?
阮桂洪说好啊,跟着鸡虫就出了门。他已经做过一次跟班保镖,那次是真正的赌钱,100元一个筹码的──他们连筹码也不用,每盘输赢直接数钱,现金交易。那次鸡虫赢了1万多块钱,回到九瓦巷家门口分手,数了一千元给桂洪。阮桂洪知道鸡虫赢了钱一定会分一些给他,跟在一旁还可观摩这些大行家的技艺,回家路上再和鸡虫切磋一下,于牌艺技战术还是有受益的。?
阮桂洪记得在装修队时,鸡虫并不沉迷打麻将。据鸡虫说,在劳教所他结识了一个朋友,才三十多岁,以赌搏为业,已经挣下100多万,kao的就是一手“技术”。他对鸡虫很好,传授了很多知识给鸡虫,鸡虫出来后上麻将桌小试牛刀,竟然屡战屡胜,也懒得再花气力做木工活了,有意无意的就以打麻将赌钱为生。?
阮桂洪从鸡虫那里也听了不少千术,按鸡虫的话说,这些千术不要学──也很难学会熟练使用的,要是给人发现就更不得了,但知道这些东西总有好处,别人出千也容易看出来,不会输了钱还懞查查。阮桂洪深以为然,更感激鸡虫对他坦诚相授,受益非浅。?
这次赌局设在西门塘小区最边沿的一幢五层民宅。阮桂洪看另外三个玩家都不认识,年纪都和鸡虫差不多,也是有跟班的。庄家也不认识,但安全工作做得很到家,楼下有防盗门,四楼楼梯还有一个防盗门,楼顶天台和街口那边都有人放哨。?
按照规矩,庄家每盘都抽水,抽水金额则依据吃出的牌大小而定。因为是打那种自摸才能“食糊”的牌规,最小的“鸡糊”则抽100元。阮桂洪心算了一下,这个庄家一个晚上大约有几千元收入,若是赌通宵,庄家起码有一、两万元,比做什么生意都好赚。?
鸡虫这晚手风很顺,不但上手的牌好,做大牌也吃得出来,眼见他旁边放茶杯的园凳子上的钱越垒越高。阮桂洪认真看了一晚,心想这些才是真正的大玩家呢,不管输赢,脸上都不动声色,输了大牌也不会出声骂人骂自己,不像自己和那些牌友,打麻将时总要骂骂咧咧或嘻嘻哈哈,在这里不但打的人不苟言笑,连远离一些观战的人也鸦雀无声,无形中便有了一种压抑的气氛。?
到了十二点,有一家大约输了4万多块钱,其他两家都输了不少,不用说鸡虫是唯一的赢家,阮桂洪估算鸡虫赢了不少于7万块钱。鸡虫这时又吃出一了副大牌,那大输家看了鸡虫一眼,把牌一推,说不打了。有人退场这牌局自然不玩下去,于是大家便各自散去。?
回家的路上阮桂洪比鸡虫还兴奋,喋喋不休的说着刚才的牌局,鸡虫却四外张望,希望能碰上的士。只是这里地处偏僻,的士极少到这头来,夜深了也见不着搭客摩托车,看来起码走到西门塘主干大街才会有车乘搭。?
阮桂洪没留意鸡虫有心事,正说得兴高采烈,一辆面包车迎面驶来,强烈的车灯照射得人睁不开眼睛。阮桂洪举手挡在眼前,嘴里才骂了一句,那面包车在他俩身边急停下来,车里跳出一伙人,手里都拿着铁水管、西瓜刀之类的家杂直扑过来。?
阮桂洪大惊,急扯了鸡虫一把,拨腿就往后跑。跑不了多远,那伙人已经围了上来,鸡虫首先挨了一棒倒地;阮桂洪挡了两下,铁水管砸得手骨欲裂,痛彻入心,他知道这时自保最重要,拼命夺路而逃。但对方已有人扑上来抱着他倒地,他刚奋力摔开来人的贴身纠缠,头上已挨了狠狠的一击,血流如注,顿时晕了过去……?
阮桂洪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自然是躺在了医院的病**。睁开眼第一个见着的是满脸焦灼的父亲,跟着是头上、腿上的疼痛传来,痛得他忍不住呻吟起来。?
