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府张灯结彩,里三层外三层地站着各家家眷,每个人的脸上都透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喜悦。
要说娶平妻汴京城中还属勇毅侯府小侯爷第一人,虽不知是何许人也能让小侯爷以及蒋氏点头进门,单单‘平妻’这个名头就让许多人有了好奇心。
更别说汴京城中还传着那刚进门的谢氏嫡长女中邪的谣言。
当然,众多人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看待最近兴起荒谬的言论,只是眼下秦珺异都快把平妻迎进门,都没有见谢家人的出现,就略显奇怪。
莫非传言是真的?
要说谢家在这汴京中地位不低,甚至是能在官家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却任由勇毅侯府这般欺辱自己的女儿,这也是在变相的看不起谢家,谢家能忍下这口气?
就在众人谈论时,勇毅侯府大门前出现了威风凛凛脸上满是笑容的秦珺异,这是娶到心爱女人的神情,众人看着秦珺异翻身下马朝着花轿走去,这完全与谢氏成婚时完全不一样。
直到秦珺异从花轿牵下正绿嫁衣的上官瑶,周遭开始起哄起来。
秦珺异与上官瑶在众人的嬉笑声走进了侯府。
平妻该有的规矩与正妻差不多。
待秦珺异带着上官瑶经历一些繁琐的规矩后,高堂上坐满了秦家长辈。
二房秦沣渊与妻子白氏,三房秦北渊与妻子郑氏各自坐在左右两边的位置。
蒋氏一扫蒋寅去世的阴霾,含笑坐在高堂上。
而从出现便被孤立的谢容瑛神情闲适,好似周遭的议论声对她毫无影响。
鼓吹喧声,秦珺异与上官瑶在喜婆的一声声吉祥话中走入正厅。
谢容瑛依旧坐在那日见上官瑶的位置,看着走在喧嚣中、团扇遮面的上官瑶,眸底暗芒一闪而逝。
秦珺异与上官瑶来到正中央,在喜婆的牵引下跪拜了蒋氏,以及秦家的长辈。
一系列繁琐跪拜长辈的礼仪结束后,便是在众人的见证下,给正妻敬茶。
这一环明显周遭的议论声都少了许多。
蒋氏这两日心情的确很不错,汴京城中的风言风语并不是没有入她的耳,反而是听得越多,她就越确定是上官瑶在背后搞的鬼。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看到有人对付谢容瑛,蒋氏怎会心情不好?
“小夫人 ,该给少夫人敬茶了。”喜婆的声音落下,雪卿就端著托盘就走了过来。
上官瑶听到那句‘小夫人’的时候,眸底深沉,却在下一秒面露柔和的笑意,端起茶盏朝着谢容瑛走去。
谢容瑛的视线在上官瑶手中的茶盏上停留片刻,唇角的笑容越深。
“姐姐,请喝茶。”上官瑶微微弯身,双手端著茶盏递到谢容瑛的面前。
谢容瑛单手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揭开茶盖。
上官瑶盯着那茶盏在谢容瑛的举动下慢慢的往谢容瑛的唇边送去,她眉梢微动,目光又往边上的雪卿对视。
雪卿微不可察觉的点了一下头,上官瑶轻微蹙起的眉舒缓开来。
片刻间,谢容瑛品了一口茶,盖上茶盖后,芸娘上前接过茶盏。
谢容瑛说:“以后就劳烦妹妹多加照顾小侯爷了,好好侍奉母亲,一起与我帮衬著母亲打理好侯府。”
“妹妹定会和姐姐一起侍奉好母亲,照顾好夫君。”上官瑶淡笑着福身行礼。
谢容瑛抬手从发鬓间取下一根金簪,起身欲插入上官瑶的发鬓间,上官瑶却退了两步。
见状,谢容瑛淡笑:“妹妹是觉得我会当着众人的面暗害你吗?”
上官瑶神色微僵,看着周围的目光,想来谢容瑛也不会这么蠢当着众人的面暗害她,说:“不是的姐姐,我只是觉得您的金簪太过贵重了,妹妹有些受不起。”
谢容瑛走上前,含笑把金簪插入上官瑶发鬓间:“祝妹妹与夫君百年好合。”
永远不分开!
