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是大才,却不是神仙,没有呼风唤雨移山倒海飞天遁地之能。在这等危急时刻,也只有相信战友,也只有断尾求生一途了。其实就算有神机妙算之能,也得实施的实力和余地。
“也只有如此了,那么就由我领兵断后吧!”张合想起自己已经被黄忠放过了一马,反正算是赚了,大不了再被黄忠一刀咔嚓掉,也没什么,就开口揽下了断后的任务。
“儁乂兄,你可伤势未愈!”一向与张合关系不错的高览情急地说:“由你断后,与送死又有何分别,不如由我来断后吧!”
“别争了,事不宜迟,你们快走吧!”张合摇了摇头,对高览笑了笑说:“元伯兄,若我不死,日后相逢必大醉方休。”
“儁乂兄,我等你!”高览见张合其意已决,也不再劝,亦笑着说:“我等你!我们以后一定可以天天不醉不休。”
“张将军,我留下一万精兵给你!”沮授点拔了一万精锐步卒留下,又郑重地对张合说:“排兵布阵,领兵作战,我不如你,也就不多说了,你多保重!”
“你们也保重!”张合挥了挥手,沮授等人率部而去。张合择了一险要之处安营扎寨,多布鹿角拒马,静候追兵到来。
张合没等多久,就听得让大地震动的马蹄声,很快就可见黄忠一马当先,率兵杀奔而来。张合硬着头皮持枪拍马来到前方,领兵列阵以待。
“吁!”当前的黄忠勒马而停,刀指张合厉喝道:“张合,你以为我真不会杀么?双武对战时放了你一次,刚才卢奴城外又放了你一马,你是非要找死吗?”
在双武之战时,也是黄忠和徐晃奇袭张合和高览的营寨,张合就被黄忠大刀架颈。由于刘备在争夺冀州之前有交待,不要对冀州将领下死手,黄忠才放过张合。
之前在卢奴城东门外,黄忠又刀架在张合颈项之间。在取得卢奴城东门控制权后,黄忠再次放了张合一马。也就是说黄忠饶了张合两次。
张合脸色一红,对黄忠抱了抱拳头说:“多谢黄将军前两次不杀之恩。不过为将者,军令不可不遵,你我又各为其主,还是战个痛快吧!”
“张合,你统兵打仗比我厉害,阵前打斗就不是我的对手。”黄忠对张合倒是真的十分欣赏,不由婉转地说:“如今的形势,你觉得有反抗的余地吗?不如和我们一起干吧,翼德将军那里的大戟士可一直没安排主将。”
张合的统兵能力是毋容置疑的,冀州诸将中,只有麴义和高览可以与之比肩。重要的是这家伙命长,历史中直到三后期还十分活跃,让诸葛亮和刘备都十分忌惮。
张合统兵能力强,却不具备逆势反盘的能力。就如现在,张合领一万步兵,不可能打得过黄忠所率的三万骑兵。张合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这就是当前无法改变的形势。
黄忠都不需要排兵布阵,只要带着三万骑兵直接莽莽莽,就会让张合吃不消。何况黄忠本身就向来稳重,统兵能力也不差,比历史同期是翻倍的成长,也就是说此刻的张合就没翻盘的机会。
当然,黄忠做人也算情商极高,不说张合弃暗投明,也不说什么良禽择木而栖,而是说我们一起干。这样说不但表示了诚意,而且也让张合不反感。嗯,似乎是诚邀,而不是强迫。
“呃!”张合何尝不知自己当前的处境,断后就有战死的觉悟。不过是人就不想死,张合也不例外,但是要张合就这么投降,也是不太可能的。
“张将军,你不会想拖延时间吧?”黄忠见张合吱吱唔唔的,不由恶意地猜想着,直勾勾地看着张合说:“我给你一柱香时间考虑,到时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黄忠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更不是不知道战场凶险军情如火的道理。黄忠考虑的是,如果可以不动刀兵顺利解决张合,才是上策。不管怎么说,杀人一万自损三千,真要全歼张合部,黄忠部的损失也不会少。
再者而言,黄忠与张合交战多次,知道张合是良将,也认为张合是可以争取加入己方的阵营的。所以黄忠愿意给张合一点时间,就算延误战机也是值得的。黄忠说完,就不急不噪地坐在战马上等张合的决定。
而张合就有些不淡定了,脸上阴晴不定,明显心中无比挣扎,这时两军近四万人,场面却反常地十分安静,都在等张合作出决定。是不惜一死而奋战,还是忍辱偷生而苟活?张合陷入了两难抉择之中。
