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在江州大学正门找到龙行海，他比爸爸年轻，但看着显老。
他们没有预约，进不了学校。
“现在大学都装这种人脸识别的闸机，不让外人随便进，您给辅导员打个电话。”
不到十分钟，?皓骑着一辆小电驴来到校门口，三十多岁，黑框眼镜。
等待的时间里，凌晨和龙行海聊天，了解到大学生也会请家长，当他不好好学习，跟同学关系不好、打架，被辅导员视为安全隐患时，就会请家长。
“你们带身份证了吗？刷一下。”?皓帮着办理来访人员登记。
“龙云霄没跟您一起吗？他在哪儿？”凌晨以为他会跟辅导员一起出现。
“我中午见过他，约了两点在办公室见，不知道你们会早到。”
凌晨稍稍放心，他回学校就好。
?皓把小电驴停在附近车棚，“他不在也好，我先和你们说说他的情况吧。你是姐姐？”
凌晨点点头，龙行海没否认，一行三人走在校园林荫道上。
?皓说龙云霄学习没问题，很聪明，学什么都不费劲。
“能考到我们学校的孩子，学习都好，没什么好说的。”
“但他这学期学习态度很不好，今天上午刚被我抓到逃课，前几天擅自离校，问他去哪儿了也不说，如果发生意外，学校也是有责任的，必须通知家长。”
“以前只觉得他沉默寡言，不善交际，行为上倒没什么出格，现在更孤僻了，不参加班级活动，也不参加院系活动，好像不是我们中的一员。我侧面打听了一下，同学们对他要么说不熟悉，要么说不喜欢。”
凌晨默默听着。
龙行海突然出声，“我们是单亲家庭，父子关系一般，他会不会有什么心理问题？”
?皓一脸无奈，“我带他去学校心理咨询室做过测评，他不配合，胡乱答题，咨询室的老师也没办法，建议你们带他去专门的医院检查。”
“对，这个很有必要。”凌晨对龙行海说，希望引起他的重视。
?皓继续说：“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打架，在学校打架我们私下协调解决，有一次在校外，打伤好几个同学，还好别人没报警，只是告到我这里。”
“?老师！”凌晨听着不对，“您刚才说龙云霄孤僻，他一个人打伤好几个同学，怎么不是好几个同学合伙欺负他呢？”
凌晨想起昨晚在电梯间，打架确实不对，但是，“不是谁告状谁就有理，如果对方出言不逊，或者先动手呢？同学们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很容易打起来的。”
“不好意思，我表述不准确。”?皓道歉，“我的意思是，如果龙云霄在校外打架被抓，不仅要接受法律制裁，学校也会处分，他马上大四，不能顺利毕业的话，就太可惜了。”
龙行海不吭声，着急的目光投向凌晨。
凌晨内心气炸，她不过是提出合理质疑，老师就放这么狠的话！
“谢谢?老师提醒，我们会好好和他聊，配合学校教育。”
家长服软，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多了。?皓让龙行海写请假条，承诺带龙云霄去三甲医院看心理医生，还要签一份免责声明。
龙云霄提前五分钟到办公室，凌晨把他拉到门外单独说话。
她递出手机，“我中午回去，你不在，正好你爸来电话，我接的。”对上他紧张的眼神，又柔声安慰，“我什么都没说，你没看见我写的纸条吗？”
龙云霄摇头。
“糊涂蛋！”凌晨叹气，“你手机号多少？”
龙云霄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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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我的号码，存起来。”
龙云霄新建联系人。
凌晨亮出二维码，“微信也加一下。”
龙云霄刚加上，手机就断电关机了。
凌晨又叹气，“丁老师担心你的情绪影响健康，要求你爸带你看医生，也说了打架的事。你二十多了，要理智，有什么事好好和你爸说……需要我在场吗？”
毕竟只是邻居，是外人。
龙云霄再次摇头。
凌晨问：“你怎么存我妈的电话，不存你爸的？”
“我记得，不用存。”龙云霄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有陈阿姨的电话？”
“我以为你嗓子坏了不会说话！”凌晨连忙打岔，把龙云霄推进办公室，“你们好好聊，我先回去工作了。龙叔叔、丁老师，再见！”
下班时间，张蔚然拎包从办公室出来，发现凌晨在工位上十指翻飞。
“你请假，怎么又回来了？”
凌晨停下来伸了个懒腰，“私事处理完毕，剩下的时间不能浪费，干完活才能安心过周末。”
张蔚然手下带了三个小律师，最喜欢这个，“你吃药没？看这一篓子鼻涕纸巾，也不怕遭人嫌弃。”
“我戴口罩好不好？”凌晨从空中画了一个口罩，假装戴上，“你是我今天讲话的唯一同事，哈哈……昨晚睡觉忘记盖被子，不是病毒感冒。”
“早点回家，多喝热水！”
“知道啦，热水治?病！”
张蔚然走到一半折返，“你不要用工作麻痹情伤，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工作是工作，情伤是情伤，我还真顾不上情伤。”不提还好，提起来就有点难过，“你赶紧走吧，我这篇法律意见快写完了，发你邮箱。”
张蔚然右手握拳，上下有节奏地喊口号：“努力向上！不搞对象！”
“嗯，不搞对象！”凌晨强调，继续投入工作。
晚上八点，凌晨最后浏览一遍文档，准备关电脑时，手机响了，是龙行海。
他说龙云霄打架被抓，在学院路派出所，对方要三万才肯和解。
那个丁老师是乌鸦嘴吗？
“怎么回事？”
“我们在学校旁边的小店吃饭，出去买包烟的功夫，他拿啤酒瓶子砸了别人的头。”
凌晨无语，这人有病，得治！
“一起有个女孩，他们让龙云霄不要出现在女孩周围，这是什么道理？我问小龙和女孩什么关系，他不肯说，?我赔钱，说下个月就还我。我记得你是律师，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马上过来。”
凌晨只是一个小小的非诉律师，日常工作是写文章，为客户经营打下手。
为了龙云霄，她第一次上战场，雄赳赳，气昂昂，脑子在路上飞快地预演了几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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