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凡人以为他们肯定能躲过这次灾难,殊不知更危险的东西会伴随着所谓的救赎一同到来。
“他暂时是不会来了。”南烛低头看魔极涯下方。
扑面而来的极致混乱,那是只有杀戮与贪执存在的怪诞之地。
南烛轻叹一声,白色的身影随风飘然而去。
有个好友许久未见,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吧。
……
乔听晚近来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花草中蕴藏的生机总能让她心神舒畅。
草木枯荣的规律,亦能让她好好梳理自己的道。
“师尊,有客来访。”小徒儿走进门对她行了一礼。
乔听晚看着自己一脸规矩的徒儿,叹了口气。
她这徒儿几乎将尊卑刻在了心里,与她的道着实不符,如何教导他实在让人苦恼。
乔听晚道:“带他进来吧。”
“我已经来了。”人未至,声先到。乔听晚愣了一下,接着脸上的神色瞬间转为惊喜。
白鹤无声飞过,苍云浮动在头顶,陶泥壶氤氲出袅袅清香,悠扬的笛声伴随清风抚人心境。
乔听晚一曲毕了,与南烛对坐在蒲团上,一杯温茶推至她手边,她捧著茶喝了一口。
入喉又涩又苦,待细细回味,只余清香甘冽。
“你似乎变了许多。”南烛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老友道。
“哦?”乔听晚笑了一下,问道:“哪里变了。”
“心境。”南烛接起一片飘摇的落叶。
“你的笛声更加平和自在了。”
南烛笑道:“我还记得你刚来时,处处喊着人人平等,有恶人除恶人,遇不平事斩不平事,一股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冲劲。”
乔听晚叹息摇头:“当时太过莽撞,犯了许多蠢,吃了很多亏呢。”
南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现在与你同一地方来的穿越者似乎跟以往的不同。”
乔听晚的神色平静:“是啊,一群像被训化过的玩意儿,要么认可卑怜的身份攀附权贵,要么依著自以为不寻常的来历妄想踩践他人头顶,九年义务教育不知道学哪去了。”
南烛呷了一口茶。
他这位好友一路走来的道并不容易,南烛可以说完全见证了她的迷茫,绝望,他见证了她做过怎样的选择,也见证了她怎样一步步坚定。
南烛看向她:“这一次的变化或许对你所求的道有很大帮助。”
乔听晚目光望向远处,她始终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要走的路在哪里。
“我期盼著此方世界规则的改变,这一天或许不远了。”
乔听晚转过话题:“不过你亦不必过多忧思,我看你师弟未必会走错道。”
南烛笑道:“你对他似乎有些信心。”
乔听晚微笑颔首:“实不相瞒,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她忆起往事,思绪漂浮:“那时我偶然路过……”
魔尊是人人忌惮的存在,也是人人厌恶的存在,时不时去找魔尊麻烦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那次是一个修无情道的家伙,乔听晚不知道那家伙叫什么,只知道对方穿的一身白衣,端的是仙家高渺之姿。
仙人叫嚣著为守护苍生今日便要除魔。
封尘却问:“听闻你为了守护苍生,杀了自己的爱人?”
仙人傲慢道:“是又如何?无情道必须斩去情丝,真正修得无欲无情,才能问鼎大道,待大道加身,方能守护苍生。”
封尘似乎很疑惑:“为什么?你的爱人不算天下苍生的一员吗?你对她生了情是你的事,你为修无情道杀了无辜之人,这便是你说的守护苍生吗?”
他继续道:“我自觉我是人,也算天下苍生的一员,你是否也该救救我?”
仙人顿住了:“你……你好杀戮者,罪恶滔天,唯有杀之。至于我爱人,我是为了剖去自己的情。”
封尘却嘲讽道:“你心中既没了情,怎会爱天下苍生?你没有了情,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目光咻然冷了下来:“那时你的剑会不会斩向你所谓的苍生?”
白衣仙人慌了,他试图反驳:“你这是诡辩,只有无欲无情才能守护苍生。”
可他内心已经陷入了怀疑,怀疑起自己的道,他的道心就有了裂痕。
一个道心破损的修士,将之摧毁,轻而易举。
乔听晚远远看着,虽唏嘘一个修士的陨落,却也没有过多在意,抬眼见头顶的蛛网困锢住蝴蝶,便顺手将蛛网挑去。
冷淡的声音穿进耳道:“挑去蛛网,蜘蛛便没了食物,因为蝴蝶美丽所以偏爱蝴蝶吗?似乎并不平等。”
乔听晚也愣住了。
她修平等,不论是人,草木,蜘蛛,蝴蝶,万事万物都是一样的,平等包括公正在内,它不会挑拣选择,向来不偏不倚。
乔听晚心境豁然明朗,转头去看,四处已没了魔尊的身影。
……
无尽星辉织构的空间,封尘静静端坐,与这无匹光辉形成极致对比的是他周身萦绕的阴煞雾气。
纯粹的浑浊气息凝成一团将封尘完全笼罩在内,他眼眸微阖,意识不知飘荡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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