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
随着家仆们的喊叫,一声接着一声地传来,正在书房和友人谈事的左家庄庄主,左念的父亲愤怒地皱起了眉头。是谁这么没有规矩?在客人面前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生气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
“老爷,不好啦……”
前来禀告事情的家仆,刚一到书房的门外,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被左庄主一脚踢在身上,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
“大吵大闹地做什么?”
“老……老……老爷。”家仆趴在地上,吃力地支撑起身体来,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严重激怒了庄主,他只好磕头求饶,连自己来找自家老爷的目的都没有再说出口。
看着家仆这幅德行,左庄主很是不耐烦地叫道:“说吧,你这么慌慌张张地跑来做什么的?没看见我这儿有客人在吗?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啦?”
“回,回,回老爷。”家仆结结巴巴地说道,“少……少爷回来了。”
“念儿回来了?”闻讯而来的左夫人轻问。
“回来就回来吧,干嘛大惊小怪的?”很是不满地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左夫人,知道夫人很心疼左念这个儿子,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吧?要知道,左念可是他唯一的儿子,是左家庄唯一的继承人,他会不心疼吗?
左念从小身体就体弱多病,大夫都说他活不过十五,幸好十年前由已故的幽溟羽大祭司诊治后,得以活到现在,而且看左念的身体状况,也明显好转了不少。
见庄主和夫人都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家仆急了:“老爷,夫人,不……不是这样的!是……是少爷他现在在……在……”
“你不是说少爷回来了么?那他现在在哪儿啊?!立即叫他来书房见我,见见他的岳父。”
“啥?”
岳父?
不只是家仆,就连左夫人都不明看向了左庄主,然后将视线看向了正从屋里出来的中年男子身上。这个男子他们认识,是城北大户段家的当家。虽说和左家庄有生意上的往来,算得上是友人,但却谈不上关系密切。况且,日前,听闻他们段家因生意上的失误而亏损了很多,现在到处都欠下了巨额债款。现在听左庄主这么一说,左夫人算是明白了——今天这段老爷突然登门拜访,就是想和他们左家结下亲事,以此来还清他们段家的债。
左夫人轻蔑地瞄了段老爷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老爷,你真的答应了段家的这门亲事吗?你要知道,念儿的脾气可不好,他会接受你为他安排的这门亲事吗?”再一次看向了段老爷,“再说了,我们连这段家的小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能这么仓促就决定啊?就算是为了念儿,你也要先问问念儿的意思啊。”
“问他做什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段家的小姐人不错,念儿一定会喜欢的。”左庄主义正言辞,看样子是说服不了他了。
“少爷呢?”
“老爷……少爷他……他……”
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把左念的下落告之他们。
“少爷在哪?!”
左庄主是耐不住性子了,他大叫出声,吓得家仆跪地求饶道:“刚才李婶去市集买东西的时候听见外面的人在说,少爷和一个男人去了,去了……月夕阁!”
“什么!”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你再说一次!少爷去了哪儿?”
“月……月夕阁。”
“少胡说!”左夫
人怒道,一巴掌将刚站起来的家仆,又打倒在地上。指着他,骂道:“你这家伙,活腻味了吧?老爷,你可千万不能相信这混蛋的话啊。你想想啊,我们的念儿那么乖,那么听话,从小就是我们说一,他就不敢说二,怎么可能往那种风月场合跑啊。”
觉得夫人所说的话不无道理,左庄主点了点头,随即又指着家仆叫道:“说!是谁说少爷在月夕阁的?”
“李婶。”
“李婶又是听谁说的?谁又看见过,少爷在月夕阁的?”
被左庄主这么一质问,家仆无言了。却在此时,宠妾却扭着腰走了过来,与左夫人对视一眼后,俯身到了左庄主的身上,撒娇地说道:“老爷,这是真的,不信你去街上听听,大家都在说‘左家庄的少主,现在就在月夕阁。他将整个月兮阁包了下来,里面的姑娘供他一人享乐。而且啊,他似乎还不满足于女子,自己带了一个男人去哦。”
“这……这孩子……”听宠妾这么一添油加醋地一说,本已不相信此事的左庄主,胸口因憋着一口怒气而激烈喘息起来,四周张望了一阵后,转身返回书房,不一会儿就拿起一根拐杖,怒气冲冲地往庄外跑去,“这小兔崽子,什么不好学,偏偏学人家去青楼。你,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打死你!”
“老爷!”
