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玉清

佳禾此时对冰洁的烦恼尚一无所知，他的学习与生活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佳禾见卫东的书法经过近三年的刻苦练习，进步很快，便让他参加新一届的江南省青年书法比赛。同时，又从社团中挑选几位书法比较出色的成员，让他们一同参加。

中秋节前后，佳禾先后收到了爷爷、冰洁和海平的来信。

爷爷在信中说家中一切正常，让他不要牵挂，还谈及了冰洁在中秋节前到家中看望之事。佳禾看后心中默默感谢冰洁。

冰洁在信中简单地向佳禾诉说了她近期的烦恼，并告知在海平、建中和卫国他们的帮助下，姓杜的已经有所收敛，让佳禾不要担心和牵挂，她的心中只有佳禾，再也容不下他人。同时，她决定在国庆节来省城看他。

海平则在信中详细地说了事情的经过以及他和建中、卫国采取的对策，让佳禾不要担心，如果姓杜的胆敢动冰洁一个手指头，他们三个就会找他算账，绝不放过姓杜的小子。

佳禾看了冰洁与海平的信，心情极为愤怒。他不担心冰洁对他的感情发生动摇，也不反对他人与他公平竞争，令他愤怒的是杜师培如此的强人所难和厚颜无耻。

佳禾把事情的经过向董航说了。

董航听后，爆了一句粗口，接着说道：“一个的科级干部的儿子，竟敢如此恣意妄为，厚颜无耻，真是不可思议。佳禾，不如跟我爸说一下，让他找人向杜家传话，敲打一下杜家那小子。”

佳禾听了摇了摇头：“董航，我觉得不妥，这毕竟是我个人的私事，请董叔出面找人说事怕是会存在不好的影响。再说，董叔一向光明磊落，现在又到了事业的关键期，就不要给他添麻烦了，这件事就不要让董叔和王姨知晓。”

董航觉得佳禾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便反问佳禾：“那佳禾你说该怎么办？”

佳禾也渐渐冷静下来，随即说道：“这件事情的关键在于我和冰洁的感情，只要我们的感情坚如磐石、无懈可击，旁人自然无机可乘。杜家人在县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还不至于做出一些下作的行径来，姓杜的也向海平他们承诺过。冰洁有海平、建中和卫国他们的关照，应该不会有意外。”

董航点头说道：“佳禾，我赞同你的分析。你应该在感情上再加一把火，让冰洁的感情更加坚定。姓杜的真要做‘高衙内’，佳禾你就是再反对，我也要跟爸妈说，爸妈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佳禾很快给冰洁、海平、建中、卫国他们回了信。

在给冰洁的信中，佳禾回顾了两人的感情历程，由相识相知相爱，到现在心心相印、心意相通，两人的感情已是坚如磐石，坚不可摧。他毛佳禾一生中的最爱就是她杨冰洁，再无旁人可代替。最后，他请冰洁放心，如姓杜的要做“高衙内”，相信董叔和王姨绝不会袖手旁观。

在给海平他们的信中，佳禾感谢他们的帮助，同时希望他们遇事要冷静，不要鲁莽，如姓杜的行事出格，自然会受到惩罚。

冰洁收到佳禾的信后，烦恼消除了大半，心情自是舒畅了许多。这段时间，雅萍、单瑢和卢兰轮流与她同吃同睡，一同上下班，无话不谈。

杜师培虽然隔三差五地前来示爱，但冰洁除办理银行业务外，其他一概不闻不问，视杜师培为空气。再加之雅萍她们轮流陪着上下班，建中和卫国也不时过来代为履行“护花使者”的义务，杜师培有些自讨没趣，来银行的次数也少了些，但远未到死心的地步。

九月十七日上午十点，佳禾来到火车站出口处，等侯越峰和他堂妹的到来。

十点半不到，佳禾见越峰和一位身穿红色连衣裙，相貌极其标致的女孩出现在出站的人群中，便向他们挥手示意。越峰他俩也看到了佳禾，便笑容满面地向他快步走来。

越峰放下行李，与佳禾来了个熊抱，随后又将堂妹介绍给他认识。

越峰的堂妹叫汪玉清，自小品学兼优。初见玉清的人，往往都有一种惊艳的感觉：皮肤白里透红，秀发披肩，身材苗条凹凸有致。琼鼻小巧玲珑，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一口整齐的小米牙洁白如玉。弹指欲破的鹅蛋脸上，一双美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秀典雅的气质。