阮世诚见儿子醒转过来很高兴,见儿子这个样子又皱起了眉头。儿子给人打破脑袋,右腿也骨折,若不是有居民报110,巡警来得快,儿子可能会给人打死──也搞不清这个不争气的仔为什么会遭人围殴,看样子这次伤得很重,不知会不会遗下殘疾??
欧灿辉接到电话马上赶到医院。昨天他已在医院陪了一个晚上,一接到黄三女的电话他马上就起床,和阮世诚、黄三女急忙赶去市人民医院急救中心,见到昏迷过去的阮桂洪和鸡虫,他吓了一跳,阮桂洪脸色惨白,头发里的血都结成团了,他催促医生赶快把病人送手朮室,又把电话打到一个副院长的家里。?
他和这个副院长已经交上了朋友,副院长马上赶了回来,后来就对欧灿辉通报了病人情况,阮桂洪头骨破裂,左手骨裂,右小腿骨折则是外力踩断;陈姓病人同样头骨破裂,小腿没骨折,但右手大姆指、食指则向后折断,应是外力有意所为。?
欧灿辉和阮家老少守在手术室外,等阮桂洪做完手术又跟着回到病房,劝走了阮世诚夫妇、方坚夫妇,坚持让他一个守护阮桂洪。这一晚他没合上眼,也想了很多很多。天亮时阮世诚、黄三女来到医院接替他,他才回欧巷洗漱了一下,又给刑警大队的熟人打电话,到底给他询问到,估计阮、陈两人参赌,被人怀疑出千遭报复所致。?
欧灿辉无言。这个阮桂洪,怎么就是不往正道走呢?不管父母家人怎样劝导帮助,不管自己花多少心血,阮桂洪就是不能在正道上安身立命,不能正正经经做人做事,社会上的邪门歪道最终是会毁了一个人的呀,为什么还不警醒?为什么还不吸取华仔表哥的教训?难道真要一条道走到黑、难道真要激死老豆老母(气死父母)?!?
接到阮桂洪醒过来的电话,欧灿辉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给陈昊天打了电话。陈昊天正在湛江回来的路上,听了欧灿辉说的情况,叹了一口气,说晚上回来我再去医院看他。?
欧国能听说阮桂洪醒了,马上跟着欧灿辉坐搭客摩托车又赶去医院。早上他已经去过医院,好言好語劝慰了焦急万分的阮世诚夫妇。他自己当然对为人父母的焦灼心情极有体会,早几年欧灿辉也给人伏过,也是给打得昏了过去,那次全凭阮桂洪出手相救才没有酿成更大危害。欧国能想弄明白,阮桂洪到底是给什么人、为什么事搞成这个样子??
阿ir也很想弄清楚这个案的来龙去脉。但阮桂洪只说出了当时记下来的面包车车牌后面三个数字,其余的就缄口不语。欧灿辉把人都遣到房外,小声询问阮桂洪,阮桂洪却摇了摇头坚决不再说话,而且因为摇头又造成脑子疼痛眉心皱成一个结。欧灿辉于是放弃了配合阿ir查询的念头,说,没事了,你现在最需要休息静养,不要多想什么,先把身体调养好再说。?
案子很快破了,凶手和幕后主脑都落入法网,而且因为夺去十多万现金而增加了一条大罪:抢劫。?
案子破了欧灿辉和陈昊天却高兴不起来,那些人罪有应得,欧灿辉和陈昊天自不关心他们的下场生死,但阮桂洪状况堪虞,脑震荡虽然可喜没有后遗症,但头上有一个大伤疤,而裹了一个多月石膏,又特意转去佛山有名的骨科医院诊治的右腿虽然治好愈合,但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显是留下殘疾了。?
更可虑的是阮桂洪的思想,受此打击,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连陈昊天、欧灿辉这样的好朋友也不甚搭理。欧灿辉见了阮桂洪这个样子也难受,刚刚在普选中当选为市人大代表的高兴心情,也给阮桂洪这事冲得荡然不存。?
欧灿辉记得很清楚,阮桂洪遭围殴那一天是1999年1月30日,星期六,十四天后出院回家过年,年初四就去了佛山骨科医院一住就是两个多月。那年春节三家团聚欢宴的计划也因此而搁浅,父亲的结婚喜宴也没参加。从佛山回来后,阮桂洪就彻底转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人让人又怜悯又生气的人。从此欧巷再也看不到阮桂洪生气勃勃的身影,只看见一个大彻大悟玩世不恭的阮桂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