见状,左夫人立即上前去阻拦,却被左庄主一掌推开,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老爷!不要啊!念儿身子弱,可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不顾在地上叫喊的左夫人,左庄主已经冲出了庄园大门。看着地上的左夫人,宠妾满意地笑了:“姐姐啊,你瞧瞧,你可为左家生了个这么‘好’的儿子啊,把咱老爷都气成这样了。我告诉你,老爷若是因此事起出了病来,我绝对和你没完。”
说完,还轻轻地跺了跺脚,傲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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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都看见,都是街坊领居对自己的指指点点,暗地里接头接耳,不用想也知道和左念去了月夕阁有关。而听见的,无疑也是和左念在月夕阁的事。
强忍住快要爆发的怒火,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
就要到了,月夕阁就在眼前了。然而,就在他要冲进这青楼时……
“左念!”
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
便看见自己的儿子,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青楼里。两人似乎起了争执,左念的脸色不大好看。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后,男人离开了,独留下左念静静地站在原地,思考着事情。片刻以后,他又转身向月夕阁的二楼走去。
忍无可忍了,左庄主怒吼一声:“左念!!”随即,手中的拐杖便向还没反应过来的左念打去。
没有看清楚袭击自己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袭击他的这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袭击他,一切都是出于自身本能的反应。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左念是心中一惊,但是绝不慌乱,立即一挥衣袖,从衣袖里迅速地滑出那支玉笛。一轻挥,将袭击自己的凶器隔开,再一脚飞踢,重重地踢在了左庄主的身上,将左庄主踹出了月夕阁的大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且出招快而狠,完全不似一个久病不愈的病秧子能做到的,相信面对这样的左念,就算是雒城武功最高的祭祀坛的守卫,也只需一招就会被他放倒。
“谁?”
居然干袭击他,不想活啦?
带着疑虑,走了出去。却在看清袭击他的人是谁之后,左念立即脸色一变,战战兢兢地走了出去。
“爹,你……你这是在……你没事吧?”
本来还想继续将自己的情况隐瞒下去的,但这样的状况,是不可能瞒得下去了。关于自己的身份,关于自己身体的状况,都要一一的告之父亲不可了。
左念好歹也是幽家的千影卫,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作为普通人,被他无意的弄伤,就算不死,伤势也好不到哪里去。当然,左庄主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被尾随身后赶来的家仆扶起来,指着左念还没说出一个字来,便昏死过去。
“老爷!老爷!”
家仆们叫着,左念却很无奈地扶着额头——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还出这样的状况啊?!
“老爷!”这时才赶到的左夫人惊慌失措地跑上前查看左庄主的情况,然后又看向左念,急问:“念儿,你爹这时怎么啦?”
“娘。”
为难地叫着,看着生命迹象渐渐消失的父亲,不知道该如何向母亲解释。
“少爷,夫人,老爷是被少爷踢伤的。”
扶着左庄主的一名家仆说道,其余的家仆则连连点头,应和着:“是啊是啊,我们……大家都是亲眼所见,老爷是被少爷踢伤的。夫人,少爷好可怕,少爷的身体一点事也没有啊。”
听着目睹了这一切经过的人群的话语,左夫人依旧不相信地看向左念,希望从他口中知道另一个答案,一个让她可以接受的答案,然而左念深吸一口气。他不想去解释,他不想再去做掩饰。平静地点了点头:“娘,他们没有骗你,是我打伤了爹。”
“为什么?念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你爹啊!”
“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地,谁叫爹会突然冲出来,想拿东西打我的啊。我这么做,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啊!”
还想解释什么,却在此刻,他看见三星祭祀台方向,云层呈现出了怪异的银蓝色。
那是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该不会是……
满脑子里都是去了三星祭祀台的凌霄!
他该不会是……
不敢往下想,握住玉笛,推开人群就要往三星祭祀台跑去。
“念儿!!”
母亲撕心裂肺地叫喊声,停止了左念的脚步。他回过身来看着欲哭无泪地母亲,和被自己所伤,快要没有气息的父亲。他又走了回来,来到左夫人面前,伸出手,将一把钥匙放在左夫人的手上:“娘,对不起,请恕念儿的不孝,念儿必须要走了,将来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回来了。”
沉默片刻后,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二老有许许多多的疑问,那些问题,我都放在我**的那个箱子里面。这把钥匙就是开箱子的,打开它,你们将知道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真实的情况。”
“念儿!”
不给母亲任何说话的机会,左念突然跪下,向母亲叩首谢罪:“娘,赶紧带爹去看大夫吧,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从今以后,你和爹好好地过日子,不要再挂念我,忘了我吧,因为你们的念儿,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死在金沙祭祀坛里。这十年,活在你们面前的,是靠夺取别人性命,而延续自己五年性命的左念。我不再是那个病痛缠身,手无缚鸡之力的左家庄少主,我是千影卫,一个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幽家暗部杀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