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归逢八是必出宫的。
这次到宫门口,就看到甘草和紫苏在门口等候,甘草更是不由自主就往马车那看。
晏子归同她相处时间长,自然知道她每个动作的意义。
“马车上有人?”晏子归问。
甘草果断摇头,“没人。”
那就是有人了。
“我娘派的人?”晏子归又问,“上次送马回去的人还是惊动她了?”
“送马?”甘草疑惑,“什么马。”
“我上次在街上买了匹马,身上钱不够,我让他送回晏家,让他找你付钱,难道没有送过来吗?”
甘草是不知道。
紫苏在晏家的时间长,有她的消息来源,闻言就说,“大管家被主君抓了尾巴,好像就是没有买一匹马。”
“就是去码头接我们的那个管家,听说他贪了很多钱,家被抄了,家里老小也都被送官了。”甘草补充,主君看起来温文尔雅脾气很好的样子,没想到会这么果断。
晏子归琢磨了一会,冷笑,“我报二爷的名,管家总要去请示一下才能决定,自己不让买,反过头来说管家不知变通。”
管家贪归贪,这次也是运气不好撞枪口上。
“那姑娘你还回家吗今天?”甘草问。
“不回了,买个马都买不到,回家干嘛,你们回去吧。”晏子归转身,随即又转回来,“给我点钱。”
甘草忙递给她一个荷包。
也不劝,拉着紫苏就回车上。
晏子归也进到宫门内。
上到马车碧云问,“姑娘今天不出宫?”
甘草摇头。
碧云只能叹气,那回吧。
等晏家的马车走开,晏子归又从门里出来。
“晏大人,又和家里人玩捉迷藏呢。”门将笑她。
“没有,受姐妹所托,给她们办点事。”晏子归含糊几句,“你们今天要吃点心还是肘子。”
“晏大人每次出宫都给我们带吃的,这多不好意思。”
“小事情。”晏子归摆手,又去宫门外等著的马车去问,有空位的带她一个。
这次晏子归去的文藤街,卖古玩字画的地方,晏子归想寻摸点小东西送给太子。
逛了几家店就发现,铺子里摆着的都是些工艺品,要买真货,得进二楼,祖母告诫过她,孤身一人不去人家后院,不上人家二楼。
晏子归只能随意看看。
原本以为要无功而返,路过一家店,看到架子上摆着一些小瓷马,不同于市面上的瓷马,讲究写实飘逸,马蹄高昂,小瓷马胖嘟嘟的,马鞍还是五颜六色,十分讨喜可爱。
晏子归进去拿在手里看,手心大小,憨态可掬。
“掌柜的,这怎么卖?”晏子归问,她又低头看另外几个配色,觉得个个都好看。
小二看着东西想不起价钱,回头问掌柜,掌柜出来一看,连忙赔笑,“客官见谅,这个不卖。”
“原本是做了给小孩做生辰礼的,小二不知道,当货品摆了上去。”
晏子归握住马手心向内,“巧了,我也是买来贺人生辰的,原本我想把这些都买了,但是掌柜既然说是送人的,那就请割爱两个,我为了寻生辰礼,跑了很多店,好难得碰到可心的。”
“只有小孩喜欢这玩意。”掌柜一边觉得为难,一边又觉得别人喜欢他这胡乱做出来的东西,有点得意。这可是他特意为自己小孩画的图打的样。
“或许你家小孩还有其他喜欢的东西,我买来送给他,这个就给我吧。”
晏子归势在必得,磨了许久才让掌柜的答应,卖给她四匹小胖马。
晏子归还同他说定,下次再有这种小东西,多做点,留给她。
买了马再去买合适的盒子装了,解决一件大事,晏子归又去了马行,马行人看见她就皱眉,“公子哥又来消遣我了。”
晏子归扔给他荷包,马行人掂量掂量重量,立即眉开眼笑,“郎君钱给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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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给。”晏子归拍拍马,“我买了马,依旧放在你这养著,多的钱就当它的饲料钱。”
“郎君喜欢怎么不带回去。”马行人问。“我这是卖马的地方。”
“就放几个月,最多不超过八月底。”晏子归想,她是八月的生日,祖父说了要回京给她过生日的。
