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综合实力最强的医院，手术室外的家属等待区像大学里的阶梯教室，坐满了人。

正前方悬挂大屏幕，用表格形式显示著正在进行手术的患者姓名、科室、手术名称、进行到哪一步了，清清楚楚。

屏幕右下有个两米见宽的窗口，手术中医生出来和家属交代情况就是在那里。

张蔚然和凌晨坐第一排，离窗口比较近，这里的家属大都眉头紧锁。

她的公婆和另外两位年长的亲属坐在中间靠边。

龙云霄带着佟佟坐最后一排，那里人比较少，空气相对好一点。

凌晨原本请了假和龙云霄一起带佟佟出去玩，张蔚然临时改变主意，让佟佟到医院等候，他们就一起来了。

夫妻俩都不是本地人，又是独生子女，所以手术室外等候的亲人很少。这让凌晨想到奶奶生病时，病房里围满亲人，多到护士要赶人。

张蔚然没有通知娘家人，她就一个人，所以凌晨坐在她身边。

手术时间很长，等待空洞无聊，张蔚然突然说：“去师姐那里，对你有好处。”

凌晨吓一跳，她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答复郑律，她想无论如何等手术结束，吴老师平安无事再和张律讲这件事。

张蔚然自话自说：“我和师姐说你不够上进，会摸鱼偷懒，希望她包容。她说没有啊，凌晨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才意识到，我对你像对佟佟一样，而我对佟佟的养育方式也不对。”

“非诉工作太多简单重复的内容，做一段时间后，你感觉很难学到新东西，所以不上进。”

“你去郑雪那里，发现不像我们这里一板一眼，她那里比较有意思，所以更努力一些。还因为她比我严格，不好说话，你有点怕她。”

张蔚然都说中了，凌晨频频点头，“但我很舍不得你，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你不可能一辈子跟着我，跟着我没出息。”张蔚然拉过她的一只手握在手里拍著，“你还有一个毛病，老喜欢当别人的救世主，会浪费你很多精力。”

张蔚然往后看了一眼，意指龙云霄，“那个，你不累吗？”

“不累啊。”凌晨坚决否认，“我跟他在一起很安心，也很开心。”

张蔚然一愣，“算了，搞不懂你们年轻人，总之我不需要你救，你赶紧奔你的前程去！”

“这个机会很好，小所不像我们分得那么细，你可以非诉和诉讼同时做，实现平稳过渡，控制年级和薪酬的降幅。”

“我和师姐二十多年，会一直来往，过去玩的时候，你要请我喝咖啡，我才是你师父。”

张蔚然一直说，说话可以缓解紧张情绪，突然，她站起来冲向窗口，凌晨也跟过去。

原来是医生在喊吴老师的名字，张蔚然最敏感，“是，我是家属！”

医生手里拿了个不锈钢小碗，里面红红白白不知道一团什么，“这就是那个瘤，清理得很干净，应该没问题，继续等吧。”

张蔚然脚下一踉跄，凌晨哆哆嗦嗦扶住了，她第一次见人体组织，还是脑瘤，吓坏了。

还好郑雪来了，她来了把张蔚然一抱，就没凌晨什么事了。

黄振兴和李明哲也来了。

凌晨打过招呼后，把座位留给他们大人，到最后一排去。

佟佟非要坐龙云霄腿上，听他讲那本《儿童太空?科全书》。

龙云霄就挑有趣的跟他讲，“我们在地球上，一天中只有一次日出和日落，但宇航员在国际空间站，一天中会看到16次日出和日落。”

佟佟很兴奋，“哈哈……宇航员眼睛都看花了，以为过了16天！那他们知道什么时候睡觉？在哪儿睡觉？”

“有作息时间表，地球控制中心会告诉他们。无重力状态下，他们是漂浮的。”

“所以空间站不需要床？”

“对，但他们最好睡得离通风扇近一点。没有重力牵引，他们呼出的二氧化碳会把自己包围，导致缺氧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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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也听得入迷，“你讲二氧化碳，他能听懂？”

佟佟不服气，“我听得懂！”

凌晨笑，将头靠在龙云霄肩上，看着书上的图片，听他讲太空故事。

郑雪遥望，“那小帅哥是谁？你儿子跟他们成一家三口了。”

张蔚然笑，“佟佟说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我没仔细问过。”

郑雪点头，“看上去是。”

李明哲也不想跟中老年在一起，慢慢踱到最后一排。

凌晨看到他过来，打招呼，“嗨，小明哥。”

龙云霄从书里抬起头。

李明哲冲他一挑眉，“男朋友？”

“嗯。”凌晨轻易承认了，开始介绍两人，“我男朋友，龙云霄。这位是……”她想了一下好复杂，关系弯了几道弯。

李明哲主动伸手，“我叫李明哲，凌晨的朋友。”

龙云霄放下书，单手抱着佟佟站起来，另一只手跟他握了，“你好，听我女朋友说起过。”

李明哲又和凌晨聊，“小龙？之前不是说老家的弟弟吗？”

凌晨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对呀，他比我小，放暑假回老家过了一段时间。”

李明哲没想到凌晨的男朋友这么年轻，大学都没毕业，她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根本不能称为男人。

龙云霄冷冷打量李明哲，心里乐开花，这太突然了，面前这个手下败将也看顺眼了。

手术结束，理论上成功，患者还要在ICU观察。凌晨看张蔚然有人陪，和郑雪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就和龙云霄先走了。

“我真的是你男朋友吗？你承认的！不能反悔！”龙云霄牵着凌晨的手，不想坐车，就想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回家。

“不然怎么办？别人问起，我要还说弟弟，你会生气的。”凌晨有两方面的考虑，正好李明哲问起，回答男朋友可以断了彼此的念想，以后在郑律那里上班，不免经常见面，有男朋友就大方多了。另一方面，就像李爽说的，喜欢就谈！隔这么远谁知道？

“但是……先不要告诉家里，传回去，单位里那些三姑六婆会笑话我妈的。”

“为什么要笑话陈阿姨？我很拿不出手吗？”

“你当然拿得出手，他们只会讽刺我，说我……”太难听的话凌晨不愿意放在自己身上，“他们会说是我拐骗了你！”

“不，是我拐骗了你，是我要死要活赖在你身边，处心积虑要和你在一起。”

凌晨只当他说笑，在讨她开心，“这就是我不喜欢小地方的原因，我想待在大城市，江州很好，离乐宜也近。”

“所以，你会怕我生气吗？”龙云霄还在细细回味凌晨说的每一句话。

“才不怕！”凌晨白眼，“就是有点儿舍不得你生气，你知道你那个委屈的小模样……”

凌晨话没说完就被龙云霄整个包裹似的抱住了，他其实是想吻她，但在大马路上，他不确定凌晨的态度。

“你怎么了？”

“我想亲亲你。”

亲亲还要征求意见吗？又不是没亲过。难道因为在外面？还是他想亲的不是脸？

凌晨不知怎么就起了坏心思，轻抚著龙云霄的脸，凝视一会儿，双手下滑勾住脖子往下拉，亲在他嘴唇上，没亲够，又亲一下。

龙云霄隔了两秒反应过来，立刻低头亲下来，凌晨却笑着跑开了。

逗他真的好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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