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龙王擂(1 / 1)

测旗惊雷

光绪三十年二月初二·岳麓山云麓宫

就在那一瞬间,杜心五一脚狠狠地踩下,他脚上那双看似普通的布鞋,却蕴含着千钧之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坚固无比的测旗木桩瞬间被碾成了木屑四处飞溅。而此时,一阵猛烈的山风吹过,呼啸著席卷而来,风中似乎夹杂着一连串愤怒的俄语脏话。这阵狂风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咆哮著掠过赫石坡。

在不远处,两个罗刹测绘员惊恐地瘫倒在地,身体紧贴著经纬仪,仿佛想要将自己融入其中寻求一丝庇护。他们瞪大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和绝望之色。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们脖颈处那原本狰狞可怖的青狼刺青此刻竟然开始渗出血迹来!那鲜红的血液顺着刺青缓缓流淌而下,宛如一条条细小的红色溪流。仔细一看,这些青狼刺青竟与黑虎营杀手上的一模一样,散发著同样令人胆寒的气息。

"杜师傅请看这个。"黄兴用树枝挑开俄国人的皮包,里面是套《长沙城防详图》。湘江东岸的炮台位置用红笔圈出,旁边俄文标注:"建议使用苦味酸炮弹"。

张若兰突然用峨眉刺挑起张之洞的批文:"光绪二十九年十一月,俄商宝昌洋行已获准在此建货栈。"她指尖戳著"货栈"二字下的淡墨痕迹,"用五倍子溶液涂抹,才是真契约——'俄清合办岳麓兵工厂'!"

山脚下突然传来了三声清脆而响亮的鹧鸪哨声,划破了原本宁静的山林氛围。杜心五一听到这声音,立刻警觉起来,他身手敏捷地扒住悬崖边凸起的石头,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往下张望。

只见下方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有二十几个身强力壮的脚夫正迈著稳健的步伐,艰难地朝着爱晚亭方向行进。这些脚夫们一个个汗流浃背,但却丝毫没有减缓脚步的意思。他们肩上扛着沉重的木箱,那木箱看上去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仔细观察之下,杜心五发现这些脚夫们抬轿的步法颇为奇特。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有些杂乱无章,但实际上却是暗藏玄机。他们的步伐移动之间,竟然与九宫八卦之术暗暗契合。这种阵势,杜心五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武当派押镖时所常用的阵势啊!看来这批货物必定非同小可,否则也不会出动武当派的高手来护送了。

"谭公子当年在此读书时..."黄兴突然提起谭嗣同,却被破空声打断。杜心五旋身接住暗器,竟是枚刻着"复生"二字的铜墨盒——谭嗣同表字"复生"!

柔道初现

二月初五·长沙小西门

擂台上,日本柔术家嘉纳治五郎的弟子山田次郎,正用"巴投"将湖南拳师摔下高台。他扎着玄色段带,和服下摆却露出德式皮靴——这是东京警视厅特聘教头的装束。

"贵国武术,花姑娘的干活!"山田次郎的中文带着辽东腔。台下青帮子弟正要发难,却见杜心五已燕子般掠上擂台,自然门的"轻风穿林"步法惊起满场喝彩。

"杜某请教'乱取'之技。"他故意用日语说道。山田次郎瞳孔骤缩,这乡下武师竟知柔道术语!两人方一搭手,杜心五就觉对方劲力古怪——看似柔道"崩",实则掺杂了谭嗣同《仁学》中"冲决网罗"的刚猛。

"谭先生的'剑胆琴心',竟被倭人学去三成!"杜心五突然用浏阳土话暴喝,使出自然门绝技"脱铐拳"。山田次郎的"腕缄"被连破三式,把袖突然爆裂,露出黑龙会刺青!

擂台轰然垮塌。杜心五在烟尘中抓住半张契约,俄文与日文并列写着:"大日本帝国以长沙领事馆用地置换岳麓山采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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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场疑云

二月十五·浏阳门外识字岭

监斩官荣毓忠的顶戴沾著血沫,他手中鬼头刀已砍卷刃。第十七个头颅滚落时,黄兴突然攥紧杜心五手腕:"看那刽子手的护腕!"

那青铜护腕之上,赫然有着五道触目惊心的抓痕,这些抓痕相互交错、排列有序,竟组成了一朵宛如梅花般的形状!而这奇异的图案,竟然与张若兰后颈处的烙痕毫无二致!

杜心五一见此景,心头猛地一震,脑海之中瞬间浮现出当年徐矮师对他所说的一番话来。那时正值戊戌年间,刑部大牢之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谭嗣同这位英勇无畏的志士,即将面临残酷的刑罚。然而,就在临刑之前,他以惊人的力量和决心,在一名狱卒的手腕上留下了这样独特的伤痕。

如今,当杜心五再次看到这熟悉的梅花状抓痕时,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不禁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中……

"下一个,匪首马福益!"荣毓忠的嘶吼被马蹄声淹没。新军骑兵队突然冲入刑场,为首军官高举湖广总督令箭:"奉香帅谕,人犯移交武昌复审!"

趁乱劫囚的杜心五却浑身发冷。马福益囚衣下藏着德国毛瑟枪,枪号竟与厘金局查获的军火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马福益被卸脱的下颌骨手法,分明是自然门"错骨手"的变招。

"杜兄弟小心!"马福益突然用苗语示警。杜心五偏头躲过淬毒吹箭,见荣毓忠正用左轮手枪瞄准黄兴——枪柄镶嵌的东珠,分明是当年百花园刺客遗失之物!

?学残碑

二月廿四·岳麓书院御书楼

血顺着《自卑亭记》石碑往下淌,杜心五的雁翎刀卡在陈魁肩胛骨中。"师父将《?学》武篇刻在御碑亭..."陈魁咳著血沫,"谭先生临刑前,把改良后的自然门功法..."

突然响起的机括声打断遗言。杜心五抱着师兄滚入碑林,原先立足处已被马克沁机枪扫成蜂窝。阿列克谢的哥萨克骑兵刀劈碎御碑,露出里面鎏金刻字:"冲决利禄之网罗 炼自然之劲力"。

张若兰用勃朗宁点杀俄兵时,瞥见碑文下的俄文注释:"1903.11.7 宝昌洋行测绘标记"。她猛然想起,这正是华俄道胜银行给湖南巡抚的借款日期!

“小心地雷!”伴随着黄兴那撕心裂肺般的嘶吼声响起,只见整座巍峨壮观的御碑亭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托起一般,猛地腾空而起!刹那间,尘土飞扬、碎石四溅,滚滚浓烟遮天蔽日,仿佛末日降临。

待到硝烟渐渐散去,众人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原本庄严肃穆的御碑亭已然化作一片废墟,残垣断壁散落一地。而就在这片废墟之中,一个身影缓缓站起,正是杜心五。他满身灰尘,衣衫褴褛,但眼神却依旧坚定无比。

只见杜心五艰难地伸出双手,从废墟之下抽出了半截断碑。尽管历经爆炸和崩塌的摧残,断碑之上的字迹仍然清晰可见。那是谭嗣同的亲笔所书:“自然门十二路弹腿,乃变法之利器……”寥寥数字,笔锋苍劲有力,透露出一股不屈不挠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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