现在的晏家并不是她家,等祖父母回来,就是她的家了。
晏子归牵了马去城外跑了一圈,跑的太痛快,一时忘记时间,等回城送了马,堪堪踩着最晚回宫的时间回宫。
晏子归匆匆换了宫服,就要去东宫销假。
一进东宫还未来得及和小宫女说笑两句,有人在身后喊道,“晏司正。”
晏子归回过头,看见一个身穿青色宫服的妇人,脸上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清秀,眉心两三浅痕,预示她本人的严肃。钱明跟在她身后,一脸幸灾乐祸。
真是倒霉,傅宁怎么偏偏今天回宫了,还正好撞见自己的错处。
晏子归手噷叉在胸前,低头弯腰,“宫正大人。”
傅宁虽为太子的奶娘,身上的品级却是宫正,不是少宫正,是后宫女官最高职位,宫正。
“晏司正从哪里来?”傅宁明知故问。
“卑职从宫外来。”
“殿下允你自由出宫,晏司正就要每次都出去,还要踩着点回来。”傅宁又问。
“如果宫正大人觉得不妥,那卑职下次就不出去了。”晏子归老老实实回答。
傅宁是东宫的地头蛇,她又不会在东宫久待,实在没必要和她当面锣对面鼓的干起来,能让就让。
她要是聪明,也实在没必要为难她。
傅宁走后,钱明在晏子归身前嘚瑟,“晏大人现在怎么不威风了?”
“傅姑姑是伺候殿下的老人,我对她恭敬些是应该的。”晏子归看她,“这样你就觉得舒坦了?”
这也没怎么地。
“你等著吧,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钱明恶狠狠地说。
“等傅姑姑腾出手来就收拾你。”
入夜,傅宁去到张成房里,张成早就备好小菜,温了一壶酒在等她。
“家里的事都办妥了吗?”张成给她倒酒。
他二人都是皇后当年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么些年里里外外都是他们两个替太子想着看着盘算著,结下深厚的情谊。
“办不办妥也就这样了。”傅宁叹气,没有在人前的端著,她放松的微驼著背,“换了宅子,也请好了护院,衙门和左把邻居都打好招呼,他要再来,就报官。”
就算她是太子的乳母,要和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男人知道她是动真格的后,耍起泼皮无赖来,反反复复,难以招架。
赌咒发誓,下跪,苦肉计,就连女儿都好了伤疤忘了疼,要她原谅那个男人。
但是傅宁已经下了决心,她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万万没有她的女儿受苦受难,别人躺在她的功绩上享福的道理。
这次是她发现了,若是她没发现,等女儿被磋磨死,她再来追究又有什么意义。
她不想女儿去伺候人,所以没有带在身边,没想到被婆母养的性子软弱,人善可欺。
想到那两个贱人在她回去的时候装模作样,在她离开的时候苛待女儿,把她当下人使唤,她就恨的牙痒。
不过这次彻底把他们都赶了出去,好逸恶劳这么多年,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新来的小晏大人怎么样?”傅宁问张成,“钱明怎么说她对殿下有不轨之心。”
“你信她的?”张成反问。
傅宁摇头,“我和她打过照面了。”
“看起来不像是开窍的样子。”
“毕竟是在边关长大,境况单纯,京城里的小娘子,耳濡目染,想不开窍都难。”张成举起酒杯一抿而尽,傅宁又给他添上。
“那你觉得殿下喜欢她吗?”
“我只能说殿下不讨厌。”张成笑道,殿下不喜形于色,要仔细观察,才能从细枝末节里察出一点别样的情绪。
“不讨厌就是有几分喜欢了。”傅宁看着烛火,“等官家定下太子妃,就让她给太子开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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