一旁的秦珺异听着谢容瑛的话,敛眉。
“夫君这般看着我做甚?”谢容瑛察觉到了秦珺异怪异的眼神,微笑:“我是真心祝福你与妹妹的。”
上官瑶福身感谢:“谢谢姐姐的祝福,我与夫君定会百年好合。”
谢容瑛淡笑颔首,重新坐下,表明可以结束这个环节了。
喜婆见状,大声道:“礼成,送入洞房!”
话音落下之时,周遭就响起祝福声与打趣声,以及议论声。
“这少夫人并不像中邪了的样子啊。”
“是啊,说话温和,颇有正室的风度。”
“果然传言不可信。”
“姑娘此言差矣。”此时一位穿的仙风道骨的老者从刚刚议论的几位女子中走出,也不顾周围的目光:“这邪祟畏惧喜气,显然那高座的少夫人这个时候没有被那邪祟所掌控。”
此时喜婆正扶著上官瑶欲离开正厅,见出现了一位道长,正打算上前说什么的时候,被上官瑶扯住。
喜婆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上官瑶,上官瑶则是摇头。
“这个时候正是邪祟精力最弱的时候,想要救少夫人一命的话,还需做法才行,要是过了这个时辰,过了这个这喜庆的环境想要再对付这邪祟怕是难了,这邪祟已经害死了一人,接下来怕是会继续害人。”
众人听着老者的话,周围哗然一片,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有了惊恐之色。
世人一旦提起鬼神之事都会带着敬畏与臆想。
心里的恐惧占据大部分。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对那稳坐在位置上的谢容瑛投去了怪异的眼神。
就连蒋氏深知怎么回事,在听到老者的话后依旧心神微震。
想着谢容瑛的变化,难道谢容瑛真的被邪祟上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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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秦北渊的妻子白氏看向蒋氏:“嫂子,从上次大哥回来谢氏挑拨开始就察觉到不对劲了,都知道谢氏嫡长女知规矩,懂礼数,上孝敬长辈,下关爱小辈,嫁到我们侯府后开始那半月从未差错过,后来就不对劲起来,原来是中邪了,真是晦气啊。”
对面坐着二房的郑氏担忧的看了一眼神情闲适的谢容瑛,说:“弟妹,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之说,外面传传也就算了,你瞎说什么。”
“二嫂。”白氏最是厌烦郑氏老好人的样子:“你没有听到刚刚道长说的话吗,再说了,谢氏从进门到现在的变化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
郑氏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被秦沣渊拦下:“不要胡说八道。”
郑氏视线又在谢容瑛的身上看了一眼,便垂头。
秦珺异缓过神来,目光在谢容瑛的身上晃过,对道长说道:“道长说的可是真的?”
“贫道以性命 担保所说并无半句假话。”道长走入中央。
众人光看老者那仙风道骨的样子就已经信了九分。
“那少夫人是怎么中的邪的?”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老者朝着那个方向看去,说:“自然是在三魂六魄最弱的时候。”老者说著就在掐指,眼睑半垂:“少夫人想来是在月初的时候受了一场很严重的风寒。”
“确有此事!”蒋氏惊呼:“也是这场风寒后,我这儿媳就开始不对劲起来。”
老者微叹气:“风寒乃是身体之根本,染了小风寒都会让人虚脱,更别说是少夫人那般烧了好几日的风寒,邪气入体,就会有变化,那邪祟已与少夫人合二为一,才有了害人的迹象,想来生前也是个戾气横生的恶人。”
“那怎么办?”上官瑶拧眉,走上前,语气中透著祈求:“老道长,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少夫人。”
秦珺异上前把上官瑶护在怀中,说:“没事的,既然道长能出现,肯定是有办法的。”
却在众人听得背脊发冷的时候,一道轻微的冷笑声划破正厅的诡异。
许是怕有人没有听清,谢容瑛又‘呵’了一声。
所有人朝着谢容瑛看去。
只见女人端庄的坐在太师椅上,她慢条斯理的端起刚刚上官瑶敬的茶盏,纤细的手指提起茶盖轻轻的拂著茶水表面,哼笑:“这位道长真是厉害,连我何时染了风寒都能算出。”
老者看着毫无畏惧的谢容瑛,神情一寒,手指又开始掐算起来,过了片刻,快速从取出后背背着的桃木剑指著谢容瑛,呵斥:“孽障!还不快快从谢氏体内离开!”
