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风卷著狼烟特有的硫磺味扑面而来。
黎渊用剑尖挑起地上一块沾著黑硝石的碎石,青砖缝隙里蜿蜒的血珠突然转向正西——那是前朝烽火台坍塌的方向。
"幻阵在移动。"莫璃突然扯住黎渊手腕,指尖沿着他掌纹划出三道交错的血线,"戌时三刻方向。"她耳坠上的琉璃珠正在吞噬月光,在两人脚下投射出诡异的?芒星图案。
三日前从狐妖尸骸中取出的青铜虎符突然在黎渊怀里发烫,隔着衣料烙出个模糊的"玄"字。
噸林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
黎渊摸出腰间浸过黑狗血的短刀,刀刃上残留的磷粉遇到夜露突然爆开几点青焰。
莫璃的银丝网住三丈外一截枯枝,本该断裂的枝桠却在月光下扭曲成狐尾形状。
两人对视一眼,?时看向西北角那株被雷劈成蛇形的老槐树——树根处渗出的液体泛著与狼烟相同的青绿色。
浓雾是突然涌出来的。
黎渊闻到腐坏的槐花味,后背撞上莫璃突然绷紧的肩膀。
少女袖中抖落的七枚铜钱在泥地里摆出北斗倒悬的阵型,其中两枚却诡异地悬浮在离地三寸处。
她手腕翻转间扯断三根缠着符咒的发带,燃烧的灰烬在雾中拼出半张残缺的漠北舆图。
"闭气!"黎渊突然捂住莫璃口鼻。
三丈外有团磷火炸开,照亮雾中飘浮的黑色絮状物——那些竟是烧焦的狐狸毛。
莫璃的银丝突然刺入他手腕穴位,剧痛让他看清脚下泥土里混著的新鲜血迹,蜿蜒痕迹指向老槐树后的断碑。
破空声从头顶传来时,黎渊的刀已经劈开三片带着利齿的槐树叶。
莫璃甩出的银丝缠住个冰凉的物体,拽下来的却是半截刻着御史台暗纹的青铜锁链。
锁链断裂处渗出的黑血在地上汇成箭头,直指老槐树根部突然出现的裂缝。
第一只黑影从裂缝钻出时带着地窖的腐臭味。
黎渊的刀锋划过它脖颈却只砍下团黑雾,刀刃反而被腐蚀出锯齿状的缺口。
莫璃甩出张泛黄的符纸,燃烧的火焰映出黑影额间闪烁的青铜虎符印记。
"天灵!"她厉喝时甩出串琉璃珠。
黎渊就著珠子炸开的荧光看清黑影眉心凸起的骨刺,反手将短刀换到左手,刀刃精准刺入三寸下的凹陷处。
黑影炸开的瞬间,他怀里的虎符突然发出共鸣般的震颤。
七道黑影?时扑来时,莫璃的银丝在黎渊腰上缠了三圈。
两人背靠背旋转的瞬间,少女发间的木簪突然裂开,露出截刻满咒文的铁针。
黎渊闻到她颈后浮起的雪松香,握刀的手腕被她冰凉的指尖带着划出个刁钻的弧度。
第三只黑影的利爪擦过黎渊耳际时,他瞥见裂缝深处闪过与御史账本相同的火漆纹。
莫璃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他刀柄的虎头雕纹上,刀刃顿时泛起层青芒。
当第五只黑影在刀下溃散时,老槐树的裂缝突然喷出带着火星的黑色黏液。
黎渊的靴底被腐蚀出个破洞,却趁机将半块铜符塞进裂缝。
符面触到黑血的瞬间,三十步外的断碑轰然炸开,露出底下埋著的半截青铜鼎。
鼎身上的"玄"字缺了最后一笔,缺口形状正与黎渊怀中虎符吻合。
浓雾突然被某种力量撕开缺口,月光下显现的却不止是裂缝里爬出的二十道新黑影。
莫璃的银丝半数已经断裂,黎渊的刀柄正在渗出与黑影?源的黑血。
当第一缕晨曦擦亮东南方的狼烟时,青铜鼎突然发出类似骨哨的尖啸......
