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张水根应着,“等这鱼上来,每个社员家里给先分分,看看还能剩多少,到时再做计较。”
忙乎了一整天,向南几人回到窑洞时,手里各自拎了条大草鱼,脸上、衣服上都沾了不少的泥垢,却是喜笑颜开,心情美美的。
几人把鱼放到灶台边的一水桶里,这草鱼生命力挺强,从水坝那边过来,得半个多小时,一路用草绳提溜着,这会扔水桶里还是活蹦乱跳的,“哗啦!哗啦”溅出了不少水。
刘军道:“南哥,咱今晚吃什么,要不来个全鱼宴?”
向南在一旁脸盆里洗了洗黏糊糊的手,道:“日子不过了?还全鱼宴,这都吃了,你们几个过年可就没鱼吃了,呵呵。”
刘军一旁翻个白眼,“南哥,这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这几条鱼再蹦跳,还能活到那会去?”
“就是,南哥!”许亚军一边赞同着,“今儿好好搓一顿吧!”
见这几位一个个跟打鸡血一样兴奋,向南笑声,大手挥道:“我看这样好了,今儿呢草鱼大丰收,也算是个喜庆的日子,万春你到女知青那边,去把几个姑娘给请过来,大军呢,把你家小芳也叫过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怎么样?”
这提议得到了众人的积极响应,刘军、杨万春两人嗷嗷的跑出去了,“靠!真一帮牲口”,向南骂了一句。
半个多小时后,姑娘们都来了,林芳还从自家带了一袋子的白面,这会正在灶台那边和面,给做白面馍馍,刘军在一旁添水加面的,两人能腻歪死人。
向南打趣道:“大军,也不知你小子上辈子是拯救了地球,还是太阳系,能找到小芳这么漂亮、贤淑的女朋友,好好珍惜吧。”
林芳脸一红,把脸埋得更低了,一下一下的和着面。
刘军这跟他学的,脸皮自不会薄,拍着胸脯嘿嘿笑着,“那必须的!”
“喂,向南!”
后面炭火上烤着鱼的谢琼不满道:“人家小芳和刘军在那说话,你去当什么电灯泡?别站着了,过来看看,这鱼烤成这样可以了吧?”
向南摇头无语,这位姑娘简直快成何晓琴第二了,两人见面不跟他斗几句嘴,就不舒服。
拍了拍手,转身走过去,那用土坷垃堆制成的简易烧烤架,上面铺块铁板,一条足有四五斤的草鱼在上面烘烤着,鱼身颜色泛黄了,“滋滋滋……”冒着油,空气中弥漫着鱼香味。
向南指挥道:“谢琼同学,你别光烤一面啊,赶紧翻下个,没看下面的都烤焦了?我跟你讲,到时大家伙吃不上烤鱼,你责任最大!”
“那你来!”
谢琼气呼呼,这家伙双手抱胸,一副大老爷模样,哼道:“你看这鱼,烤得干煸煸的,一会能好吃嘛?要给煮起来,还能喝口鱼汤呢,你就败家吧!”
向南对姑娘摆下手,“来,姑娘,让让,让让,不懂就多问问,一会我把烤鱼做出来,保准你谢琼同学把那锅底都给我舔干净了,呵呵!”
“就会吹牛!”
谢琼撇撇嘴,起身把位置让出来,向南一屁股坐了下去,手法娴熟的烘烤起来,在后世时没少自己做烤鱼吃,手艺不比饭店的厨子差。
又烤了十来分钟,大草鱼烤的两面金黄,差不多了,把它给放到一铁制平底托盘上,各种配料已准备好了,没有土豆就用地瓜代替,洋葱片、女知青那边拿过来的宽粉条,当然烤鱼必不可少的辣椒,其它各种调味料,这年头就是有钱它也买不到,将就着吃吧。
加点水,重新放到炭火上,等水开了就算大功告成了!
