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妈妈的话音落下,谢容瑛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芸娘与翠枝脸上挂不住。
“袁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小侯爷与少夫人成亲连一月都没有,小侯爷就要娶平妻?”翠枝愤恨不平的说著:“这也太不把少夫人, 把谢家放在眼里了、”
袁妈妈扯笑,翠枝的反应并不意外:“这是小侯爷的意思,翠枝姑娘怎来问我这个做奴婢的什么意思?”
“你!”翠枝气急,欲开口说几句被芸娘拦下。
芸娘笑盈盈说道:“翠枝多嘴了,还望袁妈妈不要介意。”
袁妈妈倒是不畏惧直肠子的翠枝,就怕芸娘这种笑盈盈的软刀子,她想着在开宝寺谢容瑛带着的就是芸娘,心里便谨慎了几分。
“我怎会介意,夫人就是怕少夫人不满意,才让我来询问少夫人的意思。”袁妈妈目光又落在神情闲适的谢容 瑛的身上:“少夫人,您的意思呢?”
谢容瑛沉默片刻,正声道:“母亲让袁妈妈你来问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袁妈妈诧异:“夫人就是让奴婢前来问问少夫人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谢容瑛轻笑:“母亲想让我有什么看法?”
袁妈妈衣袖下的手微微紧握,她本以为谢容瑛在听到小侯爷要迎娶平妻的时候会动怒,她连怎么嘲讽谢容瑛的话都想好了。
没想到谢容瑛回应的如此轻飘飘。
“袁妈妈?”谢容瑛见袁妈妈出神,声音大了不少。
袁妈妈回神,她怎么觉得谢容瑛根本没有别的情绪?
她说:“少夫人,夫人只是让奴婢前来问问,小侯爷要是迎娶平妻你暂时不能接受,就过段时间再操办。”
谢容瑛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袁妈妈,轻笑:“我怎么就暂时不能接受了?”
“啊?”袁妈妈质疑的盯着谢容瑛,她不信谢容瑛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就算与小侯爷没有过深的情义,但整个汴京谁不知道谢容瑛嫁给的是勇毅侯府的小侯爷?
“我能接受呀、”谢容瑛轻笑:“正好小侯爷的后院太过冷清,迎娶平妻的时候我在替小侯爷物色几个妾室吧,这样后宅就热闹了,每日晨昏定省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也不冷清了。”
谢容瑛每说一句袁妈妈的脸色就僵一分,这好像不是在给谢容瑛添堵,反倒是给小侯爷添堵。
“袁妈妈还有什么事情吗?”谢容瑛微微侧目,淡哂道。
袁妈妈回神,说:“奴婢没有别的事情了。”
“那就回去告诉母亲吧,儿媳愿意看到有妹妹进府陪伴小侯爷,为秦家开枝散叶。”谢容瑛说的漫不经心。
作为勇毅侯府的嫡长媳,这样的说辞当真是挑不出一丝的错处来。
袁妈妈见状,想着在来东苑的路上,想到谢容瑛会动怒她该如何嘲讽,没想到被谢容瑛就这样轻飘飘的揭了过去。
“袁妈妈还有事?”谢容瑛语气开始不耐烦起来,盯着袁妈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冷意。
袁妈妈察觉到谢容瑛的不悦,福身后说:“奴婢这就回去告诉夫人。”
“那就不送了。”谢容瑛语气冷冽了不少。
屋中的主仆三人目送袁妈妈离开后,翠枝恼怒道:“姑娘,他们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演都不演了是吗?平妻?亏他们也能做出来这种无耻的事情!”
“好了好了。”谢容瑛知晓翠枝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她笑了笑:“人家要这么做,你还能拦著不成,既然有了这个想法,那咱们就让他们娶呗。”
“姑娘、”翠枝恨铁不成钢:“小侯爷这就是在给你难堪,就是要让你成为汴京夫人中的笑话。”
谢容瑛眉梢微挑,淡然道:“啰嗦了。”
翠枝还想说什么,被芸娘打断:“姑娘心里有数,我们不必操心,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芸娘说话间,对谢容瑛恭敬道:“姑娘,您先休息。”
说完,芸娘拉着翠枝就走出了厢房。
带上房门后,芸娘拉着翠枝走到院落,低声呵斥:“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姑娘与夫人撕破脸了?”
