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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洞穴,杂乱无章的摆设,黑黢黢的物什。一室之中,唯有一张色彩斑斓的大玉床打磨的光滑平整,发出微微闪光,里面的色彩千回百转,但又如棉絮般让人看不通透。
玉**躺着一名少女,全身上下都是缠绕的绷带。她的旁边还躺着一名男子,看起来伤势更甚于少女。
一双枯手孤零零的悬浮于半空之中,上下跳转着给他们换药,看起来有几分瘆人,换好之后安静的呆在属于它的角落。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一个木雕。
轮椅滚动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在玉床旁边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昏迷的两个人。
苏弋轩、下降、急剧的下降、呼呼的风声、飞雪、黑暗、黑暗……寒夏的瞳孔猛地睁开。这是哪里?是地狱吗?
寒夏微微抬了一下手臂,有疼痛感传来,应该还活着!苏弋轩?苏弋轩呢?摔落崖底的时候,他垫在自己身下,他怎么样了……
慌乱感以压倒之势袭来,手指乱动间触到一个一丝冰凉。有淡淡的熟悉感,当她看到身旁躺的那个人之后,心里平静了些许!像是传递力量般,轻轻地握了握苏弋轩的手。
刚好三天,像是预料到她会醒来一般,轮椅上的人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轻轻抬了一下手指。角落里的枯手飞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放在寒夏的唇边。
虽然这双手看起来很可拍,但实在是渴的厉害,手臂又不能动,只得张开了嘴巴。茶水如三月的雨水一般润过干涸的喉咙,顿时觉得舒服许多。
“一定是您救了我们,多谢!”寒夏声音沙哑的说道。
这石洞实在昏暗,玉床发出的微微光亮只能看到他的下半身坐在轮椅里,而上半身则隐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面容。
回复她的只有轮椅远去的声响。
寒夏试着坐了起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右手臂被冻伤了,左脚也被冻伤了,左边的小腿还骨折了,现在用竹板固定着。除此之外,还有不计其数的小伤口,脸上也敷着药,应该是被树枝刮伤的。
苏弋轩的伤比她严重的多,两只胳膊被竹板固定着,腰肋处也被固定着,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不是缠着绷带就是涂着药。
“苏弋轩,你可要赶紧醒过来,不然我得欠你多大个人情,可怎么还呢?”寒夏喃喃的说道。
“蓝田玉暖,触手生温,花纹奇谲,五彩玉王。”看来《杂物志》里写得果然不假,五彩的蓝田玉本就罕见,更别说做成这么大的玉床了,可真是无价之宝!
寒夏和苏弋轩被寒毒所侵,而这蓝田玉床为纯和的性温之物,为祛除寒毒的圣品,否则恐怕二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有饭菜的味道传来,寒夏的视线一下子从这蓝田玉**转移开来,那只枯手正端着饭菜向这边飘来。瞬间觉得这枯手也不是那么丑,那么多天没吃东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不能拿筷子,而左手拿筷子又老是吃不到,把寒夏给急的就差用手抓了。可片刻之后,那双手便飘了回来,递过来一个木勺子。
寒夏开心的接过,舀了一大勺饭放进嘴里,然后拍了拍那双手,笑着说了一句:“谢谢你,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们吧,辛苦了!”
那双手貌似能听懂的样子,在空中转了几圈表示开心之后才飘出去。
只是一小碗稀饭和一碟青菜,可是寒夏吃的像山珍海味一般,那
意犹未尽的就差把碗底舔干净了!虽然知道刚醒过来不能吃太多,可是真的好想吃他个十碗八碗的!
过了一会,那双手过来把碗碟收走,随之传来的还有轮椅滚过地面的声响。
“前辈好。”虽然行动不便,但寒夏还是拱手行礼。
没有回答,那人伸手探了探苏弋轩的脉搏,说道:“不几日便会醒来,无需担心。”
“多谢前辈!”
回答她的依旧是轮椅远去的声音。
真是一个简单直接的人,不想说一句废话!知道我醒来必然饥渴,知道我关心苏弋轩的伤势,不待我说出来,就提前做好。
虽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不过他的声音倒真是特别,醇厚温润,像一壶陈年的老酒,让人有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那双枯手又飘了进来,这次端来的是两碗汤药。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寒夏有些头皮发麻,自小她最讨厌喝药,但是一看自己这伤筋断骨的,不喝也不行,就一口灌了进去。
这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喝,苦得直吐舌头。可是一抬头,发现托盘上竟然放着一枚青色的果子。
“这是给我的!”寒夏瞬间两眼放光,美滋滋的咬了一口,入口酸涩,牙齿都要被酸倒了,但却将药的苦味冲淡不少。更有趣的是回味竟然十分的甘甜,倒是十分的爽口。
那双手正在喂苏弋轩喝药,吃完果子,寒夏一瘸一拐的挪了过去,说道:“让我来,好吗?”
