夌凡仇视著这物理实验室,总感觉这里就像是一个诡异的案发现场。
冷静刚才的举动,就好像是看见了一个恶鬼,正冲著自己走来,然后对自己进行一副无情的殴打。
难道这里…..
夌凡越想越奇怪,开始静静地观察起这间神秘的物理实验室。
摆设很正常,向阳,除了灰尘比较多以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唯一阴暗的角落,就是那摆放拖把棍的地方。
那里已经被厚厚的灰尘所覆蓋,周围也没有任何诡异的东西。
真是奇怪?
夌凡记得,冷静在送往医院前,那目光分明对准的,就是那个放拖把棍的阴暗角落。
可是冷静是一个从来不迷信的新时代青年,怎么可能见到阴暗的环境就开始臆想?
一个让人惧怕的东西,要么就是超自然的解释,要么就是那些东西无意间勾起了冷静痛苦的回忆。
冷静一直以来在循环那个梦魇,梦魇的发生时间是在每周二,这也恰巧是十年前纵火案的时间。现在冷静又突然在这个引起火灾的物理实验室里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反应,这都说明了一点:那场火灾的受害者与幸存者,就是冷静。
至于那个存放拖把棍的角落,刚好就是引起火灾的地方。
夌凡即刻走上前去,在一堆拖把中,找到了残存的灰烬。
白卓用化学鉴定了一番,发现这里刚好就是放过汽油的地方。
原来,s市第三中学的校长之所以将这间物理实验室锁起来,目的就是为了等待某一天,夌凡亲自到来,来找到当年纵火案的真正凶手。
夌凡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看来,那个真正的凶手,是时候该绳之以法了。”
灰烬,汽油,这些都是再好不过的证据了。
冷静被送到了精神科,可是精神科的医生用尽了一切办法将她催眠,都无济于事。
这和当年冷静被那场循环梦魇折磨的情况一样,只是久而久之,便会习惯。
而当张队和曹法医已然得知了冷静和夌凡再度回到了那间物理实验室之后,瞬间就脸色大变。
曹法医面无表情地瘫坐在靠椅上,张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在警局走动。
“完了完了,他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唉!”
张队接二连三地给夌凡拨打了好几个电话,但破案心切的夌凡一直没有接听。
这下,直接给张队气得摔烂了手机。
“为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那两个孩子?他们已经够苦的了。”
一旁的曹法医无奈地叹了口气,捂著自己的额头,仰望天花板上刺眼的灯:“看来这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好的,张兄,要不我们还是把实情告诉他们吧。”
“不!绝对不可以让他们知道真相!尤其是夌凡,他们一旦知道十年前的真相,恐怕他们的一生,都无法完全治愈了。”
“那怎么办?现在冷静在精神科一直处于一种精神游离的状态,再这样下去,她整个人会垮掉的。”
“看来,事到如今,只有我们亲自去见一见冷静了。”
夌凡和白卓继续留在物理实验室,开始翻找起线索来。
汽油需要火才能点燃,但是物理实验室是没有办法弄出火的。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将火带入物理实验室,就只有打火机。
“白卓,再帮我找一下打火机。”
“好的没问题。”
果不其然,白卓在讲台下面一层厚厚的实验报告里,找出了一个覆蓋满灰尘的打火机。
夌凡定睛一看,顿时觉得线索有了新的进展。
这里面都是十年前学生的实验报告,凶手却将打火机藏在了这些实验报告里,这说明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接触到这些实验报告。
不对!
s市第三中学是全s市最好的高中,校风严谨,当年是不允许高中生带烟、打火机一类的东西的。可是老师,不就不一样了吗?
物理实验室,马玉不就是教物理的吗?
一圈推理下来,夌凡不自觉地将十年前纵火案的疑点全部锁定在了马玉身上。
夌凡又找到了十年前马玉所带的高三11班的课程表,发现在火灾发生那天,马玉根本就没有课。
马玉杀了王亚,根本目的是为了掩饰住当年纵火案的秘密。在凶手们的眼中,只有死人才能更好地守住秘密。
冷静之所以看见马玉心情会变得压抑,是因为马玉是当年纵火案的真凶。而冷静原本只是目击者,却差一点成为了受害者,最终又变成了幸存者。
夌凡用手套将打火机塞进密封袋里,他要亲自揪出马玉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凶手!
白卓吹散了拖把棍上面的灰,却惊讶地发现白色木棍上还残留着些斑斑点点的血迹。
这,又是一条证据!
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这拖把棍上怎么会有血迹呢?难道是马玉当年殴打学生的时候留下来的?
当年汽油泼洒的形状还在那里,围成了满满的一圈。
幸亏火势不大,估计是马玉纵火的行为被冷静看到,这才中止了犯罪行为。
马玉为什么要纵火?
不过,这不是我该想的。马玉都可以杀掉一个爱慕自己的女学生,可以在妻子难产死后的短短一两天又爱上了女学生,可以对自己的学生进行殴打、辱骂、人身攻击,可以趋炎附势,区别对待学生。这样的一个品行恶劣的人,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呢?
夌凡翻看着当年的实验报告,正巧看到了冷静那熟悉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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夌凡忍不住微微一笑,就像是见到了十年前那个爱笑的女孩一样。
这里,还有罗子媛、武玲玲、王亚…….
只可惜,他们全都已经死亡。
可是,夌凡翻看了一圈实验报告,却发现并没有自己的。
反倒是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苏金凯。
夌凡拿出毕业照上面的名字一一比对,却发现,其他所有人的实验报告都有,唯独自己的没有。而且这张多出来的实验报告的主人苏金凯,却并不是高三11班毕业照上面的人。
我的妈呀!见鬼了?
