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是你!是你!(1 / 1)

造梦师传奇 衡门 2363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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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幽儿?”

洛幽儿猛然转头,怒气中带着警惕,像是一个一个正在自我疗伤的刺猬突然被人撞破,也不顾伤口被撕破,竖起了根根尖刺用来警告和防御。看见夜觞询问中略带关切的脸,洛幽儿的神色缓了一些。怒脸看向寒夏。

寒夏无赖的笑看着她。洛幽儿一挥手,一根手指粗细的藤蔓闪电般缠住了寒夏的脖子。寒夏一动不动,脸色即使已经涨的通红,脸上还是挂着笑。她知道洛幽儿不敢杀她,至少现在不敢,因为她是夜觞的药,她要是死了,夜觞了活不了。不想让夜觞死,洛幽儿只能放手。

一瞬后,洛幽儿挥开了藤蔓,转身离去。

夜觞一脸“你活该的”的表情看着大口喘气的寒夏。“为什么?”

“日子——太无—聊,总得—找点乐—子—不是?”

“你是算准了我们不敢杀你,所以才如此放肆。但是你不要忘了,我的伤马上就要好了,你会死的很惨。”

寒夏扶着栏杆站起来,绯红的脸颊上挂着明媚的笑:“今日只说今日事,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再说,难道我卑躬屈膝、谄媚讨好,你伤好后,就会放过我吗?还不如活在当下!”说完,一瘸一拐的缓步离开。

夜觞也笑,是自信狂狷的笑。一把拉过寒夏的手腕。“你说得对,活在当下!”尖锐的獠牙长出来,刺进了寒夏的血管。

冷嗖嗖的感觉让寒夏一个激灵,灵台顿时清明起来。刚才那股煞气现在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这是怎么了?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完全不受控制。要不是夜觞出现,那一瞬,脑子里竟然有一个要杀了洛幽儿的念头。

怎么会这样?这种感觉以前也出现过,第一次在君仟瑶将自己推下高台时,第二次是君仟瑶杀了新月之时。那两次君仟瑶做的事简直是人神共愤,想杀了她也属正常。可是这一次是为什么?是黑暗压抑的后遗症吗?算了,今天晚上别吃饭了,饿一饿脑子更灵光。也别睡了,打坐练《养心经》吧!

夜觞吸足了血,在伤口处舔了几下,放开了寒夏。

寒夏头晕眼花,只感觉整个人都在打转,底气不足地说道:“你能不能一次少吸一点?”

“这是惩罚,不要再招惹洛幽儿。更为了让你明白,在你死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如果你不乖,我有很多种折磨人的办法!”

“一定乖,一定乖!”

夜觞将寒夏抱回去,寒夏抓着他的衣袖哀求道:“能不能让我睡床?我不想睡棺材!”

“这就是床!为了避免你又耍什么花样,还是睡这里保险一些。”

夜觞将寒夏放进棺材里,寒夏仍不死心的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床。我真是为你好,让我睡床吧!”

“为我好?不需要!你管好你自己吧!”夜觞还很贴心的帮她拉上了棺材。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寒夏气闷,闭上眼睛睡觉。

永无尽头的黑暗,寒夏拼命跑,拼命跑。哥哥站在前方朝他伸手,等他跑过去,却什么也没有。阿竹笑看着她,温柔的责怪她不会照顾自己,她跑过去抱阿竹,怀里却是空空的。师父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寒夏,一切皆有定数,定数!”

她四顾张望,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寒夏很难过,慢慢的蹲下,抱膝默默的哭了起来。在在乎的人面前,可以放声大哭,知道他们会心疼,因为他们的心疼,那份委屈痛苦也随着泪水消减。当你一个人的时候,只能默默的流泪,如果有人来了,还要马上擦干,若无其事努力笑给他们看,因为你的眼泪在他们这里不值钱,他们不会同情,而且还会看笑话。

寒夏盯着地面,看着一个影子慢慢的朝她移来,赶紧揩干眼泪:“谁?”来人没有回答,他的心跳却代替他做了回答。

寒夏看见苏弋轩,努力地笑,眼泪却不争气,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用衣袖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傻乎乎的说道:“风真大呀!把沙子吹进我眼睛里了!”

