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当真闹衡王的洞房。
新房内的众人很快被赶了出去，毕竟衡王冷著一张脸，若待下去不知会出什么事。
外头正是宾客上席用膳，需衡王同去陪酒。
于是乎，新房就又空了下来。
见生人走光了，戚柒才舒了一口气，连忙命人取下了凤冠，好生收了起来，这凤冠乃皇上所赐，自是要好生保管。
凤冠都摘了，她看着身上的嫁衣，咬了咬牙便也脱了下来，命人备了温水沐浴。
衡王府比戚家大了将近一倍多些，更衣的地方都是单独的屋室。
沐浴罢，她穿了一件母亲给她准备的红纱蝉翼衣，太过轻快她穿着不适，本想换上一件却被身边的丫头挨个劝了一圈。
“红色就该今日穿。”
“也不是日日穿，今日大婚，总要穿些不一般的，图些喜气。”
“是啊，是啊，这衣服正是今夜穿的……”
穿就穿，她本就不怕什么。
跟着入了房内，谁知刚踏过屏风，就被一个小团子撞了个满怀。
低头一看正是她的小石头。
小石头三日前就被提前接来了衡王府，这是她早先就答应好的，可分别那日，这小家伙抱着她的腿，似生离死别。
她也舍不得，却也无法，解释了三日后会过来，小石头一步三回头跟着衡王府的人走。
如今小家伙正趴在她的腿上不愿意探出头，戚柒一手就将他抱在了怀里，朝着婚床那里去了。
“三日不见，小石头不想娘亲吗？”
小石头这才扬起了头，蹭了蹭亲娘伸出来的胳膊，大眼睛眨巴著，竟还流了泪，呜呜地?了声：“娘亲，”
戚柒心尖一跳，连忙托住了儿子肉嘟嘟的脸蛋：“怎么了，难不成是何人欺负小石头了？”
小石头瞧着竟越发委屈了，只趴在娘亲怀里，不肯开口。
戚柒抬头看向了王府内伺候小石头的嬷嬷，正是从前接应她的那个王嬷嬷：“小公子在府中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王嬷嬷此时全然没了从前第一次见她时的高傲，连忙跪在地上恭敬地答话：“禀王妃，小公子这几日在王爷跟前过得极好，不过是太过思念王妃。”
戚柒眉宇微微舒缓：“小公子这几日都住在何处？可开辟了单独的院子？”
王嬷嬷：“……这几日小公子都睡在王爷的松风居。”
戚柒拍著小石头背的动作顿住，低头看着胖胖的小家伙：“他们睡在一起？”
王嬷嬷也跟着看向了那躺在王妃怀里的小祖宗，开口说道：“本是要小公子自己一间的，小公子不愿，非要和王爷同寝。”
“还同王爷说，他从前都是陪伴王妃睡的，王妃不在，该王爷陪他。”
戚柒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些：“然后呢，他同意了？”
这个“他”没点名道姓，可不知为什么，王嬷嬷就是一下子知道了王妃说的是谁，她连忙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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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本是不愿的，不过小公子竟哭了起来，哭嚷着要回去寻王妃，王爷便抱着小公子入了内室，一同歇息了。”
戚柒揉了揉怀里小家伙的脑袋，嘴角含着笑：“三日都是一起歇息的？”
王嬷嬷也跟着笑了道：“小公子到底是王爷的孩子，父子连心啊，哪里有嫌弃的，想来也是小公子可爱，便是冷清的王爷都舍不得他哭。”
王嬷嬷说完，就又补充道：“小公子讨人喜欢，府上上上下下都是恭敬著，不敢怠慢，王爷也是每日回来都会陪伴小公子。”
“因为府上来了小公子，王爷的笑都比从前多了些。”
戚柒点了点小石头的脑袋，柔声问道：“和爹爹睡在一起可喜欢？”
小石头扬了扬头：“小石头更喜欢娘亲。”
“娘亲和爹爹一起陪小石头更好。”
戚柒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眼前莫名朦胧一片：“……好。”
梦里，小石头脸上没有这些肉，更没有这些疼爱他宠爱他的人，他一直都是小小的，没这些笑容过……
小石头又在戚柒身边闹腾了一会儿，到了时辰就有些昏昏欲睡了，小爪子抓着娘亲的衣服，躺在喜床上小腿一伸一伸地睡了过去。
烛光摇曳，外头本是吵闹的厅堂慢慢平静了下来，很快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守在外头的丫鬟拜见声：“参见王爷。”
戚柒本轻拍著小石头肚子的手一顿，看向外头。
一侧的忍冬也是一脸焦急，本要撤退出去，却瞧见自家主子发丝散乱，纱衣被小公子方才拉着著玩，如今连着胸口都难以掩盖，露出了白皙沟.壑。
本要出言提醒，那头的王爷已然推门进来了，她硬著头皮退下，眼看着衡王停顿在了一侧，直直地看着床榻前的主子，她偷瞄了一眼衡王紧绷的面，就连忙离开了。
戚柒自然看到了一袭红衣的衡王，她不紧不慢地起身，冲对面的男人行礼。
男人仍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因着那处烛光不盛，叫人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面容。
“王妃，免礼。”他声音很沉。
戚柒站起身，没想去他跟前，却也不知该做什么，便又坐回了喜床上，伸手继续拍著小石头。
男人似也发现了小石头，他朝这边走了几步，一身的酒气袭来，还沾染了各种杂味，戚柒下意识皱紧了眉头，仰头看他，紧绷著脸却没有发作。
赵行干视线一味地避著，落在床榻上的儿子身上，开口说道：“他今夜不该在此处歇息。”
戚柒：“那他该在何处？”
赵行干：“……他有单独就寝的屋室。”
戚柒：“他许久不曾同我睡了。”
赵行干声音越发沉：“……他是男子，该早早独立，况且……”
戚柒收回了手：“况且什么？”
赵行干耳畔微红：“今日是你我大婚。”
戚柒身子一顿，抬头看向了衡王，他如今还穿着红袍，乃是今日掀盖头时的模样，红袍玉冠俊美无边。
凌乱的梦中他也是这般的红袍迎娶她人，娶的不是正妃，是侧妃也隆重至极。
人人都说他与那女子天作之合，青梅竹马，就算那女子死了夫婿，是为二嫁身，他也肯娶，也肯给她体面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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