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预约了江北大医院心血管内科专家号，忍着姨妈痛，生拉硬拽龙云霄去看病。
龙云霄画了几天的思维导图和设计方案即将成形，一点儿也不想去医院排队浪费时间，又不敢违抗圣旨，脸鼓得像被刺激的河豚，又称气泡鱼。
排了一上午队终于见到专家，五分钟挥手告别，没事，平时爱护心脏，不熬夜，不喝酒，一般没问题，万一严重了，来医院做个射频消融术。
龙云霄趾高气昂地走出来，“我说没事吧，以后AI发达了，很多小毛病都可以自我诊断，要死要活才上医院。”
凌晨用鄙视的眼神上下看他，“我能信你？我只信专家！”
龙云霄教育她，“人要相信自己，不要盲目崇拜权威。”
凌晨不接受教育，“好过你盲目自信！不过今天很开心，能确定你是一名健康小伙，我揍你的时候更放心了！”
龙云霄懒得理，准备在手机上叫车，凌晨生理期搭地铁太累，下午还要上班。
“你们怎么把孩子带来了？！”一个女人愤怒的声音。
龙云霄闻声抬头的瞬间被凌晨拉了一把，那女人也注意到他们，又碰上熟人了？
女人愣了一下，竟然向他们走过来。
凌晨声音小小的，像逃课被抓，“张律，我带弟弟看病。”又扯了龙云霄一把。
龙云霄立刻，“你好。”
张蔚然已经恢复平常的样子，点头回应，“我知道，你请过假的，只是没想到你们会跑这么远的医院。怎么样，还好吧？”
凌晨点点头，“小问题，不用吃药也不用治疗，是我焦虑了。”
张蔚然看了一眼龙云霄，又看向凌晨，“那挺好……你们现在回去吗？能帮我把佟佟带走吗？我这边处理完了去接他，如果有事就算了，我再想办法。”
“没事。”凌晨指了指龙云霄，“他也放暑假，他可以带佟佟。”
龙云霄瞳孔微微放大，啥？！
两人等在住院部门口，等张蔚然牵着一个小男孩出来。
他们带小男孩打车过江，龙云霄坐副驾驶，忍不住稍稍回头看，小男孩安静地靠在凌晨怀里，那原本是他的位置。
小男孩的头发黑亮，光线反射在头顶形成一个天使光圈，凌晨望着那个光圈发呆。
“佟佟上几年级呀？”
“一年级上完了，再上二年级。”
“时间过得真快，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应该是幼儿园?一联欢刚结束，他脸上涂了两坨红胭脂，到律所找妈妈陪他过节，吴老师牵着他。”
这句话是对龙云霄说的，凌晨总有很多话对他说，他大部分时候充当倾听者。
“佟佟去医院干嘛呀？”这句是对小男孩说的。
“爸爸病了，爷爷奶奶带我去看他，妈妈不让。”
“爸爸住院了吗？”
“嗯。”
龙云霄回头与凌晨对视一眼，跑这么远住大医院，刚才又吵架，可能不是小病。
凌晨这才后知后觉，张蔚然隔三差五不在律所，也不出差，应酬还带着她。
“妈妈是怕医院病毒太多，又传染给佟佟了。”
“嗯，妈妈是这么说的。”
张律应该是不想小孩子被大人的病情吓到。
凌晨决定下午不去上班，打车到商场先吃饭，再找个室内游乐场带佟佟玩。反正张律不在，工作永远干不完，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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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云霄提议：“我们看电影吧，正好暑期档有动画片，他看，我睡觉，你休息，皆大欢喜。”
凌晨问佟佟意见，获得肯定答复后按提议实行。
动画片居然意外好看，小孩子沉浸在奇幻与冒险的世界里，大孩子感受人物心灵与羁绊。三个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激动时，两个大的还窃窃私语——凌晨本来让佟佟坐中间，龙云霄不肯，让凌晨坐中间。
电影散场，凌晨扶墙去厕所。
站着难受，坐时间长了也难受，生理期无论如何都难受，还在外面待一整天。
龙云霄看着她难受也很烦躁——这孩子妈怎么还不来？
张蔚然终于来了，又和凌晨在商场休闲区聊半天，龙云霄牵着佟佟在宠物店看猫。
佟佟突然说：“哥哥有爸爸吗？”
龙云霄敷衍：“有。”
佟佟又说：“他还活着吗？”
龙云霄继续敷衍：“嗯。”
佟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爸爸都活着，我爸爸的爸爸也活着，但我爸爸要死？”
龙云霄想起凌晨之前说的，地震来了都是小动物最先感知的话，他小时候也知道家里出事了，小孩子和小动物一样敏感。“胡说，小孩的爸爸是不会死的，因为小孩还没长大。”
佟佟好像明白了一点，又问：“那什么时候死？”
龙云霄的孩子气也上来了，“你爷爷都没死呢，应该比你爷爷更老一些。”
佟佟开心地向他确认，“真的？”
龙云霄点头，“真的。”
凌晨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也不想吃，龙云霄自己在楼下吃了晚饭，上来学网路视频，用生姜和红糖给凌晨煮了一杯热牛奶。
怕显得过于关心，很随意地丢给她一包便利店三明治，“饿了就啃两口。”
凌晨白眼，“什么啃两口？你才是狗！”
龙云霄又嘴?，“你拱两口。”
凌晨知道他在说猪拱食，想揍又不想起身，“袋子怎么撕不开……”
龙云霄过来帮她，被揍。
龙云霄生气，坐在餐桌上写代码，不理她。
凌晨赢了战斗，心情稍微好转，又吃饱喝足，裹着毯子开始絮絮叨叨。
“你知道吗？吴老师脑子里长了颗瘤子，他是大学老师，教物理，很聪明的脑子！”
“他和张律是大学社团认识的，谈了好久好久的恋爱，感情非常好！”
“他们一个四川，一个江苏，川渝暴龙和文雅书生的组合晓得伐？在江州读书、工作，刚开始都没什么钱，先立业，后成家，然后把老人接过来带孩子，一步一个脚印，堪称完美。”
凌晨按了按眼角的泪水，“你在听我说吗？”
龙云霄手指没停，眼神没变，“顺遂人生遇坎坷了，继续。”
凌晨心想，这还差不多。
“张律说不算太恶性的肿瘤，可以手术治疗，但在治与不治之间家人有分歧。公婆怕儿子死在手术台上，张律认为可以搏一搏。其实发现这个病已经有一段时间，张律太沉得住气了，我完全没感觉到异常。她肯定和主任说过这件事，主任才把案子给别人，我还以为她得罪了主任。”
龙云霄抬眼看她，“你的敏感神经全长鼻子上了。”
凌晨不高兴，“你什么意思，又在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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