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沈愿棠进了供奉的小屋,紧闭房门。
本是蒙了几分神秘色彩的事情,却在她干脆的动作中显出一片坦荡光明。
晏尚本想跟进去看看,结果被房门拒了个跟头。
好在,沈愿棠并没有在里边待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有人敲门。
“请进。”晏尚将院门四敞大开,转头扬声喊人,“愿棠,柏家弟妹来了。”
柏氏连连摆手,将柏南刚做好的椅子拉过来:“我家那位怕你急用,让我先送来。”
“柏南费心了。”沈愿棠缓步出来,浅笑,“剩下的都不急,师傅慢慢做就好。”
柏氏只是笑笑,确实有几分女儿家的温柔风采,将椅子放下就走了。
沈愿棠看向柏家那明快的灯光,还有站在门口等人的柏南,暗自思虑。
那位柏南看起来是很疼媳妇的,怎么就大晚上肯让柏氏一个人来送东西。
虽然柏氏不是女子,需要顾忌的不多,但这有些太放心了。
“别站门口发呆了,累一天了赶紧洗洗睡吧。”
“还好,没干多少事。”沈愿棠后退几步方便晏尚关门。
两人往屋里走的时候发现一个问题。
家里只有一张床。
沈愿棠看着那张并不宽敞的床榻,默默转了方向:“你带了多余的被褥吧?”
“一层铺的一层盖的,没有多余。”晏尚摊手,将空空如也的掌心展示在沈愿棠面前。
那样子看上去有些欠扁。
沈愿棠一把将那双手拍下去,默叹了口气:“算了,卖夫人个面子,你睡吧。”
“那你呢?”
沈愿棠默默回头:“天为被地为床,我睡野觉。”
“别!”
沈愿棠背过身忍笑,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么冷的天,谁会傻到真出去睡大街。
恐怕乞丐都已经找了合适的犄角旮旯陷入梦境了。
更何况现如今只是权宜之计,睡一张床也是迫不得已。
沈愿棠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洗漱后面色如常在床榻内侧躺下。
阖上眸子,翻身朝里,装成一副‘我已经睡着了别来打扰我’的假象。
当眼睛闭上的时候,其余的感官会被放大无数倍。
比如身边那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还有空气中浅浅的青草气息。
从来都是一个人睡觉,身边乍然多了个人后总是有些别扭。
更何况那人有些不老实的将手从腰间伸过,摩挲着沈愿棠的手背。
“讨打?”
“你府里那么些清倌人,难道连这点事都没做过?”
沈愿棠心知这是吃醋了的表现,无奈叹口气:“那是替身的做的,不是我。”
“但她找的那些人都是你交代的,不是吗?”晏尚说着往前凑凑,将沈愿棠揽进怀。
这个姿势有些难发力,沈愿棠挣了半天没挣扎出个结果,索性作罢:“吃醋了?”
晏尚没说话,将脸埋到沈愿棠颈窝狠狠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记忆中的冷香还是那么好闻,那些不近人情的冷漠被岁月抹去了尖上的寒光。留下了梅花的香气,和雪融在一起,多了几分仙气。
“你真香。”
“驴唇不对马嘴。我问你态度,你和我说香料。”
“那些小倌会一直在你府里吗?不留则相安无事,如果留下我就杀了他们。”
沈愿棠在暗夜里嫣然一笑:“等我娶了驸马,他们自然不能留在府里。”
驸马两个字好像是一种咒语的名字,让晏尚发狂生气。
翻过身一把掐住沈愿棠的脖子,明亮的眸子在夜色里恶狠狠地将她钉死在原地。
即便那只手紧紧的锁在脖颈上,只需要再用一点点力气的力气就足以断绝活路。
但沈愿棠的脸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如平静无痕的湖面一样。
“你想造反?”
“我没有。”手上的力气松了寸许。
“那你想当驸马?”
“我……”那只手颤了颤,往后撤了些距离。
“看起来你只是想杀我。”
“我没有。”暴怒下冰凉的手指终于离开了细长的脖颈。
沈愿棠重新阖上眸子,静静平缓着呼吸。
晏尚也重新躺了回去,目光落在头顶的床幔上,神情平淡:“这样的话能伤我,也能伤你,何必呢?”
本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平相处。
现在却非要拿出来,将言语化成利剑,在心上剜一个洞,再撒一把细碎的盐。
沈愿棠没有说话,呼吸浅浅的,像是已经睡着了。
就连后来晏尚再次将她揽进怀里也没有说什么。
天亮之后,沈愿棠早起了一步准备早饭。
晏尚这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