“张将军,我家主公十分欣赏你。在争夺冀州之初,就曾言冀州诸将中,唯张将军可称之为冀州名将。”黄忠不忘加一把火促张合早下决心地说:“张将军别不相信,主公是这么评价冀州诸将的。”
“主公说,麴义善战而性傲,难免会被上位者不喜。高览有勇而存私心,多不会战场用命。唯张将军有勇有谋,还会练兵统兵,真良将也!”黄忠煞有其事地说道,好像刘备真的这么说过。
刘备到底有没有这样评价过冀州诸将,刘备自己都不太清楚。反正也没人会去刘备处求证,就随黄忠张口道来就好。重点是黄忠说得头头是道,还没说错。
这不,黄忠这么一说,张合就更加不淡定,连其将士也开始窃窃私语,甚至脑洞大开地恶补刘备与张合相交甚欢的画面。其实天地良心,张合与刘备还未曾谋面。
“咳!”张合有点奈地咳嗽了一声,对黄忠抱了抱拳头说:“承冒刘侯爷厚爱,张合实不敢当,麴义将军和高览将军胜我良多矣!”
“好啦!张将军不必谦虚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是给个痛快话吧!”黄忠一摇手,一点也不见外地说:“真想感激我家主公,或者有什么话想对我家主公说,张将军可以自己去青州呀!主公绝对会喜出望外,还会给张将军一个满意的说法。”
黄忠这话就有点复杂了,表达着许多意思,就看张合如何听了。可是这会儿张合没空多琢磨,再次陷入沉默之中。毫无疑问,这次选择是张合人生极其重要的,可以说了决定着张合的一生,由不张合不慎重再慎重。
“黄将军,我可以归顺,不过得答应我几个条件。”最终张合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地说,说完脸色一阵煞白。
“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会竭力成全之。”黄忠点点头,示意张合尽管道来。如果说张合提的条件不过份,黄忠是真心愿意答应的。就黄忠在刘备集团的地位而言,张合提的条件应该难不住黄忠。
在黄忠点头示意下,张合提了三个条件。其一是张合归顺于刘备,黄忠放走所率的一万兵马。其二是给沮授等一定时间撤退,黄忠明天才能追击。其三是张合归顺后,不与旧主袁绍对阵。
“张将军,第二条和第三条一点问题也没有。”黄忠小心地措词着说:“第一条有待商榷。这么说吧,今是乱世,不论在那里当兵都是吃粮打仗,我个人觉得在主公麾下当兵不错,张将军何不问问将士们的意愿?还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张将军过来后,这些将士和大戟士都归入你麾下,”
“黄将军,说话可算数?”张合有点不敢相信地问。张合知道黄忠在刘备集团的地位很高,却并不清楚刘备的为人。就算道听途说,也没有个清楚个的认知。反正袁绍是没有这么大的魄力,放权放到如此地步。
“不相信?”黄忠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骑兵说:“看见了吗,这里有万余西凉铁骑,现在就是隶属于华雄将军麾下,是因为要驰援中山卢奴,需要兵分数路,才暂时由我统率,战后还是归入华将军麾下。”
“华雄将军可是被关将军阵前所擒获,主公还是将麾下的西凉铁骑由华雄将军统率。”黄忠理所当然地说:“张将军你想想,这些将士跟你一起过来,不由你统率都不可能。”
“好吧,我问问将士们。”张合出于对黄忠的人品,表示信其说,不过还是要求道:“黄将军,如果有将士实不愿一起归顺,还请放行。”
没有一个将领不希望有自己的一个军团。尤其是反水投靠敌方的将领,更希望有自己的力量。黄忠的说法对张合有莫大的吸引力。
“好!”黄忠毫不犹豫地说:“我相信张将军带兵有方,平时也爱兵如子,肯定将士们都愿意跟随张将军。”
张合苦笑了一下,转头就召聚起百夫长以上的将校征求他们的意见。让张合无比欣慰的是,一众将校都表示心甘情愿追随张合,无论是战是和,还是归顺。
张合和一众将校统一意见后,就由一众将校去征求每个将士的个人意愿。果然,将士们对归顺于刘备没有多少反感,都说听张合将军的。
“将士们,谢谢大家!”张合最终对三军将士行了一个大礼说:“别的不敢保证,我唯一能保证的是,从此我张合与大家共生死,同富贵!”
