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洪寺出来过个天桥就是商场，他们在那里吃午饭，又在西西弗书店看书。
暑假的西西弗很多小孩，三五成群，或坐或躺，聚在童书区。
龙云霄和佟佟一起看完一本恐龙立体书，又津津有味地翻开一本人体结构图册，佟佟怀里还抱着一本《儿童太空?科全书》，厚厚一大本，像是下一本要讲的样子。
凌晨受不了，她上学时读过背过太多书，现在除非工作必须，不爱看任何书。
标价118原，打85折，她十分爽快地买下那本?科全书，带着一大一小回家看。然而书非借不能读也，佟佟回家又不想看书了，要看动画片。
行，龙云霄躺沙发上陪佟佟看动画片，凌晨在餐桌上处理工作，温馨而美好的下午。
“姐姐，哥哥睡觉打呼。”佟佟小声说，脸上是古灵精怪的笑容。
“不会吧。”凌晨过来一看，龙云霄睡沉了，一只手搁在佟佟腿上，脖子扭得角度清奇，呼吸就带点小鼾。
她忍不住笑，佟佟也笑。
“哥哥这么可爱，才不会打呼。”凌晨轻轻托著龙云霄的脖子，帮他调整睡姿，呼吸通畅，自然就没有声音。“是不是？”
佟佟在玩龙云霄的手，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很抱歉误会了哥哥。
凌晨心想，肯定又熬夜，也不知道熬了多久，困成泥巴。
“佟佟看很久电视了，我们出去玩好不好？不吵哥哥睡觉。”
佟佟放开龙云霄的手，乖乖溜下沙发。
“真乖，我们去吃冰淇淋。”凌晨摸摸小孩的头，羡慕，她以后也要养这么乖的小孩。
她给龙云霄搭了一条毯子，空调升高一度，拉上阳台门帘，带佟佟出门。
八月底的傍晚没那么炎热，张蔚然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凌晨就带着佟佟在爷爷奶奶家的小区里玩耍。小孩在前面拿根狗尾巴草探索世界，她跟在后面无所事事，但宁静而舒适。
张蔚然接了佟佟交给公婆后，请凌晨在小区门口喝咖啡。
“手术安排好了，30号，到时候还是麻烦你请一天假帮我带佟佟，我不想让他在手术室门口等，时间太长，气氛又压抑。万一……我怕顾不上他。”
“那……”凌晨生怕自己说错话，内心又非常想表达，“手术之前佟佟会去看爸爸吗？”
“会。”张蔚然眼圈红了，“我会提前一天带他看爸爸。”
凌晨又先哭了，惹得张蔚然的眼泪也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他今天当着他爸妈的面把遗书和离婚协议书给我，说如果死了，房子、存款和孩子都归我，他爸妈有房子，也有退休金，生活应该没问题，生老病死的时候麻烦我照顾一点。万一不死不活不用管他，赶紧离婚走人。”
凌晨心跳加速，她知人情懂世故，又保留着内心的纯善，面对这样的人间现实，一句话都说不出。
好在张蔚然也不指望她说什么，只是想倾诉。
“我早就想好了，手术大概率是成?的，他好我好！万一死了，财产和儿子肯定是我的，我也会管他父母到死，肯定的！不死不活我也管，这么多年我都管了，不在乎最后！总之老娘要解脱！好日子在后头！哭哭啼啼有屁用！”
一下又给凌晨说笑了，如此强大的张蔚然啊，她的偶像！
龙云霄醒来时天都黑了，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他睡着之前太阳光明艳，耳边有动画片的叽里呱啦和小孩的笑声，现在只剩一片黑暗寂静。巨大的落差带来巨大的不安，他打电话问凌晨在哪儿。
“和张律在一起，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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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安心了，但还是好委屈，她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我一会儿就回来，想吃什么发消息，不发就没有，我好饱晚上不吃了，拜拜。”
张蔚然不仅点了咖啡，还点了蛋糕和饼干，她饶有兴致地问：“你们住一起？”
“啊？”凌晨一愣，“这……”这从何说起，不用否认，佟佟都会跟他妈说的。“是住一起，但我们不是情侣关系。”
“住一起都不是情侣关系？”张蔚然当然是不信的，“你想干嘛？金屋藏娇吗？我是第几个知道的？”
“啊——”凌晨要疯了。
张蔚然这段时间苦日子过得够够的，偶然发现小徒弟正在为爱发愁，不禁想起自己的青春岁月。
“爱情这东西像我们学校的樱花，是季节限定，但樱花落了会再开，年轻时最纯最真的爱情走了不会回来。我和吴老师之间如果不是有年轻的感情基础，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管他死活。我二十岁时只想跟他过，三十岁时习惯跟他过，四十岁之后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会白头偕老，我想象不了跟别人过。”
凌晨回来了，到小区门口也没收到龙云霄的消息，决定不买晚饭，晚上饿了再出来或者点外卖，周末嘛，很随意。
龙云霄什么心情也没有，一直盯着定位，看到她回来了，兴冲冲下楼去接，结果快走到小区门口都没看见凌晨，定位又明明在小区，不安，着急，又打电话。
“我回家了呀，你跑哪儿去了？”凌晨也奇怪，在屋里找了一圈，人呢？
龙云霄松了一口气，立刻调头，他们住的两梯四户，肯定是上下电梯的时候错过了。
“你下去干嘛？”
“不干嘛。”
“帮我带瓶汽水，要夏黑葡萄味。”
“带不了。”
“怎么了？”
“我上来了。”
龙云霄连走带跑冲进门，电话都没挂，紧紧抱住凌晨。
凌晨愣了，但她不吃惊，好像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龙云霄把脸埋进凌晨的肩颈之间，不动、不说话，也不肯撒手，凌晨没办法，连体人一样挪到沙发上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直这样也不行，凌晨想着自己年长，先开口吧。
“你怎么像个小孩子，睡醒了就要找妈妈，我不是你妈妈。”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回应了他的拥抱，抽出一条手臂搭在他肩上，手指在他头发里摩挲。
“我不找妈妈，只找你。”龙云霄的声音被捂得闷闷的，但无比坚定。
“我比你大五岁。”凌晨的声音温柔，充满包容。
“你长命百岁，我只活95。”
“这不是爱情。”
“是！”
凌晨感动，也头疼，怎么办，这就是李爽说的，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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