翠枝愣住,随即点头。
“既然撕破了脸,你觉得小侯爷突然娶平妻单单只是小侯爷的意思?”
翠枝恍然大悟:“是夫人的意思。”
“那个女人早就被小侯爷养在外面,之前夫人不允许小侯爷娶那个女人,无非是因为那个女人配不上小侯爷罢了,现在夫人与姑娘撕破了脸,故意让那老虔婆前来姑娘这里说上一嘴,就是想让姑娘不痛快,以后那女人进了门,姑娘不痛快的地方肯定只多不少。”
芸娘越说心中的怒气越浓,最后冷声道:“我们作为姑娘身边最亲近的人,眼下能做的就是把这东苑围成铜墙铁壁,不要让人钻了空子,至于东苑以外的事情,你我都替姑娘做不了主,知道了吗?”
“知道了,姐姐。”翠枝闻言后,还是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说:“夫人与小侯爷怎会如此不要脸?”
芸娘闻言,只是淡笑,没有直接回应翠枝的话,道:“去休息吧。”
——
这边袁妈妈可谓是火急火燎的回到北院。
一走进堂屋中,屋中的女使们纷纷退下。
此时的蒋氏已经洗漱完毕,穿着中衣似乎等了袁妈妈许久。
“夫人。”袁妈妈脸色不太好:“少夫人说小侯爷想娶平妻就娶平妻,她甚至还要给小侯爷纳妾,您看看,这哪是刚新婚燕尔妻子该有的反应。”
对于袁妈妈带回来的话,蒋氏没有多大的意外。
现在的谢容瑛完完全全颠覆了蒋氏之前所了解的,蒋氏甚至开始怀疑谢容瑛嫁入勇毅侯府是不是带着别的目的。
毕竟之前有多满意谢容瑛现在就有多厌恶。
“夫人?”袁妈妈见蒋氏出神,喊道。
蒋氏微微侧眸,说:“既然如此,那就挑个好日子让上官瑶进门。”
袁妈妈蹙眉:“夫人,这件事少夫人会不会留有后手?”
袁妈妈始终不相信一个发妻,一个正室不介意自己的夫君迎娶平妻进门。
平妻可不是妾室。
“我倒想谢容瑛留有后手。”蒋氏轻笑,想着上官瑶的身份,要是上官瑶死在谢容瑛的手里,到时都不用她动手,自然有人解决谢容瑛。
“夫人,您是什么意思啊。”袁妈妈心里有些不得劲。
蒋氏冷笑:“当然是坐山观虎斗。”
袁妈妈神情微变。
蒋氏继续说道:“你现在安排人前往一趟桂巷,告诉上官瑶,想要在这勇毅侯府站稳脚跟,就必须得与谢容瑛这个正妻点头,明日让她上门,先给谢容瑛奉茶。”
袁妈妈眼中闪过讶色,瞬间会意蒋氏的意思,说:“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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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时末,桂巷。
上官瑶意外这么快勇毅侯府就来了人,更没有想到蒋氏这么轻易的答应。
而对于要谢容瑛点头,上门奉茶这些小事在她的意料之中。
唯一让上官瑶意外的是蒋氏的态度。
她可没有忘记当初蒋氏在得知秦珺异与她的关系后可是对她起了杀心。
原本她想要带着秦珺异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想让蒋氏知道秦珺异这个儿子早已不是蒋氏她能左右的,只是后来想着这个勇毅侯府本就应该是秦珺异的,凭什么要让给蒋氏的另一个儿子?
难道秦珺异所奉献的,就是为了替蒋氏另一个儿子铺路?
凭什么!
秦珺异就算奉献,也是得为她,为他们的儿子。
“夫人,蒋氏让您去给谢氏敬茶,这里面会不会有其他的事情?”雪卿替上官瑶梳着散落的青丝,担忧道。
上官瑶眸色微顿,想着蒋氏并非是个善茬,说:“这个谢容瑛我还是了解过几分的。”
当初蒋氏逼着秦珺异迎娶谢家长女的时候,上官瑶怎么没有动怒过?