“共生死,同富贵!”三军将士举着刀枪,连连大叫三声呼应着张合,其声音直传天际,有若誓言般永恒。
三声过后,黄忠部与张合部二合为一,掉头回卢奴城。黄忠与张合并马齐驱,而张合故意落了一个马头的距离。
“张将军不必如此,从此我们是同僚,是兄弟,更是好友。”黄忠转头对张合说:“我家主公说我们是同志,就是志同道合的意思。”
张合倒也大方地与黄忠并肩,又小心地问:“黄将军,我可否冒昧的问一句,刘侯爷的志向是什么?”
黄忠哈哈一笑,声音有点大,基本上让三军将士都听得清楚明白地说:“主公之志,是要让天下所有人都吃饱穿暖,有书读,有田耕。让国家强盛,让民族长兴。”
“让国家强盛,让民族长兴!”张合一听,只觉得头皮发麻,热血沸腾,不由自主地念叨着:“让国家强盛,让民族长兴!壮哉!”
不仅张合如遭雷击,全身颤抖,三军将士们都引起骚动。将士们最在意的是吃饱穿暖,不再挨饿受冻。没有灾荒,没有战乱,能平安幸福地生活,就是天下黎庶的愿望。
这个愿望很简单,却是乱世中最难现实的,而当今天下正是乱世。经黄忠之口说出刘备之志,此时此刻收获了一大波人心。
“张将军,主公之志可合你心思?”黄忠十分顺溜地说:“主公也说过,天下事知易行难,我们必须时时保持初心,秉承信念,合大家之力,才有实现的那一天。张将军,可否为主公大业出一份力?”
“黄将军,如果刘侯爷之志向真如你所说,那么我张合必效死力。”张合十分郑重地说:“这世上多有言行不一,心口不符之辈,期望刘侯爷不会让人失望。”
“张将军放心,我跟随主公十余年,主公还没让我失望过,时而能让我惊喜。”黄忠有点心满意足地说:“在主公麾下,你根本不必去争权夺利,也不需勾心斗角,只要尽情发挥你的才能。”
“这世上真有圣人?”张合越听越惊奇,不由好奇地说:“人心险恶,我就不相信人会没有私心杂念。”
“这世上有没有圣人我不知道。主公肯定不是圣人,更不是十全十美的人。”黄忠与有荣焉地说:“相对而言,主公就是凡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有缺点和不足,主公更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激情的人。主公愿意为了理想和抱负努力奋斗,并百折不挠,持之以恒。”
“想当年主公冒天下之大不讳保下了五万黄巾军,为了安置这五万黄巾军,宁愿自己勒紧裤带。”黄忠不等张合反应,自顾地接着说:“虎牢关大战时,主公接收了盟军所有的伤残将士,竭尽全力为他们医治,那段时间我军是倾其所有。试问天下那个诸侯能做到?”
“主公有私心杂念,主公的私心是愿天下人都好,主公的杂念是努力让天下人都好。”黄忠最后强调地对张合说:“你可以不相信,但是不久之后就会知道。”
“嗯!”张合嗯了一声,让人不知道他是相信,还是准备自己去验证。黄忠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反正黄忠信心十足,相信张合迟早会成为主公刘备的铁粉。
没办法,黄忠本身就早已经是刘备的铁杆,对刘备迷之信任,也认定接触刘备的人都会沦陷,这似乎没什么道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