寒夏从枯手那里接过药碗,看着一脸安静躺在那的苏弋轩,心想,这家伙平时虽然冷酷乖张,多说一句话都好像好吃亏的样子,但其实人还是不错的,希望你赶紧醒来吧!
养伤真是无聊透顶的一件事,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活动。那位先生也没再来过,三餐和药却也会按时送来。
不过好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石桌的各处都摆满了木制或者铜质的小零件,稀奇古怪。大部分寒夏都没有见过,不过,看其光滑细致程度,看见主人必定十分喜爱用心。
而岩壁上开出的石台上则摆满了组装好的成品,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其巧夺天工的程度,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在世上引起轰动。
每个成品的下面坠一个小的竹片写着名字。鹰眼,是一个鸟的造型;“足下”是一只可爱兔子;还有一些小型的机弩,名字是血封喉……有这么厉害吗?寒夏拿起一个仔细研究了起来,全部用了双槽双弹簧,可发射多枚,更是可以连续发射,弹簧的弹性压缩到最低,这样射程就最远,拉杆处经过特殊处理,可以增加发射的准确性,这样一来,威力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是暗处偷袭或者大规模作战,身手不高的人决计很难逃生,怪不得叫“血封喉”呢!“十二魔方”。以前听过四面的魔方,没想到还有十二面的。四面的对自己都很有难度,十二面更不用说了!
这些全都是那个古怪的先生造出来的,可真是个旷世奇才!那只枯手一定也是他造出来的,不过动力是哪里来的呢?
更有趣的是这山洞里有一汪山泉流过,一泓泉水在凹陷处汇成一个五尺见方的小谭。潭水满溢,接着向前流去。泉流与小谭的交汇处水流最急,此处放置了一架精致小巧的水车,借助水力转个不停。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如鸣佩环,倒是别有一番空灵悠远、淡雅别致的感觉。
由于东西很多,且都摆的
杂乱无章,这个石洞整体给人一种很拥挤的感觉,寒夏本来想反正自己闲来无事,又在人家这里白吃白住,不如活动活动筋骨,帮他打扫整理一番,也算是一点小小报答。
可是刚动了一处,寒夏就明白了这个中奥妙,赶紧把东西放回了原处。
这里的东西根本不是一般的随意摆设,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依次顺延,生生不息。
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初六“童观”,小人道也。“窥观女贞”,亦可丑也。“观我生进退”,未失道也。“观国之光”,尚宾也。“观我生”,观民也。“观其生”,志未平也。
根据布局,这应该是…是…观卦!寒夏觉得《易传》太过晦涩难懂,所以以前读的时候很不用心,听老头子讲的时候也会昏昏欲睡,这下可好,只能看出个大概。志未平,这个神秘人物到底有什么不平之事呢?
有药的味道传来,又该吃药了!石洞幽深,看不到外面的朝阳落日,只能根据吃饭喝药的次数来判断时辰,估摸着已经过去两天了,苏弋轩这个家伙怎么还不醒呢?
右手上的绷带已经拆掉,只是涂了一些恢复的药,已经可以活动了。寒夏一边给苏弋轩喂药,一边有些担心,喂完药想着想着就趴到玉床边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才悠悠转转的醒来,寒夏甩了甩酸麻的手臂,又揉了揉僵硬的脖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好像有人在盯着她,浑身的不舒服。
“啊?苏弋轩,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寒夏高兴地就快要跳起来了。
而某人仍旧只是淡淡的来了一句,“恩。”
寒夏赶紧去倒了一杯水,苏弋轩想伸手去接,奈何手臂上还夹着竹板,根本动弹不得。寒夏一手托着他的背,一边把水杯递到他的嘴边。
“你怎么不喝呀?”
苏弋轩犹豫了一下,才把放在嘴边的水喝掉。
寒夏知道这个小哥性格孤傲冷淡,不愿让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更不愿意受人照顾,就说道:“你救了我,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况且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也算得上是朋友,就不要在乎这些小事了。再说,你昏迷的时候,差不多都是我喂你喝药的,那时你可没有拒绝!嘻嘻……”
“是谁救了我们?这里又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这里的主人只出现过两次,我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楚!”寒夏抬头刚好看见枯手端着饭菜飘进来,“你一定饿坏了,快吃饭吧!”
“这是什么?”苏弋轩看着那双手说道。
“一双手呀!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不要小瞧它,我们身上的伤口都是他包扎的。”
问题又来了!以前苏弋轩昏迷的时候,寒夏还可以躺在旁边,反正他不知道,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现在他醒了,两人自然不可以再睡一起。可是这里就一张床。现在应该是半夜吧,既然有饭菜送进来,说明主人肯定知道苏弋轩已经醒来,好尴尬……
“你来睡吧!我已经睡了那么多天,不困。”苏弋轩说着起身。
“不,不,不!你伤得比我重,自然是你睡,我刚睡醒,怎么会瞌睡呢?嘻嘻…”寒夏的上下眼皮直打架,可还是装作很有精神的样子。
苏弋轩没有讲话,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的石阶上。寒夏迷迷糊糊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又趴在床边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