灶台边,白面馍馍泽蒸上了,大家伙围着炉子坐成一圈,挤了点,不过胜在热闹,吃饭嘛,最重要的就是个氛围。
看着托盘里的烤鱼,里面的浓汁“噗嗤!噗嗤!”不时冒着泡,氤氲雾气弥漫,香飘四溢,令人口齿生津,不住的咽口水。
向南见这一位位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估计都是第一次吃,不由笑起,对众人招呼道:“来吧,各位,都没外人,咱就别矜持了,动筷子吧。
谢琼同学,赶紧尝尝,你这嘴角口水都流出来了,呵呵。”
谢琼脸一红,瞪了这可恶的家伙一眼,就会看她笑话,不过手上筷子没停着,夹起块快要酥掉的地瓜片放进嘴里,夹带着鱼香浓汁的地瓜片软糯香美,入口即化,她从不知道原来这普普通通的地瓜干,会是这等的美味。
向南夹了块鱼肉尝了尝,“吧唧”两下嘴,耸下肩,缺少了一些调味料,味道差了不少,不过也还算成功了,瞧这一个个大快朵颐的模样,就知道了。
“向南,你这烤鱼跟谁学的?真的很好吃!”李梅边吃边道:“这地瓜片、粉条放里头煮,都带着鱼香味,回头你教教我,等回去了,我给家里人也做一做。”
向南点头,“没问题!这烤鱼可是我自个琢磨出来的,饭店、酒店里可没这道菜,你们算是第一个品尝这烤鱼美味的,运气可是相当不错!”
谢琼抬杠道:“哼!说你胖还喘上了,这要再夸你几回,你不得上天了?向南,咱能谦虚点不!”
嘿!
这姑娘,成心跟他过不去,道:“谢琼同学,做人得有良心,刚说不好吃的是你,你看,这会吃得最多的也是你,咱讲点道理好不好?”
姑娘白嫩的下巴一扬,哼一声,目光带着挑衅,分明在说,我就这样了,你能把我怎么的?
好男不跟女斗,跟女人这种生物没法用道理来讲的,也不恼,端起面前的酒杯,道:“来吧,各位,咱先喝一杯,慢慢吃,别急,有的是!”
大家伙纷纷拿起酒杯、碗,或者大瓷缸,男的喝得都是散装的烧酒,女的没有饮料,直接凉白开,一起碰了个,这白酒烧喉咙,一口下去,真是烧得慌,脸立马上头,配着这热乎的烤鱼吃,都得把身上的袄子脱了。
大家伙聚一起,热热闹闹,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外头这会天色已经漆黑了,“咚咚咚”有人敲门,向南离门边近,起身过去开门,是大队会计刘保用。
向南一张脸喝得跟关二爷似的,说话都带着满嘴酒气,“刘哥,你怎么来了?来的正好,我们正吃烤鱼呢,一起去,一起!”
刘保用被向南拉进窑洞,见里面热闹场景,道:“你们这干嘛呢?不过年不过节的,这么大动静!”
刘军也是起身,“今天水库里捕了这么些鱼,大家高兴,这不一起庆祝下,来来,刘哥,一起,坐下一起喝一杯!”
“我家里刚吃完,你们吃,你们吃!”刘保用推托着。
向南过去给他摁到自己的座位上,道:“又没外人,刘哥你客气啥,坐我的位置,我这得歇歇,再喝要吐了。”
刘军到灶台边拿了新的碗筷过来,刘保用也没再矫情,刚进来时就闻到香味了,吃前从兜里拿出封信,递到向南面前,“你的信,早上去公社时看到就给你拿回来了,下午这事儿一忙,这会才记起来。”
向南怔下,忙给接了过来,脸上几分欣喜,这肯定是沈馨寄过来的,自从上回两人电话里唯一的一次吵架后,都没再联系过,接过信,走到一旁迫不及待给打开来。
其他人见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刘军摆下手,道:“别管他,来来,咱们自己吃,刘哥,我敬你一杯!”
向南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一摊开,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就知道是沈馨写的,往上看去,看完第一页,面上的欣喜已是消失,眉头微皱起,再到第二页,嘴唇都有些发白了,呼吸微促,然后到了最后一页,当看到最后那一行字时——向南,我们分手吧,祝你幸福!
心口猛的一滞,瞬间似被什么尖锐硬物在心口给狠狠戳了一下,钻心的痛。
痛彻心扉!
原本赤红的脸庞都是淡了几分,拿着信的右手跟着哆嗦,脚下一个踉跄,没给摔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