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和大和尚公式化的定下成亲的事情。
她本来想明天就成亲加快进度的,反正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法海听了她说的话,倒是默了一会儿,说:“三天后,是吉日,毕竟礼不可废。”
凌月不置可否,反正都是做戏,他要抠细节,她也无所谓。
会悟捧著小脑袋,努力消化凌月和他师父要成亲的信息后,疯狂的投入到布置婚房的行动中。
城中正好有户人家结婚,会悟观摩学习的很认真。
他回来后,连夜搭建了一个新的茅草屋,还参考民间结婚的样子,把院子里外都挂上红绸装点一番。
老远看去,大红的一片,瞧着非常喜庆。
凌月在屋里默默拿针戳著红盖头。
会悟说囍服什么的都可以买成衣,新嫁娘的盖头一定要新娘子自己绣才吉利。
她本拒绝的,但是拗不过会悟的坚持。
看得出来,不知内情的会悟是真心希望她能过得好。
凌月不想让会悟失望,她勉强用十字绣,在盖头的一角歪歪扭扭绣了一截白花蛇草的枝叶。
幸亏叶子小?,不然她十个手指全戳烂了也绣不完。
看着大红的枕套,她皱起眉头,这个确实绣不了。
凌月去后山寻了些漂亮的小花小草,找来木槌敲敲打打一番,终于拓印好了一对印花枕套。
用盐水浸泡固色晾干,她拿在阳光下看成品,这印了花草图的枕套挺小清新的!
三天很快过去,凌月悠哉悠哉的,丝毫没有新嫁娘的紧张和娇羞。
也不知道法海怎么算的,行礼的吉时定在申时,就是现在的15点到17点。
他们这婚结的仓促,而且也有隐情,所以没通知别人,也无客人招待。
凌月白天在屋里好好睡了一觉,到了太阳快要落山时,她穿戴梳妆,在凳子上坐好,看着屋里的红绸有点恍惚。
听见敲门声,她回神,慢慢盖上红盖头。
会悟在门外高兴的说:“姐姐,师父来接你了。”
凌月不语,静等几息,门打开。
法海看着端坐在桌旁的新娘子,红嫁衣,红盖头,手里抱着苹果,小?的红色绣花鞋露出一点点,低着头安静的等在那里。
听见来人进门后再无动作。
凌月低头看着手里的苹果,不由得失笑。
也不知会悟从哪里找来一个这么大这么红的苹果。
正想着,一截红绸闯进她的视线中,骨节分明的大手握著红绸,檀香味萦绕在鼻尖。
凌月愣了愣,抬手握住绸子。
看见细白的小手拿起红绸,法海嘴角微弯,说:“走吧!”
她随着清冷的声音起身,扯著红绸慢慢跟着他,走到后面的新房。
新房不远,几步路就走到。
凌月站定之后,盖头下视线所及,居然发现身旁人也是红色的衣摆。
她眉梢一挑,大和尚也换了新郎服了?
大师演得挺到位!
会悟在一旁激动的高声喊:“一拜天地。”
红绸调转方向,凌月跟着转身行礼。
“二拜月老”
她跟着身边的人再次行礼,想到遥远时空的父齂,双眼微涩。
“夫妻对拜”
她与身旁的人面对面行礼。
结婚时,心静如水,还感觉苍凉的新娘子,估计除了她以外也是没谁了。
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自己的婚礼,还有将来的伴侣。
没想到这头一次结婚,居然像过家家一样做戏。
“礼成,送入洞房。”
凌月脚步一顿,什么洞房?
她突然停下脚步,顿时感觉红绸一紧。
哦,估计也是形式,大和尚怎么可能洞房?
她忙回神,跟着进入新房卧室。
凌月坐在床上,嘴角向上扬起,会悟准备的被褥很厚很柔软。
会悟关上门,就离开了。
新房里静悄悄的,凌月拿着红绸静坐着,屋里只有蜡烛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她无聊的摩挲苹果,心想可不可以让会悟把苹果树挪到院子里,这样她随时都能吃到这么大这么红的苹果了。
凌月安静地坐在喜床上,头上那鲜艳的红盖头仿佛将她与外界隔绝开来。
突然,身旁的人一动。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地伸过来,缓缓地掀起了那层火红的盖头。
随着红盖头逐渐被掀开,微弱的烛火轻轻摇曳著,光影交错之间,凌月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目光带着一丝好奇,看向面前的人。
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之下,大和尚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衣,那红色犹如燃烧的火焰一般耀眼,冷峻而坚毅的线条勾勒出他分明的轮廓。
那双深邃如寒潭般的眼眸,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著清冷的光芒,仿佛能够洞悉一切世间的虚妄。
这般冷俊的眉目配上他身上那件鲜红的衣袍,更是让他宛如一尊神圣不可侵犯的神祇,令人心生敬畏之情。
而这个大神现在正研究手中的红盖头,他仔细摩挲角落的绣花,又看向凌月。
凌月和他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垂下眼睛,目光落到他的手上,那修长的手指正好捏在她那蹩脚的绣花上。
虽有点尴尬,但以她只会缝扣子的水平,能绣出一个完整的枝叶已经不错了。
法海起身把盖头叠好放在桌上,拿起两个瓢走过来。
“接下来,是合卺酒。”
凌月看着那个葫芦瓢,瞪大眼睛。
会悟这实在孩子是从哪里找的这么大的葫芦啊?