佳禾也有一些惊艳的感觉，不过他即刻想到了冰洁，感觉两人的外貌有几分相似，气质也很接近，随后便点头笑道：“你好，玉清，欢迎你成为南商的一员。”

玉清听越峰多次谈及佳禾，今日相见颇有些意外，心想越峰哥口中的佳禾竟然如此帅气，特别是那双很有神采的眼睛，居然让她有些许慌乱和紧张，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便脸色微红地说道：“你好，佳禾哥，我哥经常谈起你，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佳禾弯腰提起地上的行李，与越峰兄妹边走边笑着说道：“闻名不如见面？恐怕是名不副实吧。你哥有一大优点，就是在背后专门说人好话，有时难免言过其实。”

玉清听了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说道：“不会吧，佳禾哥，我哥他说的可都是有根据的。”

越峰也在旁笑着说道：“佳禾，你也别过于自谦了，对别人来说可能会言过其实，对你是怎么赞美都不过分。”

三人笑着向商学院的接送车走去。车到校后，佳禾带越峰兄妹办理了报到手续，随后到学校食堂用餐。饭后，佳禾又带越峰兄妹熟悉教室和学校环境。

到了下午三点，因是周日，书法社开始练习书法，佳禾便邀请越峰和玉清前往观看。越峰甚爱书法，一手钢笔字写得尤为漂亮，玉清受越峰的影响，对书法颇感兴趣，两人都欣然同往。

佳禾将越峰兄妹介绍给董航、婷婷认识。婷婷见玉清气质清纯，美丽可爱，心中甚是喜爱。

书法社内很安静，学员们都在认真地练习，佳禾与董航来回踱着步，不时加以指点。越峰也来回观看，见有如此好的学习环境，心中甚是羡慕。玉清则站在婷婷旁边，专注地看她练习。

佳禾拿来笔墨和纸，与越峰探讨书法。董航、婷婷和玉清都走了过来。玉清问佳禾她能否加入书法社，佳禾笑着说欢迎加入。

佳禾请越峰用笔。越峰也不推辞，便用行书写了李白的诗《赠汪伦》。写罢，佳禾与董航都说好。越峰的毛笔字写得也不错，中规中矩，不过在佳禾看来，则不如他的钢笔字写得漂亮。

越峰向佳禾做了请的手势。佳禾用笔蘸墨，略微思索，便以行书写了唐朝诗人崔道融的诗《梅花》：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佳禾的字跌宕起伏，浓淡相间，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董航和越峰大声叫好，旁观的学员则报以热烈的掌声。

玉清也用力地鼓着掌，眼睛亮晶晶的，看往佳禾的眼神甚是热烈。

婷婷无意中看到了玉清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颤，心想这眼神怎么如此熟悉，蓦地想起冰洁看佳禾不正是如此的眼神。婷婷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由得替冰洁担心起来，同时又爱怜地看着玉清，心想这小丫头真是单纯，也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婷婷轻碰了董航一下，向他使了个眼色。董航也看到了玉清异样的眼神，恍然大悟。

玉清热情地看着佳禾，问道：“佳禾哥，这幅字能不能送给我？”

佳禾完全没有察觉到玉清看他的眼神，就爽快地答应道：“当然可以，不过要送你的话我得落个款，否则太随意了。”

佳禾拿起笔，以草书落款：唐崔道融诗「梅花」，己巳年中秋，毛佳禾书。随后又取出印鉴予以钤印，双手递给玉清。

玉清双手接过，口中称谢。越峰全然没有察觉到堂妹的情感变化，便笑着对玉清说道：“玉清，你佳禾哥是中书协的会员，是货真价实的书法家了，今后你要认真向他学习书法。”

社团的书法练习结束后，已经到了晚餐时间。越峰说由他做东，请佳禾、董航、卫东和婷婷他们一起到附近饭店就餐。佳禾他们也爽快地答应了。

席间，董航说起了冰洁的烦恼事，越峰还不了解这件事，忙问佳禾怎么回事。

佳禾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越峰和卫东听了，都爆了一句粗口，玉清也很气愤，说了句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越峰着急说道：“佳禾，国庆节我们一起回去一趟，我爸的一个朋友是县里的领导，请他出面周旋。”