在苏弋轩平静的目光下,寒夏再也掩饰不下去。不再努力的微笑而是任眼泪流下。可是却不敢碰他,害怕他像师父、阿竹和哥哥一样消失不见。

寒夏想让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突然,一股黑色的旋风从四面八方

呼啸而来,苏弋轩的身影如镜中花水中月般,瞬间被撕碎,寒夏闪身上前,却还是什么也没有抓到。

下一刻,无边无际的黑暗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她推了出去。寒夏扭身去看,却又害怕的赶紧闭上了眼睛,这个从小缠到大的恶魔——枯槁的面容,凌厉的眼神,无数只张扬的鬼爪,一团团黑雾碎片胡乱拼凑成的身体……

“寒夏!醒醒!醒醒!”

寒夏猛地睁开眼睛,心跳如擂鼓,额头上满是汗。

棺材盖开着,紫贝明珠灯将室内照的亮如白昼,夜觞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寒夏眼珠四下转了转,对上了夜觞的眼睛。“谢谢,只是梦魇。你怎么在这?”

夜觞不答,说道:“梦魇?第一次见人晚上梦魇白天就能提前知晓的!”

“不信算了,这是老毛病,所以提前会有感觉。”寒夏句句是真,也不管夜觞信不信,艰难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现在应该是正常的晚上,夜风微冷,吹得人精神一振。

寒夏走到一处藤蔓旁,席地而坐,努力地摒弃杂念,可是却始终做不到心无旁骛。一股纯正的阳和之气慢慢地从手臂向周身游走。抚平了那些烦躁的不宁心绪。就如渴望生长的花儿终于又见到了阳光,整个世界都晴朗起来。

寒夏惊讶的看着手腕上的积血藤,不知吸血鬼的族长使了什么手段,来了这之后,好好的宝贝就失灵了。本以为它真的变成了一截烧火棍,没想到竟有好了!果真是好宝贝,口中默念着《养心经》,靠在旁边的藤木上,心绪慢慢的平和下来。

寒夏醒来正准备伸个懒腰,却看到一群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连哈欠都被吓得缩了回去。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是僵尸冰块脸,不知道——不知道苏弋轩和他们想比,谁个更胜一筹?

隰鹤没有讲话,旁边自有侍女过来扶起寒夏,帮她洗漱。

寒夏收拾妥当去见隰鹤时,隰鹤已经在花厅等她了,夜觞也在。他们这些人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一个表情,寒夏很难判断他到底有没有在生气。

“你很厉害。”

寒夏疑惑的看着他。

“但也很愚蠢。”

“有话直说。”

“你对洛幽儿做了什么?”

寒夏很老实的回答:“什么也没做?怎么,她生病了吗?”

“按照人类的说法,这应该算是生病,并且病的不轻!你是想借此来警告我们吗?”

寒夏道:“最不喜欢讲话不清不楚,我说你们又不相信。带我去看她,看她到底怎么了?”

隰鹤没有反对,侍女带寒夏去看洛幽儿,夜觞也跟了过来。

夜觞的眼睛冷的吓人,紧紧地抓着寒夏的手臂:“真想杀了你!一定用世间最痛苦的刑罚,亲眼看看你跪地求饶的样子,吸干你最后一滴血!”

寒夏的手臂疼得要死,却若无其事的说道:“你很在意洛幽儿?”

“她是我的未婚妻。”

“那我们现在就去看你的未婚妻到底怎么了?”

吸血鬼的身体都没有温度,因为长年照不到阳光,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苍白。洛幽儿的脸上却带着病态的潮红,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嘴里还不断的说着胡话。

要是这是一个人,寒夏肯定说这是风寒发热,开两剂疏通的药就好,可是这是一个吸血鬼!

上次给寒夏接腿的那个医师也在,看到夜觞来了,行礼道:“洛幽儿要死了。”

吸血鬼性格都比较孤僻,有些人能在棺材里睡上好几百年都不出来。虽然也有族长,但是各种阶级制度并不如外面那样严格。医师常年钻研医术,古板呆滞,根本不会说一些讨好或安慰的话,很是直接的说洛幽儿活不成了。

夜觞看向寒夏,寒夏是瞎子摸象,但也装模作样的去看洛幽儿。要是她死了,自己接下来真的要过生不如死的生活了!

寒夏探了探洛幽儿的脉搏,问旁边的侍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不对劲的?”

“今天早上。司命每日都会早起,今天却没有起来。我觉得奇怪就来看她,结果发现司命好像受了重伤的样子,赶紧报告了族长”

寒夏虚抹了一把汗,怪不得夜觞怀疑是我搞的鬼!怎么办呢?寒夏打量着

洛幽儿,看到她的嘴唇不断在动,好像在说些什么。寒夏侧着耳朵凑近一些。

“不后悔…永不后悔…爹,娘,小弟…不后悔…不后悔……”

寒夏不明白,问夜觞道:“洛幽儿的爹和娘呢?”

