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和杏雨对看一眼。
两人心急的不行。
杏雨先开口 :“你胡说!明明是毓昭仪拉我们娘娘下水的!”
秋棠也说:“我们娘娘抓住毓昭仪是为了求救,谁知道毓昭仪一起掉下去安的是什么心思!”
“你们信口雌黄!这么冷的天,若不是婧妃娘娘扯著昭仪下水,昭仪怎么会主动落水?”
春雨嘴上也不饶人,扯著嗓子争辩起来。
秋棠更不认输:“对啊,这么冷的天婧妃娘娘又为何要落水?明明是毓昭仪推的她!”
凌翊尘对她们的话漠然置之。
听了半天,只问了一句:“毓昭仪现在何处?”
春雨忙答:“回陛下,现下在惠仪宫,这会儿也发了烧。”
“让她醒了来见朕。”他声音里挟著风霜似的,凉的浸骨。
两人同时落水这事,必有一方是暗中作祟的。
是孟卿宜算计的么?
他不自觉的抬了下眉尾,回望着窗柩泻出烛光的寝殿。
倒是学聪明了。
不过,不惜拿着自己的身子去斗,还是傻。
这么想着,他又想到了那日的梦。
若梦中的画面都是真的。
那她一直都是“自作聪明”的。
一眼便能识破的勾引手段,她倒是有胆量用在他身上。
还是在与裴寂成婚之后……
凌翊尘眉心紧锁,又回到了寝殿中。
太医和宫人都退了下去。
他坐在榻边,看着她昏睡的模样。
这段时间做的梦里发生的事情,时间顺序都是打乱的。
回想榻上缠绵的那场梦。
他确确实实是受用了她破绽百出的手段。
这梦太真,他难辨真假。
难不成是……前尘往事?
既然已经和裴寂成了婚,她又为何会再来蓄意引诱他?
明明先前见他时还很害怕。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
孟卿宜昏昏沉沉的,脑袋似有千斤重,高烧的原因,一会儿身上窜著冷意,一会儿又热的不行。
她陷在梦魇中,挣脱不出来。
“陛下,您当真要下这道圣旨?只怕……前朝会动荡。”
宁怀辞手中紧攥著一道明黄色的圣旨站在紫宸殿中,脸色凝重。
凌翊尘靠在太师椅上,似乎是被乌云笼罩,暗影投落在他周身,只是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压抑。
他应下的声音很清淡,“嗯,明日一早让郭正祥去太极殿宣旨,昭告天下。”
“……是。”
宁怀辞似乎是看出了他心意已决,也没有多言。
本想退下的,可是犹犹豫豫的又顿住了脚步。
他话语凝重:“陛下,如今刚刚铲灭端王一党,裴家也落了马,前朝现下还不稳定,您该……早些从悲伤中走出来,整肃朝纲。”
“你觉得朕如今还不够勤政?”
凌翊尘抬眸看他,眸中流露的寒芒逼人。
宁怀辞压低头:“臣没有这个意思。”
他眉宇中厌倦十足:“退下吧,有些话用不着你来提醒朕。”
“是。”
宁怀辞退出了紫宸殿。
誉王迟迟没敢进去,听见有人自里面推门出来,他赶紧站的板板正正的。
瞧见出来的宁怀辞,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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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迎上去低声问:“皇兄如何说的?”
宁怀辞举起手中的圣旨,“陛下心意已决。”
他将圣旨给了一旁候着的郭正祥:“郭公公,明日一早,太极殿前宣旨,昭告天下。”
郭正祥不敢说话,恭恭敬敬的将圣旨接了过来。
宁怀辞与誉王一起抬脚离开。
孟卿宜能远远的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誉王叹息不已:“皇兄早就识破了端王和裴寂的计划,这一场瓮中捉鳖的戏都排好了。谁知道皇兄竟如此冲动,为了一个女人差点乱了大计。”
宁怀辞不语。
“若不是因为她,这次的谋逆哪里会牵扯的这么大?差一点就满盘皆输了!皇兄为了这事前朝后宫杀了多少人?前朝动荡怪不得别人,哪个臣子会服一个暴君?要本王说,她死了也不怨。”
誉王喋喋不休,心里是恨透了口中的那个“她”。
“还有那道圣旨,皇兄是觉得还不够乱——”
“誉王殿下。”
宁怀辞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听的也烦,“殿下还是要谨言慎行,小心有些话会落入陛下的耳中。”
他们走远后,孟卿宜便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凌翊尘在处理政务上,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很忙。
忙着平定前朝的动荡。
忙着处理济州大旱的灾民。
忙着批阅各地送上来“劝谏”的奏折。
他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朝政上,几乎没有一刻是留给自己的。
直到一日的深夜。
他在睡梦中惊醒过来。
更深露重,他披上外袍,出了玉粹宫的寝殿。
立在廊下,抬头看着夜色中挂著的一轮弯月。
他面色惆怅,话也凄怆:“两次都没能护住你,着实是可笑。”
这话说完,他久久没再开口。
修长的身影,在夜色中染着落寞和沮丧,莫名的揪心。
良久之后,他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眼眸震颤。
眸中泛起的笑意似乎多了一丝病态和躁动。
他自言自语:“既然已经有了两次,那……是不是还能有第三次?”
孟卿宜想看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再想继续看下去时,耳边却传来了凌翊尘真实的声音:
“卿卿,又做噩梦了么?”
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从梦境的泥泽中救了出来。
她猛的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凌翊尘那张有温度的面孔。
她呼吸急促,昏昏沉沉的感觉还在。
“又做噩梦了?”
凌翊尘目光探究,看她看的仔细。
她眼睛有些湿润,无神的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不是噩梦。”
这不是噩梦!
是她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先前她还不确定。
誉王的那一番话,让她彻底相信了。
是她害了许多的无辜之人。
也是她害了凌翊尘,是她差点让邶朝落入乱臣贼子手中。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早知如此,倒是还不如不再重活这一世。
可凌翊尘在梦中说的两次、三次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道圣旨,内容是什么?
凌翊尘看着她渐渐无神的眼瞳,眉心皱起:“那是梦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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