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婈进侧洞才发现里面另有乾坤,连接侧洞的是一层层狭窄的台阶。
她踩着台阶刚刚浮出水面,就听到后面有声音,转身的时候,冰层就冻住了裤脚。
这冰显然不正常,冻得很结实,她?了好几下都没把裤脚?出来。
她干脆撕碎裤脚,直接跃出水面。
下一瞬,水面冻结并冒起了白雾。
凌月挥散白雾,从布袋里掏出火折子吹亮,试着探出一只脚落在冰面上。
那冰面坚硬无比,当她的脚掌刚刚碰触到冰面时,一股钻心的刺痛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入脚心一般。
紧接着,冰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眨眼间便覆蓋至她的脚背之上。
她心中一惊,急忙纵身一跃,跳上了旁边的台阶,这才堪堪躲过了冰花的侵袭。
周围的温度却骤然下降,寒冷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凌月只觉得身体仿佛都要被冻僵了,就连发丝也开始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随着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一团白色的雾气立刻在空中弥漫开来。
她低头看向手中紧紧握著的绳子和空心枝条,发现它们已经被牢牢地冻在了冰里,无论她如何用力拉?,那冰面依旧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她望着眼前这被封的严严实实的井口,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个井口确实已经完全被封冻住了。
凌月哆哆嗦嗦的抖着手解下腕间的绳子,抖了抖衣摆的冰渣,赤着脚沿阶而上。
台阶又陡又窄,尽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她拿着火折子晃了晃,看到前方有一个小门。
她冻的环抱双臂,慢慢走向那个小门。
在那扇紧闭的门扉外,她悄然站立著。心跳声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可闻。
凌月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里面传出的声响。
除了那一声声清脆而又规律的“滴滴答答”声音外,再没有其他的动静。
她微微颤抖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放在门锁之上,轻轻一转。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门缓缓地开了一条窄缝。
一瞬间,一股浓烈到?人作呕的血腥气如潮水般汹涌而出,直直地扑向她的面庞。
凌月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口鼻,但那股刺鼻的味道却依然钻进鼻腔。
她强忍着不适,缓缓推开房门。
当视线完全落入房间内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惊呆了。
只见满地都是猩红的血迹,宛如一幅恐怖的画卷铺展在脚下。
血泊之中,散落着各种破碎肢体残骸,场景之惨烈让人毛骨悚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
凌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切,弯腰干呕。
“呕……”
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她再也无法抑制住,弯下腰来剧烈地呕吐起来。
呕了几声,她扶墙站起身,看着屋里的一切,满心的恨意。
好一个蛇精,好一个“白衣女菩萨”!
谁能想到呢?
看似救死扶伤,妙手回春的许家药铺,售卖的那些药效犹如仙丹一般神奇的药物,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人发指的秘密!
无辜生灵惨遭屠戮,这么多修炼百年的精灵,而它们的血肉却成为了炼制药物的材料!
难道说,世间万物,众生平等,其他生灵的命就可以随意践踏吗?这种行为简直天理难容!
在这世界之中,所有存在着的事物,无论是一草一木、飞禽走兽还是人类自身,都应该被视为平等的生命个体。
为何有些人却能够肆意地践踏其他生灵的生命呢?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何等残忍和不公吗?是否想过这不仅是对生命尊严的亵渎,更是一种违背天理的恶行?
蛇精拿其他药草精怪的血肉炼药,赠药给他人,慷他人之慨,享人类的供奉和赞美。
它这条凶残恶毒的蛇精也配?
它也有脸伪装成医者仁心的“白衣菩萨”?