此时周遭寂静无声,众人眼中都透着惊惧。
这样的场景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以往也不是没有听闻过邪门的事,但都是说说就过去了。
但今日不一样。
这位老者出现以及所说的话就足以让众人感到背脊发凉。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老者与谢容瑛的身上。
而谢容瑛风轻云淡的喝了一口茶后,才抬眼与老者对视:“你要如何?”
“自然是把你体内的邪祟给驱除!”老者说话间手中的桃木剑就朝着谢容瑛挥去。
谢容瑛看着老者的举动,唇角勾笑,抬手慢悠悠的朝着发鬓摸去,却在抬手间衣袖滑落,白皙的手腕处上带着的一串黑白珠子相间的手串格外的显眼,尤其是那黑白珠子最中间有一颗血红的宝石。
也是在谢容瑛露出来的那一刹那,老者手中的桃木剑也定在了半空中。
谢容瑛抬眼与老者对视,就见老者的瞳孔一震。
她笑:“继续啊。”
上官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明明这个时候谢容瑛体内的药效该发作了,老者也应该对谢容瑛动手了才是,怎么……
“你、”老者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着谢容瑛的眼睛有了惧意。
谢容瑛扯笑:“难道道长是会意错了,那邪祟并没有在我的身上?”
上官瑶走上前:“到底怎么回事啊,道长。”
话音落下,上官瑶的脸突然狰狞起来:“啊!”双手抱着脑袋蹲在地面上,惊叫起来。
老者脸色更加严肃,他见谢容瑛的脸上的笑容过于含有深意,便向后退了几步。
秦珺异见状,神色一变:“瑶儿,瑶儿,你怎么了?!”
蒋氏也站起身来,袁妈妈立即上前相扶。
“夫人!夫人!”雪卿见上官瑶开始不断地拍打自己的头:“夫人你怎么了!?”
一切发生的太过快,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被秦珺异禁锢在怀中的上官瑶脸色泛白,嘴里不知道在嘟嘟嚷嚷什么,甚至那眼睛肉眼可见的充满了血色。
“快!快请大夫,快请大夫!”秦珺异害怕极了,又不敢抱着上官瑶离开,就算他此刻用力的抱着上官瑶,秦珺异也能感受到上官瑶的力道惊人。
“请什么大夫,这一看就是中了邪,不是有道行高深的道长在此吗。”谢容瑛站起身来,与老者对视:“老道长,曾经我可听闻过邪祟不光是能在人最脆弱的时候上身,在最喜庆之时也爱上身,毕竟喜气并不代表正气,也可能是邪气。”
在谢容瑛说话间,老者死死的盯着谢容瑛,也是如此,看到了谢容瑛后方那屏风一侧他唯一的孙子的脖子上有一把弯刀抵著,弯刀上还沁出了血迹。
“道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谢容瑛轻飘飘的问道。
老者咬牙说:“少夫人说的是。”
秦珺异冷眼朝着谢容瑛看去,怒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奴婢去,奴婢去!”雪卿说完转身踉跄的跑出了正厅。
此时的上官瑶嘴里开始吐白沫,双手死死的抠著秦珺异的手臂,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谢容瑛啧啧两声:“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片刻间就这般了,这不是中邪了是什么,道长,可有什么好办法?”
上官瑶突然的变故险些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老者依旧死死的盯着谢容瑛,目光又在谢容瑛手腕上那串黑白相间的珠子盯着,紧咬牙槽:“当然是驱邪。”
“那就驱邪!”谢容瑛冷声,随即端庄坐回位置上,目光往面露惊骇的蒋氏看去:“母亲,你这新的儿媳带着邪祟进门,这以后咱们勇毅侯府怕是要倒大霉了。”
“你少胡说八道!”秦珺异怒吼:“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瑶儿这样的!?是不是你!你这个毒妇!”
谢容瑛面露微微的气恼:“小侯爷可真会说笑,我有这个本事让你的瑶儿中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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