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宜干巴巴的眨了两下眼睛。
听他这么说，她有些羞愧：“若不是陛下，臣妾只怕是要受皇后娘娘的惩处了。”
凌翊尘将手中的书放下，撩眸看她：“服用避子汤这种事情，皇后若是要惩处你也是应该的。朕不否认，在皇后面前护着你是因为不舍你受惩处。可这不代表朕默认你做这件事。”
“卿卿，你明白吗？”
他极少会有这么一板一眼的严肃模样。
孟卿宜心里更是心虚。
她重生的不是好时候。
很多事情都已经无法改变。
若是能回到还没进宫前的时候就好了。
可这也只能在心中幻想一下，能得一次重生的机会，已经是上天垂怜。
她认真的重重点头，认错的态度诚恳：“臣妾明白，以后不会再服用避子汤了……若是再有下次，陛下就将臣妾交给皇后娘娘处置吧。”
那先前为什么会喝？
现在怎么又突然承认自己的错了？
凌翊尘没将这话问出来。
她应当是和自己一样，梦到了些什么……
他微挑眉，眼眸深沉：“卿卿最好是说到做到。”
*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绵绵不绝的雨珠“啪嗒啪嗒”的落在油纸伞上，声音清脆，却又让人心烦意乱。
凌翊尘幽深的眼神透过雨幕睨著跪在雨中的女子，眉心紧蹙起。
“谁罚她跪的？”他问郭正祥。
“回陛下，是贵妃娘娘。”
他眼底的情绪难辨，却能清晰的瞧见无温的脸上多了一丝烦闷。
他将手中的伞扔给了郭正祥，“让她起来，回玉粹宫去。”
撂下这话，凌翊尘便冒着雨回了衍昭殿。
郭正祥一愣。
左把看看，踹了身边的小太监一脚：“快跟上陛下！”
他则是拿着伞走到了女子的身边。
这场雨凄凄哀哀。
春日还没度过，凉意尚在，她浑身湿透，身子止不住的瑟瑟发抖著，沁骨的寒与膝上的痛意让她摇摇欲坠。
“美人，陛下刚刚下了口谕，您可以回玉粹宫了，这么大的雨就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孟卿宜听到雨滴砸落在油纸伞面的珠落玉盘声，她虚弱的仰起头，看向了郭正祥。
几缕湿发贴在脸侧，长睫缀著雨滴，雾气萦绕着湿漉漉的双眸。那眼神苍白无力，惹人垂怜。
她声音微弱，使出最后一丝力气：“谢陛下……”
却无力再起身了，天昏地暗，晕在了雨中。
……
凌翊尘踏入了玉粹宫。
因为淋了雨，孟卿宜染了风寒，今日才算是好了些。
气氛微凝，她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站着的男人。
“起来吧。”凌翊尘打破了僵局。
孟卿宜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五官还染著病气，柔柔弱弱的从地上站起了身。
目光却还是一直盯着地面，仍旧不去看他。
“你不过是顶撞了贵妃几句，她便罚跪了你。这事本就无需这么严重的责罚，既然受了委屈，怎么不让人来跟朕说？”
他端坐在软榻，看她的眼神复杂。
孟卿宜眼圈微微发红，楚楚道：“是臣妾顶撞贵妃在先，臣妾理应受罚，不敢烦扰陛下。”
凌翊尘明知故问：“那你因何顶撞的贵妃？”
因为宋贵妃说她魅惑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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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嫁作了他人妇，竟还敢将心思放在凌翊尘的身上，背地里不一定使了什么狐媚的下作法子。
她气不过，争辩了几句。
宋贵妃身居高位，随意便能拿捏她。
便罚她在安乐宫门前跪到她消气为止。
这些事情，凌翊尘已经让人都打探了清楚。
“……”
孟卿宜张不开口，眼中的晶莹再也忍不住，轻眨了下眼睛，泪珠子便滚了出来，滴落在脚边。
凌翊尘的心里并不好受。
她的泪珠像是一滴一滴的砸在了他死水般的心头上，一圈圈的泛起微小的涟漪。
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憋闷的滋味。
“你觉得贵妃的话说的对么？”
她双手紧握在身前，心跳悄悄加快：“臣妾人卑言轻，没有资格评判贵妃娘娘的话。”
凌翊尘洇著难言的滋味，他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她身前。
孟卿宜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他步步紧逼。
她只好停住脚步，不再后退。
“抬起头来看着朕。”他语气里满满的命令。
孟卿宜咬著唇，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抬起眼帘，与他的目光对上。
凌翊尘黑眸挟著寒冰，她心底颤动，只对上一瞬，便慌乱的移开了眼睛。
他却又执意的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你先前的胆子不是很大么？”
他神色冷冰冰的，语气又带着几分说不明的意味。
这话刚落下，唇上忽然落下一道柔软。
他没拒绝。
臂弯落在了她的腰上，将这个吻的主动权夺回自己手中。
晚春的雨连绵，像是要长长久久的与春日缠绵下去，最好难舍难分。
如同此刻寝殿中的场景。
孟卿宜只觉得空气快要不够用，呼吸频率不断加快。
她一直不肯发出声音。
许久之后，凌翊尘的身下忽然传来她哭着的声音：“我……我只是觉得委屈……”
她没有自称“臣妾”。
这种场景下，她这突如其来的委屈似乎被无限的放大。
凌翊尘心烦意乱，没有斥责她失了规矩。
只问：“哪里委屈？”
她终于肯抬眸看向凌翊尘。
四目相对。
“贵妃娘娘的话说的没错，我就不应该进宫的……先前的出身也好，当下的身份也好，这偌大的后宫，于我而言，还不如裴家那一方宅院。”
无论是先前蓄意引诱他的法子，还是现在她的这一番目的明确的话，都是满满的漏洞。
她的手段着实是差的昭然若揭。
凌翊尘却没有揭穿她。
他甚至想亲手给她权利，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不止梦中的他，梦外真实的他，也是这个想法。
将她带回宫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再纵一些又有何妨？
所以，梦中的他第二日离开玉粹宫后，便下了圣旨。
晋封孟卿宜为正五品容华。
还一道给了宋贵妃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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