卫东是外省人，他也帮不了什么忙，只是干着急。

佳禾不想朋友的家人牵涉到他的私事之中，并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对越峰说道：“越峰，汪叔为这种私事找人说话，我觉得不妥。此事关键在于我和冰洁，只要我们的感情坚固，旁人自然无机可乘。再说冰洁在国庆节就要来省城，她在县城有海平、建中、卫国他们关照，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婷婷语气坚决地说道：“姓杜的胆敢乱来，绝对没有好下场。”

越峰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点头说道：“佳禾，有什么事你吩咐一声，我们兄弟之间就不要见外。”

佳禾心中感动，便点头称谢。

玉清毕竟年幼几岁，思想要单纯些，听佳禾说冰洁要来省城，便笑着说道：“佳禾哥，冰洁姐要来省城，那太好了，我早就想见见她了。要不晚上让她和我一起睡，也好说会儿话。”

佳禾心想这样也好，便答应了她。

董航与婷婷看着天真烂漫的玉清，心中感觉颇为复杂。

饭后，董航送婷婷回校，佳禾卫东则与越峰兄妹熟悉学校的周边环境。越峰要找宾馆入住，佳禾让他在宿舍将就一晚，两人正好促膝长谈，越峰说如此甚好。

董航与婷婷手挽手在路边散步。婷婷叹了口气，随后说道：“冰洁真是到了多事之秋，她那边烦恼不断，这边又多了个如花似玉的玉清，我很替她担心。”

董航笑着说道：“我倒不替冰洁担心，我很了解佳禾，他对冰洁的用情之深超出你的想象，冰洁对佳禾也是如此。我只是奇怪玉清今天是第一次见佳禾，怎么就对他有好感了。”

婷婷想了想，随后说道：“问题肯定出在越峰身上，他平时可能在玉清面前说了不少佳禾的赞美之辞，使得玉清以前就对佳禾心存好感，今天一见他外形俊朗，又才华出众，不动心才怪。只是玉清年轻，思想单纯一些，怕是自己也不清楚这种情感。”

董航点头说道：“婷婷你说的不错，不要说先前存有好感，一见钟情也是正常的事。只是玉清年轻单纯，又是越峰的妹妹，对佳禾产生不应有的情感，怕是有些不好处理。”

婷婷接着说道：“董航你还是提醒一下佳禾，让他与玉清保持一定的距离。玉清这个小妹妹天真无邪，又美丽清纯，我不想她受到伤害。”

董航看了婷婷一眼，跟着说道：“佳禾是聪明之人，心地又很善良，我想他会掌握好分寸的。如冰洁不来省城，我会适当提醒，但冰洁不久就要与大家相聚，提醒就没有必要。你我能看出玉清对佳禾的情感，难道冰洁就察觉不到？这种提醒由冰洁提出更为恰当。”

婷婷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佳禾与冰洁的感情一直进展得很顺利，不想此时却生出些枝节来，只怪两人都太优秀了。”

董航拍了拍婷婷的手，随后说道：“是啊，两人都很优秀，冰洁身边一直不乏有追求者，佳禾也有。以前我们学校就有几位女生写信向佳禾表白，都被他委婉拒绝了。”

婷婷笑着轻打了董航一下：“佳禾有女生追，难道你董航就没有？”

董航随即深情说道：“婷婷你知道的，我的心门只为你打开，对别人是闭门谢客。”

婷婷红着脸说道：“谅你也不敢。”随后又喃喃道：“但愿玉清对佳禾的情感只是一时心动，也希望冰洁的到来能打消她的念头。”

董航接着说道：“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并不是你我的主观意愿所能左右。”

第二天早上，佳禾、董航、卫东与越峰兄妹在学校食堂共用早餐，用完早餐后，送越峰到校门口，相互之间挥手道别。

玉清见佳禾、董航和卫东在学校食堂打扫卫生，问过卫东后才知佳禾在勤工俭学，便要动手帮忙，佳禾坚决不让。哪知玉清非常固执，非要帮忙不可，见他一味拒绝便眼圈发红，似要流泪。佳禾见状，知道拗不过她，也就作罢。

董航在旁看到这种情形，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卫东的性格粗放一些，他没有察觉到玉清的情感变化，只是感到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