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这么问？”她无辜反问。
他将目光从奏折移开，与她四目相对，“朕随口一问，卿卿紧张什么？”
“臣妾哪里紧张了？”
她别过头，佯装无聊。
若是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凌翊尘应当没有带裴寂来。
这次怎么会反常的带他来了？
“坐到朕身边来。”
耳边传来凌翊尘的声音。
孟卿宜回头，挪步到了他身旁坐下。
“陛下，还要多久才能到围场？臣妾待得有些无聊。”
“有朕陪着你还无聊？”
她随口回应：“陛下国事繁忙，连去围场的路上都在看奏折。眼下这情景，明明是臣妾在陪着您。”
凌翊尘倒也没有与她争执，直接将奏折放下了。
“那朕不看了，陪着你。”
她扬唇笑：“谢陛下。”
他斜睨着她，语气淡淡的，带着理所当然、气定神闲的恶劣：“整日一口一个的谢朕，也没见你拿出来过诚意。”
孟卿宜眨眨眼：“那陛下想让臣妾如何谢？”
“你自己想。”
凌翊尘抛下这四个字后，便不说话了，黑眸从她脸上划过。
她懂他在想些什么。
抬起手，主动勾上了他的脖颈。
唇瓣凑了过去。
凌翊尘顺势锁住她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出了城后，马车颠簸。
初冬，城外的景色萧条，失去了大半的色彩。
虽然空中挂著暖阳，可还是冷的不行。
不过，马车内的气温却渐渐升高。
一个吻引发的“惨案”。
孟卿宜一丝动静也不敢发出。
马车四周到处是随行的禁军和宫人，门前还有驾车之人。
她咬著唇，绝不让任何的声音溢出口。
越是如此，凌翊尘的恶趣味便越浓烈。
怕孟卿宜会冷，他将自己的大氅裹在了她的肩上，迫使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两人视线勉强能够齐平，凌翊尘双手钳住她的腰。
“卿卿，朕是谁？”
她坐不直身子，若不是腰上扶著的大掌，怕是要跌在他怀中，或是向后摔在地上。
她艰难的从喉中挤出两个字：
“夫君。”
这答案凌翊尘十分满意。
他将她肩头上的大氅?了下来，有些心急的扔在了马车上铺着的厚厚的毯子上。
将她托起，放在了那件大氅上。
撞上她那双慌乱迷惑的眸子，他笑的肆意：“刚刚不是跟朕说累么？”
*
马车颠簸了许久，一直到入了夜才到了皇家围场。
围场在青岑山的半山腰。
青岑山这几日已经落下了初雪。
半山腰刮著刀刻般寒风，还飘着细碎的雪花。
孟卿宜的衣裙都不是自己穿上的。
这会儿下马车，腿都要打摆子了。
凌翊尘倒是好心，用自己的鸦青色龙纹大氅将她裹了起来，亲自抱她下了马车。
好在月黑风高，马车周边守着的又都是亲近的宫人。
即使不是宫人，瞧见了又能如何？
凌翊尘抱的又不是别人。
前方的马车停下后，裴寂便下了马。
刚刚站定，便瞧见了凌翊尘怀中抱着个被大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下了马车。
他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孟卿宜。
这次凌翊尘来围场，只带了她一人。
这事情本就稀奇。
宫中近日又传来的消息。
孟卿宜很受宠。
从前从不争宠，也不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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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几乎日日都在承宠。
裴寂又想起那日孟卿宜对他的生分。
不知为何。
心里对她快要失去掌控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他迫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
幄帐中早早就备好了热水。
里面的暖炉烧的整个帐子都暖烘烘的。
凌翊尘抱着孟卿宜进了帐中后，先将她放在了榻上。
大氅滑落，孟卿宜困倦的一张脸露出。
“朕带你去洗洗。”
他说完，便又要去解她的衣带。
孟卿宜脑中闪过了上一世发的誓，还有前几日吃的亏。
她猛地睁开眼睛，拦住了他。
“臣妾自己洗。”
凌翊尘眸色清冷：“不用朕帮你？”
她摇头。
他也没有强迫她，看着她脚底抹油一般，飞速钻进了屏风后。
他漫出声浅淡的冷笑。
也不知道整天在怕些什么。
*
这一夜，轮到孟卿宜睡的不踏实了。
她的梦还是始终围绕着凌翊尘。
梦中的场景都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而且，凌翊尘的身边始终没有她的身影。
也少了很多后妃的身影。
大半的梦乡里。
凌翊尘都是一个人坐在玉粹宫里。
入夜后，他便会去玉粹宫。
殿中的一切都与现在没有差别。
不过多了不少她后来才摆放进去的物件。
凌翊尘则是没有任何情绪，进了寝殿后，便是坐在软榻上。
手扶著额角，脸上的表情瞧不出是忧伤还是喜悦。
他让人在殿中燃上了零陵香。
这是孟卿宜最常点的香。
是用灵香草的根系制作的香料，她喜欢这个味道，带着花草香，闻了后身心会放松不少。
可凌翊尘似乎不喜欢。
他总是喜欢一些沉闷的味道。
如今在梦中却点了这个香……
殿中熏香飘渺，钻进了凌翊尘的呼吸，他还是毫无波澜的坐着。
身上的凉薄与轻傲快要尽失。
孟卿宜在睡梦中默默看着这一切，心脏似乎是被刺了一下。
床榻上睡的不安的她，眉心紧紧蹙起。
不知为何，他越是没有任何情绪，孟卿宜越是觉得他快要破碎。
寂静深夜。
孟卿宜在榻上闭眸，眼尾却无声无息的滑落一滴泪，淹没进了鬓角的青丝中。
……
她再醒来，天色已经鱼肚白。
凌翊尘不必去上朝，也能多睡一会儿。
这会儿虽然醒了，可怀中紧锁著孟卿宜，并未起身。
孟卿宜感受到有规律的呼吸落在额上，睁开眼便瞧见了凌翊尘那张熟悉的脸。
刚刚梦中的记忆，一下子全部涌进脑中。
不知为何，她会因为这个梦悲伤不已。
看见他后只一瞬，眼中便噙了泪。
“陛下……”
凌翊尘一个何等骄傲的人。
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是一国之君……
怎么会在她的梦中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黯淡的不再像他？
难不成……是她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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