井牢里,药草精怪们一个个被迫害的不成形,它们看到凌月进来,大都目光呆滞。
凌月擦了擦眼泪,从布袋里掏出小刀。
几个幼小的精怪看见她靠近,努力蜷缩著身体,害怕的哭出声。
她蹲下身子,慢慢的靠近,微笑着说:“别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几个小精怪以为她来割它们的身体,闭着眼抖得厉害。
凌月一边安抚它们,一边给它们割开手上、脚上的锁链。
捆绑的锁链非常牢固,所幸凌月拿了厨房的小刀。
会悟还给她炫耀过这把刀是用什么天降陨石锻造的,而且用法术加持过,异常锋利,削铁如泥。
小精怪看到凌月给它们解绑,都停止了哭泣。
凌月先解开了几个小精怪的束缚,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地解开所有药草精怪们的绳索和枷锁。
悬挂在墙壁上的药草精怪们,它们被结实的绳索紧紧捆绑着,无法动弹分毫。
凌月踮着脚,一刀一刀地断开锁链,将他们解救下来。
她又转向那一个个紧闭的铁笼。
里面关押著的药草精怪们正惊恐地望着她。
凌月毫不犹豫地打开笼门,让它们重获自由。
而那些被浸泡在大缸中的药草精怪则显得更为凄惨。
它们全身湿漉漉的,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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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并没有放弃,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从水缸中捞起,轻轻地放在地上。
还有一些药草精怪正在药炉上方经受着高温的烘烤,它们都已经没了生息。
凌月扑灭炉火,用布包裹住它们的身体。
当所有的药草精怪都被成功解救之后,那些还能够活动的小家伙们纷纷开始寻找自己残缺不全的肢体。有的抱着断腿,有的搂着断臂,眼中满是痛苦与哀伤。
靠墙木架上,堆放了很多木盒,是已经做成的药丸。
盒子上还标著标签,写明切割药草的日期。
凌月看了眼挂了满墙的风干尸体,红着眼睛翻找著盒子,帮还活着的精怪们找回自己的身体部分。
当她找到用了一半的蟾蜍精皮时,手一顿,把它仔细卷好放进布袋里。
一个断了胳膊的小人参精,趴在断气的老人参精身上低声哭泣。
凌月看着老人参精,它仅剩的一条胳膊上布满了十字刀口的伤疤,这明显是青蛇的杰作。
她满心苦涩。
当初她用发丝探查时,抚摸发丝的就是靠近木门的老人参精,发丝上那熟悉的血腥气表明是她的同类。
凌月环视满屋的老弱病残,抬袖子擦去泪水。
她没想到人数这么多,要带他们逃脱可能要多花点功夫。
小人参精抱着已化为原形的半截老人参坐在地上,看凌月用小棍戳着地,在一寸寸的探查。
他抽抽搭搭的说:“没用的,姐姐,穿山甲试过了,这里四周布下了结界,泥土都挖不动。”
凌月抬头,看了一眼蜷缩成一团的穿山甲精,它几乎被剥去全身鳞片,整个后背血淋淋的。
她继续拿小棍戳地:“肯定有遗漏的地方,蟾蜍精就逃出去了。”
听到她这么说,处理伤口的精怪们都发出惊呼声。
穿山甲精睁开眼睛看向她,声音沙哑的问:“它怎么样了?”
凌月顿了顿,说:“死了。”
穿山甲精低下了头,小人参精又开始哭泣。
凌月转身,压低声音说:“它死了,但是它给大家打通了救命的通道。”
她仔仔细细的查找,在靠近墙边的位置,小棍一下戳进了泥土里。
凌月擦了擦额头的汗,终于找到了那逃生的缝隙。
她就地蹲下,拿刀深深划开了手心,用血围绕在小棍周围画阵法,这个阵法和外面河边的那个阵是相呼应的。
画完,她划开另一只手心,紧紧攥了几下,让血流的更快些。
她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按压在那阵法之上,刹那间,原本看似普通的泥土仿佛瞬间化作了贪婪嗜血的狰狞怪兽,疯狂地吮吸著从她体内流出的鲜红血液。
血液如涓涓细流般源源不断地涌入泥地之中,迅速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眨眼之间,原本干燥的地面竟然泛起一层诡异的暗红色光芒。
然而,面对如此骇人的景象,凌月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她双膝跪地,婖中精神,开始静静地等待。
小人参精停止了哭泣,扶著穿山甲精坐起。
其他的精怪都默默看着凌月,看到她的脸色因为血液流逝变得苍白。
即使她救不了它们,心里也是毫无怨言的。
凌月突然感觉到细微的颤动,她伸手抓入泥土中,大喊一声:“起。”
只见一根根碗口粗细的藤蔓破土而出,在昏黄的洞里伸展着紫黑色的枝叶。
精怪们眼前一亮,他们好久都没看到这么有生命力的植物了。
凌月失血过多,有些头晕。
她摁摁额头,胡乱擦了下汗,顾不得双手的泥血,颤抖著从布袋里拿出一根根绳子。
这个植物养成阵法可算成功了,再不成她也快要血尽而亡了。
凌月知道,凭她的资质,短期再怎么修炼也是见不到成效的,但是学阵法是短期突击最有力的。
她原本想带它们从井口出去的,但是井被冰封住了。
还好她之前找到蟾蜍精的出逃洞口,从地下又准备了一条逃跑路线。
她用绳子把精怪们一个个绑在藤蔓上,尽量让他们一个伤势重的靠着一个伤势轻的,好彼此照应。
她拍了拍藤蔓,两手结印,喊:“退。”
藤蔓扭了扭叶子,带着精怪们从地底退出。
凌月一直将力量输送到藤蔓上,直至第一波精怪安全退到西郊树林,才松了一口气。
等精怪们解开绳子,她又双手结印让藤蔓回来,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把精怪们都送了出去。
最后,凌月抱着小人参精和几个伤势较轻的精怪退出。
在退出前,她看了一眼墙上挂著的各种尸体,一脚踢翻了药炉。
让大火烧掉这地狱一般的牢笼吧!
让那些死去的精怪尘归尘,土归土。
牢里,小青靠近白素贞,小声说:“姐姐,有人进了井牢。”
白素贞不在乎的说:“没事,那些东西跑了可以再抓,眼前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小青不高兴的用手绕着发丝,心想,说的轻巧,最后还不是劳烦她去抓。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又凑到白素贞耳边,拉长声音说:“我倒是忘了她了,还是姐姐神机妙算。”
白素贞冷哼一声,嘴角微弯,继续闭目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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