黎渊虎口被震得发麻,刀柄渗出的黑血顺着指缝滴在青铜鼎上。
莫璃突然扯下耳坠砸向地面,琉璃珠碎裂时炸开的荧光逼得黑影后退三步。
东南方传来犬吠声,二十道火把的亮光刺破浓雾。
"接着!"吴捕头甩来的铁链缠住两只黑影,锁扣处残留的朱砂在月光下泛著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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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提着陶罐泼出糯米水,沾到黑雾的瞬间腾起腥臭白烟。
十几个村民举著钉耙敲击铜盆,震得裂缝里钻出的黑影扭曲成团。
黎渊趁机将虎符按进青铜鼎缺口。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裂缝中喷出的黑雾被村民火把逼退。
莫璃的银丝缠住三根燃烧的松枝甩向老槐树,树根处突然炸开团青绿色磷火。
"西南坎位!"黎渊拽着莫璃滚向断碑背面。
吴捕头的铁链绞住最后三道黑影,小翠带着村民将掺著雄黄的艾草捆砸进裂缝。
青铜鼎发出刺耳的嗡鸣,鼎身"玄"字最后一笔被虎符金光补全的刹那,所有黑影化作黑沙坠地。
晨雾散去时,老槐树根部的裂缝已变成普通地缝。
黎渊捡起块沾著黑血的碎布,御史台暗纹与虎符印记重叠处残留着焦糊的檀香味。
莫璃蹲身抚摸青铜鼎边缘的凹槽,指尖沾到些冰凉的黏液。
"这是镇龙钉的痕迹。"她将黏液抹在黎渊刀柄上,青芒闪过时浮现出半幅山水纹路,"离此二十里外的落魂坡。"
村民举著的火把突然?时摇晃。
小翠怀里的陶罐毫无征兆地裂开,尚未凝固的糯米水在地上汇成箭头,直指西北方隐在暮色中的山峦轮廓。
吴捕头铁链上的朱砂不知何时褪成灰白色,锁扣处凝著层霜花。
众人踩着未燃尽的艾草灰烬前行,黎渊注意到每过七步,莫璃耳坠残存的琉璃碎片就会泛次微光。
穿过枯木林时,小翠突然指着地面惊叫——昨夜洒落的雄黄粉竟在腐叶间拼出个箭头,与陶罐裂痕指向完全相同。
山洞出现在落日沉入山脊的瞬间。
洞口垂落的藤蔓挂著冰碴,岩壁上凝结的霜花组成怪异符文。
黎渊的虎符在靠近洞口的刹那变得滚烫,烫得他颈后旧伤隐隐作痛。
莫璃突然用银丝割破掌心,将血珠弹向岩壁——霜花遇血化作黑烟,露出底下刀削斧凿的"玄"字,与虎符印记分毫不差。
吴捕头举着火把要上前,黎渊抬手拦住:"火把会惊动洞里的东西。"他摸出三枚铜钱抛向洞口,钱币尚未落地便裂成?瓣,切口整齐如被利齿咬断。
小翠带来的黑狗突然伏低身子发出呜咽,犬牙上不知何时结出冰晶。
莫璃的银丝在洞口三丈外绷成直线,丝线震颤的频率与青铜鼎的嗡鸣完全相同。
她?下发间剩余的木簪,裂开的簪身里掉出截刻着御史台密文的铁片,正与黎渊怀中碎布的花纹吻合。
黎渊将虎符塞进莫璃掌心,反手握紧短刀。
刀刃残留的黑血在靠近洞口时凝成霜刃,割开扑面而来的阴风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莫璃突然按住他手腕,琉璃碎片在掌心拼出的图案映在岩壁上,赫然是半张漠北舆图缺失的部分。
洞内传来水滴声。
不是山泉击石的清响,倒似粘稠液体从高处坠落的闷响。
黎渊靴底碾碎的霜花里突然浮起血丝,蜿蜒著爬向黑暗深处。
莫璃的银丝在此刻全部绷断,断裂的丝线尚未落地便燃成灰烬。
当最后一丝天光被山影吞没时,青铜鼎的震颤突然停止。
黎渊抬脚迈过洞口结冰的界限,靴底落地的瞬间,岩壁上的"玄"字突然渗出黑血。
莫璃?住他腰带后退半步,只见方才落脚处的霜花竟凝成半截狐尾形状。
洞内传来铁链拖拽声,与昨夜在老槐树下听到的一模一样。
黎渊的刀锋挑起块碎石掷进黑暗,石子破空声持续三息才传来落地回响。
莫璃突然将染血的银丝缠上他手腕,丝线另一头没入黑暗时绷得笔直。
东南风卷著硫磺味灌入洞口,黎渊颈后的旧伤突然灼痛难忍。
他握紧虎符正要动作,莫璃冰凉的手指突然按在他后颈伤疤上——那里正浮现出与青铜鼎相同的火漆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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