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润的龙爪深深嵌入冰壁，青铜火星如毒蛇吐信，沿着冰棱蜿蜒噬咬。
深渊底部传来的钟声裹着腐肉般的腥气，震得他逆鳞下的符咒泛起冰蓝幽光——
那是三百年前玉虚宫主亲手刻下的禁制，此刻却如活物般啃噬他的经脉。
“你来得太慢了，就像三百年前你爹咽气时一样！”
鹿童倒悬在青铜钟摆上的身躯已扭曲成诡异角度，九头虫的毒牙贯穿他的喉管，黑血凝成的锁链符文在空中爆燃，火星溅落处竟映出敖润幼年习武的画面。
妖魔的第三颗头颅猛然转向他，吐出半片染血的狐妖耳朵：“剖她妖丹时，你可听见她喉间的钟声？那才是真正的《玉虚度人经》！”
冰棺碎片叮当坠地，敖润的瞳孔被其中倒影刺穿——黑袍修士的云雷纹袖口下，指尖正滴落冰蓝髓液，与玉虚宫主殿丹炉中蒸腾的烟气如出一辙。
“时间锚点要碎了！”鹿童破碎的声带挤出嘶吼，“每响一声，现实就坍缩三成！你爹的尸骸正在钟里腐烂成青铜渣——”
话音未落，第二层梦境的熔岩已冲破冰层，铁扇的修罗海妖从岩浆中探出触须，三根弑神针尖上循环播放的画面，竟是敖润七岁时被锁链贯穿的惨叫声与玉虚宫主诵经声的交织。
“小泥鳅，你爹亲手刻的封印可还疼？”
海妖的冷笑混著鹤童的金沙颤音，触须卷起一枚血菩提掷向敖润，
“看看你心口埋的好东西！这可是用你娘的眼珠浇灌的种子！”
龙爪刺入胸腔的刹那，三百?十面水镜从血菩提根系迸裂。
最深处的镜面里，成年敖润正将弑神枪捅进自己心脏，枪柄青铜链哗啦作响的节奏，竟与玉虚宫晨钟暮鼓的韵律严丝合扣。
链条另一端拴著的牛魔王尸骸突然睁眼，妖魔皮肤龟裂处渗出玉虚敕令的金光：
“你以为挣脱了锁链？
看看这个！”
尸骸胸腔炸开，露出其中九十九具伪灵根尸体——每具心口都插著与弑神枪同源的凶器，刃身刻满敖润幼年临摹的《基础炼气诀》。
“协同刺激逆转！”鹿童的断角突然炸成冰蝶，裹挟黑血扑向敖润的伤口，“用我的妖血浇透钟锤！
让玉虚宫的谎言和你的心魔一起烧成灰！”
九头虫的第?颗头颅却咬住冰蝶，喉间滚出玉虚宫主的诵经声：
“孽畜！
尔等皆是本尊斩下的心魔！锁链永远比血肉更早成型——”
敖润突然狂笑，反手攥住弑神针，将针尖刺入血菩提根系：“老东西，你可认得这个？”
针尾的云雷纹与黑袍修士袖口的花纹重合的刹那，根系中爆出狐妖残魂的尖啸。
三百年前的画面在冰渊中具现：青云祖师将八首妖龙炼为镜钮，数万锁链从星空垂下，每根都拴著个与敖润面容相同的囚徒。
第一层梦境的龙宫在钟声里凝固成琥珀，虾兵蟹将的尸骸组成献祭阵图。
牛魔王破茧而出的瞬间，十万片逆鳞从海底升起，船帆上的焦黑瑶琴自动奏响《安魂曲》——每个音符都让玉虚弟子的亡魂从敖润鳞下钻出，魂魄指尖的丝线另一端竟连接着倒悬钟内的青铜棺椁。
“你造的锁链，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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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魔王的混铁棍戳向敖润胸口，棍身浮现的玉虚敕?与少年鳞下符咒共鸣，
“三百年前你跪在?房里，求着天尊给你爹续命时，可不是这副嘴脸！”
敖润的龙尾扫碎琥珀，飞溅的碎片中映出多重时空：幼年的他颤抖著捧起锁龙链图纸，身后黑袍修士的指尖正滴落冰蓝髓液；
青云宗祖师殿的金身塑像掌心，赫然捧着他第一章在乱葬岗见过的腐尸；
而倒悬钟壁内侧，三百年前他亲手刻下的云雷纹正渗出与玉虚宫主相同的冰蓝髓液……
“谎言！”
弑神枪贯穿牛魔王咽喉的刹那，敖润突然僵住——
妖魔皮肤龟裂处露出的血菩提根系上，赫然缠着他七岁时的乳牙，牙缝间嵌著半片纸鸢残骸。
鹤童的金沙匕首从暴雪中刺出，捅入敖润后颈：“时辰到了，恭迎天尊法驾！”
剧痛中，归墟之门的黏液裹住他元神。
鹿童三百年前的完整元神正在符咒锁链中嘶吼：“逆转咒在风车残片里！那是你最后的机会——”
嗤！
天尊法相自十万锁链战甲中显形，甲片嗡鸣如万钟齐响：
“混沌天体本为镜灵囚笼！你以为挣脱了本尊？
看看你心口的血菩提！”
敖润垂首——血菩提根系已蔓延成青铜镜框，镜中映出的青云宗正在扭曲：测灵殿化作八首妖龙啃噬山门，刑堂长老们的脖颈伸出锁链扎入地脉，而祖师殿内的腐尸竟睁开与他相同的黄金竖瞳。
“多谢你这三百年……教我如何篡改因果！”
敖染血的指尖抠进法旨背面，三百六十道血槽渗出狐妖血，将他幼年逆鳞的裂痕染成金红。
玉虚宫主殿的青铜香炉轰然炸裂，三千血菩提调转方向——
某颗果实里，黑袍修士摘下兜帽露出的面容，正是敖润成年后嘴角带疤的轮廓，而跪接锁龙链图纸的幼童脖颈后，玉虚掌教的金鳞胎记灼灼生辉。
“不！！！”天尊战甲上的锁链寸寸崩断，“本尊才是造梦之……”
暴雪吞没了嘶吼。
敖润染血的指尖从瑶池废墟抠出半片风车残骸，残片上【协?刺激逆转咒】的刻痕，正与鹿童断角熔铸的青铜树年轮咬合。
狐妖头骨眼窝中，染血陀螺突然静止。鹿童元神的残响在归墟之门回荡：“我们全是你元神的裂片……”
而敖润尚未愈合的胸腔里，血菩提根系已生长出新图腾——一枚刻着玉虚宫全景的逆鳞，边缘裂痕恰好拼成三百年前那只纸鸢的形状。
雪地上，倒悬钟的残片微微震颤。钟壁内侧，幼龙爪印旁的蚀痕间歪斜刻着一行血字：
“弑神者终成新神，锁链永远比血肉更早成型。”
——那字迹的起笔走势，竟与敖润七岁临帖时的笔锋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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