人家成亲都是巴掌大小的瓢,她这个也太大了。
避开新人,在后山大树上晒月光的会悟打了个喷嚏,笑着揉揉鼻子,心想,这一定是姐姐谢她找的大苹果和大葫芦呢!
凌月接过瓢时,双手一沉。
她捧著瓢,看着快要溢出的酒,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议的看着和她碰杯后端瓢就喝的法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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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葫芦大到把他脸遮住了,只看到那颈间的喉结随着吞咽不断的起伏。
咕咚咕咚喝酒的声音停下,凌月回神。
法海放下瓢,些许酒液顺着他微薄的嘴角流下,沿着喉结滴入大红的衣襟。
看着那滴没入衣领的酒,凌月眼皮一颤。
法海正拿起空瓢向她示意。
这家伙全喝了?
她轻抽嘴角:“大师,其实这个酒,喝几口,意思一下就行的。”
“文德。”
法海轻托了一下凌月的酒瓢,示意她也喝。
他直直的看着她说:“我的俗家名字,文德。”
被他这直直的目光盯着,凌月的小心脏不受控制的一跳。
她脸颊烧红,虽是做戏,但是这盛世美颜放在眼前,她也快HOLD不住了啊!
她连忙把酒瓢举到眉眼处遮挡表情,低头说:“我不能对大师不敬,还是叫大师吧!”
然后她也豁出去了,端起瓢就喝。
天啊!为什么这古代的酒这么辣?
凌月只喝了一小口,她就呛咳起来,嗓子像冒火一样。
法海帮她拿开酒:“不会喝就别喝了,意思意思就行。”
他递给她一杯水。
凌月喝了水,他自然的接过杯子放好。
这套动作之流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老夫老妻了。
凌月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她看到他手里还拿着那个印着红色唇印的酒瓢。
她眨了眨眼,搓搓手指,正要接过来。
法海看了她一眼,拿起酒瓢喝了起来。
凌月张了张嘴想阻止,不是意思意思就行了吗?
但她还是没胆去夺,只能祈祷他别发现那个唇印。
树上快要睡着的会悟又打个喷嚏,换了个睡姿,想着姐姐涂上樱桃红的唇脂肯定很好看。
法海饮完两大瓢酒,面不改色的轻擦嘴角。
凌月目瞪口呆。
好酒量!
以这家伙豪爽的喝法,绝对有做酒鬼的潜力。
法海放好酒瓢,看着坐在床上的人说:“天色已晚,我们歇息吧!”
凌月回神,一下子跳起来,离床三步远,做出个请的姿势。
“请大师休息,我这就出去。”
刚走出一步,手腕被人握住,不等她回头,法海倾身贴近她的耳边。
“娘子,今晚洞房花烛,你要去哪儿?”
凌月侧头躲开那温热的呼吸,后退几步,抬手揉了揉好似着火的耳朵,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叫我什么?”
法海缓步走上前,低声道:“娘子。”
她吓得继续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大门,退无可退。
看着不断靠近的男人,她一只手阻挡他前进的身体,另一手在身后慌乱的开门栓。
凌月瞪大眼睛看他,这个面带微笑的男人不是大和尚,绝对不是。
“咚!”
大和尚的双手摁在即将打开的门上,简陋的木门不堪重负的轻晃了一下。
凌月困在他双臂中间,吓得不敢动弹。
壁咚?
大和尚还会壁咚?
法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下意识的双手推挡他贴近的身体,不自主的抬头。
以前没敢细瞧,大和尚这家伙貌似挺高的。
她的小手摁在他结实的胸肌上,视线越过那高耸的鼻子,看到他深绿色的眼睛。
她缩缩肩膀低下头,慢慢下滑,想从他胳膊下方挪出去。
突然,下颌被人轻轻捏住,强迫她直起身。
那带着酒香的薄唇缓缓靠近,她侧过头,慌乱的闭上眼睛,心如擂鼓。
不是吧!大和尚发酒疯了?
她能不能推开他?
凌月胡思乱想时,突然发间一松,发丝散落。
她疑惑的睁开眼睛。
法海拿着一根银簪放在她面前,上面是海棠花样式。
他的手指摩挲著发簪上的海棠花,说:“这是我唯一留着的俗世之物。”
凌月诧异的看着发簪,这是会悟昨天送来让她盘发用的。
她以为这发簪是会悟买的,没想到是法海的。
而且她惊异的发现,这时的法海不再是高高在上无情的审判者,似乎带着些许平凡人的情绪。
也只是片刻,法海的眉眼恢复冷漠。
他收起捉弄她的想法,直起身递给她发簪,说:“好好收著!”
然后,开门出去了。
凌月拿着发簪,瘫软的靠在门上,呆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她关上门,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发簪,心里些许的失落。
忽而惊醒,为什么失落?不能失落,不许有任何期待,不许。
凌月给自己洗脑,成亲本来就是假的,没什么期待不是吗?
她拍了拍双颊,让自己清醒一些,换下喜服,吹灭蜡烛,钻进温暖的被窝,强迫自己睡觉。
但是,她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思绪乱作一团。
凌月思维发散的看着床帐,直至天亮,脑海里都在环绕着一个问题,这发簪是女式的,又是谁留给大和尚的发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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