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凌翊尘的帝王身份，所以他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亦或是前世今生这种荒唐的说法。

可如今这几场梦，越来越真实。

梦中的那个“他”，做事风格与自己如出一辙。

他越来越觉得，现在做的梦，就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若真如此的话，那先前的他那些奇怪的感受，也能解释的清了。

比如两年前那场宫宴上，见到及笄后的孟卿宜后，他心中便毫无预兆的萌发出一种占有欲。

他觉得，她该是属于自己的。

见到她的次数越多，这种感觉便越加强烈。

甚至于，他会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裴寂去孟家下聘前的那个夜晚。

他格外煎熬。

心中的一黑一白两个想法在争斗。

最后的结果是，“黑”赢了。

他到底是没控制住自己。

连他自己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明明与她没什么刻骨铭心的情意，却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占有。

他先前以为这是什么所谓的“一见钟情”。

可这四个字的份量，远远不够。

若是有前世今生的说法的话，那倒是可以解释了。

是从前便有了羁绊，所以这一世才会对她如此。

将她带回宫后，他先给了贵嫔的位置，后来看其他高位的妃嫔常对她冷嘲热讽的。

便将她抬到了妃位。

可昨晚的梦中，郭正祥一开始称她“美人”。

后来虽然给她抬了位份，却也只是封了容华。

这一切都悄无声息的变了。

那前世，她走到了什么位置呢？

还有，她突然对他转换态度，是不是和他一样，都做了这个梦？

“陛下在想什么？”

孟卿宜将脑袋凑到了凌翊尘的眼前，迷惑的看着他出神的模样。

他静静看着她。

她如今的性格与梦中的她，有些差别。

梦中她刻意的接近他，必然是抱着目的。

他猜想着，若是一年前没有将她强行带进宫，是不是这一世发生的事情，便会与梦中的前世重合？

她进宫后虽然过的不快乐。

可没有嫁给裴寂，她似乎也躲过了什么……

“陛下？”

孟卿宜又喊了一声。

他敛起思绪，眼神聚在她脸上。

忽然不著头脑的发问：“卿卿后悔进宫么？”

她眼睛微微睁大，流露出不解：“陛下怎么这么问？”

他倒是一点也不心虚：“突然好奇了。毕竟当初带你进宫时，没有问过你的意见。”

孟卿宜眼中划过无语。

那怎么现在又想起来问了？

她却在心里又仔细思索了一番这个问题。

其实，她应当庆幸被他带回宫了。

若是没有进宫，那她现在应当已经嫁给了裴寂。

她这一生，还不一定会悲惨成什么样子。

她回答的认真：“臣妾不后悔。”

凌翊尘又问：“不怪朕么？”

孟卿宜的眼神又不自信，却还能维持着淡然：“先前是怪的……如今，早就不怪了。”

他没再继续追问。

宫人已经备好了水，进来伺候他洗漱。

送走了凌翊尘，孟卿宜也起身回了玉粹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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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请安回到玉粹宫后，秋棠便端著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

“娘娘，这是昨日太医开的调理身子的汤药。”

孟卿宜看了一眼，本想端起来喝了的。

指尖碰到了碗壁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手。

李太医是皇后的人，这汤药她能喝吗？

殿中如今只有她和秋棠两人，她低声问：“你熬药的时候，可有经其他人的手？”

秋棠想了想，摇头否认：“没有，李太医特意交代了熬药的火候，奴婢一直守着药炉没有离开。”

孟卿宜放下心，却没喝那药。

她推开窗，将药全倒在了窗后。

秋棠不明所以的看着，“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孟卿宜将空碗给她，嘱咐道：“不要声张这事。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本宫每日都在服用这药。”

秋棠接过空碗，“是，奴婢明白了。”

*

安乐宫。

?遍的《女则》，宋贵妃抄的手都快断了。

夏美人在一旁看着也跟着干着急。

她不能帮抄，又怕宋贵妃会生气，迁怒自己。

只能在一旁候着，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宋贵妃静不下心，手累，心更烦躁。

她将手中的毛笔一把扔在地上。

还觉得不够解气，又将沉甸甸的砚台也砸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

不止夏美人，就连殿中的宫人也一动不敢动，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遭殃。

宋贵妃吼道：“本宫如今不仅被孟卿宜害到如此地步，就连皇后也处处算计针对！这《女则》抄来抄去有何用！本宫看着该抄的人是皇后和孟卿宜！”

夏美人倒吸了一口气，心如鼓擂。

只好硬著头皮安慰：“娘娘别急，不久就到除夕宫宴了，到时候一切按咱们的计划来，一定能除掉婧妃。”

“你最好是祈求着能顺利除掉她，不然到时丢性命的就是你了。”

宋贵妃看她的眼神恶毒，让人胆寒。

夏美人赶紧保证：“娘娘放心，已经谋划了这么久，一定不会出乱子的！”

“到时用到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她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耐著性子追问。

“那东西须得在宫外才能买到，现在已经吩咐人去买了，宫宴前一定能拿到。”

宋贵妃冷哼：“你别再让本宫失望。”

夏美人为表决心，直接跪在了地上，目光自信：“臣妾绝不会让娘娘失望的！咱们还有吴才人这张底牌呢，这两步棋一定能让婧妃彻底失宠。”

*

这几日温度骤降，太后突然染了风寒。

一大早便派允佩姑姑将这事告诉了凌翊尘。

他心里不想去，嘴上也直接拒绝：“朕今日政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改日再去看望太后。”

太后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说。

允佩姑姑唉声叹气的劝说道：“陛下，太后娘娘这几日虽然行事方式不对，可也是为了您好。您十岁时就养在太后膝下，太后没有其他子嗣，先前可是一腔心血都用在了您的身上。”

“如今太后不奢求陛下前去侍疾，只是去看望一下她老人家，您都不愿意吗？”

凌翊尘听的脑涨，到底是松了口：“朕晚些过去，退下吧。”

允佩姑姑见他肯去，总算是如愿以偿的退出了紫宸殿。

*

在紫宸殿处理了一日的政务后，凌翊尘赶去万福宫时已经是黄昏了。

太后早早的让人备好了一桌子丰盛的晚膳。

她靠在软榻上，捂著帕子咳嗽不止。

“母后身子如何了？”

凌翊尘进了殿中，冷若冰霜的关切声响起。

殿中燃着丝丝缕缕的熏香，味道淡雅。

“无碍。只是风寒罢了。”太后脸色稍显苍白，笑的努力。

他落了座后，才注意到了太后身边跟了个脸生的女子。

看打扮不像是宫女，又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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