不过看字迹,夌凡肯定这不是自己的。
那么就一定是弄错了,苏金凯可能是别的班的,然后不小心和自己的实验报告弄混了。
夌凡和白卓离开了物理实验室,回到了警察局。
医院的精神科内,张队和曹法医正在安慰抽泣不止的冷静。
但是冷静似乎并没有应答什么,一直在哭泣。
张队舔了一下自己干瘪的嘴唇,语重心长地对冷静说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放下。冷静,有时候人应该向前看,不是吗?”
“我知道我们这么做很自私,但是难道你不想为了夌凡,做一点点事情吗?”
冷静仍旧不为所动,沉默不语。
终于夌凡打来了电话,让曹法医和张队只能回到警察局。
证据都已经移噷给了鉴定中心,现在的夌凡,只想马上冲到医院,让冷静恢复正常。
然而,心理医生却告诉夌凡,现在的冷静就像丢了魂似的,不和任何人说话,也不待见任何人。
“陈医生,我想问您一个专业的问题。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您认为如果一个人,她有了某些痛苦的回忆,但是她非常想忘掉,她会不会自己选择忘掉?而且这种自我遗忘,是完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
“有的。就比如我打了你一巴掌,对你来说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你甚至会记恨我一辈子。但如果你无法还手,或者因为某些原因不想再去想起这段往事,你会自我封闭,自我尘封起来。久而久之,我打你这一巴掌这件事,就会被你遗忘。有时候人的遗忘,也是分为故意遗忘和非故意遗忘的。”
心理医生的一语道破,彻底唤起了夌凡的觉悟。
看来冷静之所以会忘记高中三年的事情,是因为有了纵火案,这对她来说无疑不是一桩痛苦的回忆。于是,她选择了自我遗忘。这样,既是对自己的救赎,也是对未来的期待。
“那她是否会再次想起呢?”
“如果没有某些介质的激发,她一辈子都不会想起。就还按照刚才我给你举的例子,如果你一辈子没有再见我,你一辈子也不会想起来我曾经殴打过你。但是如果你哪天因为一些巧合的原因再次看见了我,那么你瞬间就会想起我。”
夌凡恍然大悟,无比自责地看着瑟瑟发抖、泪流满面的冷静。
对不起。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这辈子都回想不起来。你不应该再次见到马玉,不应该来到那间物理实验室的。
夌凡走上前,深情地搂住冷静。
“我本以为我可以一辈子保护你,没想到现在我竟然成为了你痛苦的介质。对不起,我希望你能够再次忘记那些东西。又或者,我们一起承担,一起来面对好吗?当年那个纵火案的真凶很快就可以找到,很快他就可以绳之以法了。”
渐渐地,冷静的身体逐渐不颤抖了。
她的眼神,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看见夌凡正在抱着自己,冷静的心怦然一动。
但,矜持的冷静还是选择缓缓地推开了夌凡。
“你不哭了?”
夌凡看到冷静似乎又恢复了神志,不禁露出喜悦的微笑。
但是冷静分明看见,夌凡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傻瓜!”冷静递给了夌凡一张餐巾纸。
“你,你是不是想起来了?十年前,那起纵火案的真相?你是幸存者,是目击者,是证人对不对?凶手是那个马玉,他还对你进行了殴打,对不对?”
冷静的眼皮耷拉下来,面容异常憔悴。
不过,冷静还是如夌凡所料的点点头。
“没错,我全部想起来了。火灾发生之前,我看见了马玉一个人在那间物理实验室。我本想逃跑,可被他发现了。我一个未成年女孩哪里是身强力壮的他的对手,于是我还没有出门,就被马玉给揪了回来。当时他二话不说地就给了我一耳光,拽起我的头发,将我的头使劲地往墙上撞。随后又用拖把棍对我进行殴打,纵然我大声尖叫,却仍然无济于事。而恰巧那个时候,赵菲菲老师路过看到了这一幕,可是她并没有伸出援手,只是冷漠地走开了。十年了,我本以为这些痛苦的回忆我会忘记,可是我还是想起来了。”
“是不是因为我?对不起我……”
“和你没有关系,夌凡,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你放心冷静,我已经找到证据了,我会给你报仇的。我要让马玉,付出代价!”
夌凡捏紧了拳头,眼神流露出一股杀意。
一旁观望的陈医生忍不住喝了一口咖啡,脸上洋溢着羡慕的笑容。
“哎呀!这波狗粮还是来得猝不及防啊!我费尽心思都没能将她催眠安定下来,没想到你竟然几句话就能轻松搞定她。看来爱情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良药。幸亏你来得早,不然这么漂亮的一个妹子送进了精神病院多可惜?”
拖把上的血迹鉴定报告已经出来,和冷静的一对比,果然是完全一致。
加上冷静的证词,马玉是当年纵火案的嫌疑人已经实锤。
万万没想到,面对铁证,马玉依旧死不认罪,还摆出一副极其轻浮的态度。
“喂我说你们这些警察真是无聊,是没办法抓住真的凶手了吗?什么事就往我身上赖。我虽然杀了王亚,但是我没有放火啊!而且我放火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听到这夌凡终于又忍不住了,看见马玉那无赖又挑衅的脸顿时火冒三丈,上去就狠狠地打了马玉一巴掌。
“我就说我怎么那么想打你,看来人的第六感还是准的。你为了掩盖住事实的真相,居然杀人灭口,甚至还想活活打死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马玉,你做这么多坏事,难道你的良心就没有一点谴责吗?”
“哎呀不是,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嘛啊!我不是说了吗?凶手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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