“除了我之外,吸血鬼都不能生育。吸血鬼的繁衍依靠于吸干凡人的血,然后再将自己的血喂给那人喝,那人就变成了吸血鬼。我并不知道洛幽儿的爹和娘是谁。”

听他这么一说,寒夏好像明白了几分。的确是她的错,她蛊惑洛幽儿想起了生命中最悲惨的事情。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最脆弱的一部分,平日里这份脆弱很小,并不会凸显。但一旦这份脆弱被无限放大,无限的痛苦悲伤便会蔓延开来,没有人能受得了,表现之一就是会觉得生无所恋。就如那个噩梦之于寒夏,洛幽儿的爹娘之于她应该也是这样。看来在这一点上,吸血鬼这种暗夜生物和人类也没有什么差别。

怎样才能将这份悲伤脆弱化去呢?寒夏结合自身来想,每次自己难过时,都是努力去想开心美好的事,一直笑啊笑,直到那笑变成真的。或者去做一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洛幽儿的日子应该是日复一日,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开心呢?

寒夏看着夜觞,说道:“你和她成亲吧!”

“什么?”

“你也看到了,她很痛苦。其实她有知觉,是她自己不愿醒过来。这是心病,药石无医。只能通过别的能让她开心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反正她也是你的未婚妻,早晚都要成亲的,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不会看着她死的,对吧?”

“我倒是想问问她为什么会痛苦?”夜觞欺身上前,一下捏住了寒夏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寒夏毫不畏惧的看着他,艰难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是我又如何?”虽然当时寒夏并不是有意为之,但的确是因为她。否认或者解释,别人显然不会相信,倒不如干脆的承认了。

寒夏很平静,大大反方的迎接死亡,甚至有些希望夜觞杀了她算了。虞渊代表着永无尽头的黑暗,因为这里的黑暗气息,寒夏每天都过得很痛苦。那种被黑暗逼迫的压抑和那个从小到大的噩梦相连,每到夜晚几乎要将她逼疯。而这里没有白天,全是夜晚。

洛幽儿的脆弱被放大,所以生无可恋。其实寒夏的脆弱也在不断的被放大,既然生无意,那就来找死门吧!

一道红光突然射出,一个侍女扔到了夜觞的身前,尖叫一声,化成了碎片。夜觞被巨大的冲力带着飞了出去。隰鹤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寒夏。

生无意,死无门。寒夏跌坐在地上,积血藤在自己受到危险时,会自行防护。红光虽然黯淡,却不消退。

隰鹤手结法印,一道光壁将他护了起来。出手如电,挟制住了寒夏。寒夏根本不反抗,任由隰鹤割开了她的血管。隰鹤手一挥,红色的泉流如藤蔓向着夜觞缠绕而去。

“寒夏!寒夏!寒夏……”

师父的声音,哥哥的声音,阿竹的声音,还有那一颗强有力的心脏在旁边,不允许她的心脏停止跳动。他们纷纷在质问她:不过这样就要放弃了吗?你放弃了吗?放弃了吗?

寒夏生气,生气他们都不在。可是也不想被他们说道,这明明不是她的错。她要活着回去把所有人都骂一通,太可恶了!

寒夏将全身的灵力运到掌上,去阻隔血液继续流出。失血过多,浑身乏力,绝影也不在手边,战斗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弱。

隰鹤没想到寒夏死到临头还敢反抗,只是这反抗也太弱了些。就像被人类玩弄的蚂蚁,蚂蚁在怎么反抗也无用,但这反抗却会让玩弄之人更有成就感,更加残忍的施暴。

寒夏看到积血藤,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积血藤是吸血鬼的死穴,只要想办法让它沾上自己的血就好。

寒夏继续出招,不过却是袭向自己,以指为刃,划开了手腕。

隰鹤发现后,立刻出招去阻挡,雷霆万钧的一掌拍向寒夏。

手腕上的血汩汩流出,一滴滴染红了积血藤。积血藤红光大作,不满足这一点点的血液,直接袭向了被寒夏血液包裹的夜觞。同时,那凶悍的一掌却势头不减,直直的袭来。

寒夏避无可避。突然间,一道银光倏忽而至,将寒夏和那雷霆万钧压下的一掌阻隔开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