只是她深知秦珺异根本就不会忤逆蒋氏的意思,也为了让秦珺异知晓她的贤惠,便规劝秦珺异顺了蒋氏的意,也在那个时候调查过谢容瑛。
此人太过看重氏族中的条条框框,就算与秦珺异没有任何的感情,为了家族的利益也会选择嫁。
谢家长女,本事自然不会小,不然也不会被蒋氏看上。
只是这段时间从秦珺异的口中得知谢容瑛的情况,似乎对她所了解的谢容瑛有所偏颇。
一个人怎会轻易的改变自己的性格?
要么之前是装的,要么就是撞了邪……
之前肯定不是装的,后来有了变化肯定也不会是撞了邪。
上官瑶姣好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她侧目,对雪卿招手。
雪卿走上前,说:“夫人怎么了?”
“明日去替我办件事。”上官瑶说话间,雪卿弯身倾听。
——
翌日。
汴京城东小水巷中的春枝馆内,今日又来了一批上好的胭脂水粉。
早早各大高门夫人身边的女使们纷纷前来此地取走上月定好的胭脂水粉。
大堂中,人来人往,几乎都是靓丽的年轻佳人。
此时却在大堂的一角,用着屏风隔开的一处小包间内,安静的有些邪乎。
不知安静了多久,其中一个人说:“当真这么邪乎?”
“我看真的是被邪祟缠了身,不然为何新婚燕尔小侯爷就不进她的房?”
“不止小侯爷不与她?房,还有其他呐。”
“还有其他?”
“你们可知前几日勇毅侯夫人前往了开宝寺?”
其他人皆是点头,要知道永勤伯爵府的?爷就是从开宝寺送到的开封府,后来又离奇的死在了开封府中。
“勇毅侯夫人带着谢氏前往开宝寺就是为了给谢氏驱邪的。”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之前谢氏待字闺中的时候,京中的夫人们谁不夸赞一句?”戴着面纱的女子声音低沉,透著一股软绵绵的吸引力:“可为什么进了勇毅侯府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要知道谢家长女出嫁的时候那十里红妆可不是骗人的,这样的妻子小侯爷为何冷落?”
“你怎么就知道秦小侯爷就冷落谢氏了?”其中一个人反驳道。
“妹妹,你别急,先听我说。”戴着面纱的女子说的漫不经心,丝毫没有夸大其词的模样:“之前永勤伯爵府的蒋?爷在秦小侯爷与谢氏成婚的时候,因著不在汴京就没有赶到,后来蒋?爷回来后,就前往了勇毅侯府一家人吃 了一顿饭。”
“当时蒋?爷还给了谢氏价值连城的白玉簪,说是送给她与秦小侯爷的新婚礼物。”
众人听得发神,神情也都很凝重。
“你们猜怎么著,蒋?爷在关入开封府那日的早上,勇毅侯夫人在寺庙中寻找谢氏,听闻还动用了寺庙中的不少和尚去找,结果下午蒋?爷就被送到了开封府,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蒋?爷被关入开封府。”
“重点来了。”戴着面纱的女子端起手边的茶盅,声音冷了不少:“蒋?爷死的时候脑门中插的就是送给谢氏的那根白玉簪。”
话音落下,众人的脸上都多了几丝恐慌。
“天呐,这也太吓人了。”
“我也听说了,听说蒋?爷死无全尸,就连五脏?腑都漏出来了,死的特别邪门。”
“谢家长女我之前也接触过,挺规矩的姑娘啊,怎么就撞了邪祟?”
“勇毅侯府真倒霉啊。”
世人总是对逝去的人多几分慷慨,尽管死的人在世时坏事做尽。
就像恶人所做的事情在临死后那些所做的恶事都烟消云散。
世人更是对逝者的死执著几分真相,又将心中的恶潜意识的转移到另一人身上。
“那根白玉簪现在是在永勤伯爵府吗?”突然有人问那戴着面纱的女子。
戴着面纱的女子说:“在勇毅侯 夫人的手中。”
“那勇毅侯夫人不得恨死谢氏啊。”
戴着面纱的女子又说:“都说了是被邪祟缠了身,谢氏本就是个很好的人,勇毅侯夫人也不能随便对付自己的儿媳啊。”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其中拧著眉问:“就没有办法让那邪祟下了谢氏的身?”
“有是有,怕是要德高望重的高人才能让谢氏身上的邪祟离身了。”
而屏风外的康妈妈听着小包间里面的对话,神色匆匆的就走出了春枝馆内,上了马车后,对马夫说道:“去勇毅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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