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云江王呛了口茶水,耳尖也同样变得通红。
第一次见把面首这样光明正大说出来的。
而且养面首的这人不是别人,是宁国的掌政公主。
就连沈愿棠也略略不自然的低了头。
倒是贵妃的反应不太正常,不是尴尬而是有些失望。
“你宫里可有贴心的人照顾?”贵妃伸手握住风仲翡的手腕和云江王的比了比,“瞧瞧这瘦的。”
“侄儿还年轻,长姐不许沾染那些。”风仲翡面色更热了,转头开始关心贵妃,“姑姑身体如何,永国陛下待姑姑可还好?”
“姑姑一切都好,只是自先帝亡故那年后,再未回过故土半步,分外怀念。”
常言总说,不远行不思故土,思故土则行已远。
距离上次回宁国已经是八年前,宁国先帝驾崩的时候。
“记得那时寒玉也才十五六岁,小小个人天天板着脸,也不爱说话。”
风仲翡只是听着,唇角含笑并不解释。
关于长姐寒玉长公主的过去,风仲翡很少听人提起。
一是外人所知甚少,二来寒玉大权独揽,旁人对此皆噤若寒蝉。
纵使风仲翡想问也无从问起。
“长姐聪慧,聪慧的人大多不同寻常。”
“恩,这些年确实也多亏了寒玉,风家的江山才没有易主。”
说到这里,风仲翡不得不提起眼前的沈城主:“三年前内乱,要不是沈姐姐千里奔赴,侄儿怕是要死在乱贼刀下了。”
“恩?竟还有这样一段渊源?”贵妃不禁侧头,心里暗暗开始猜测沈愿棠做这些的用意。
难不成是想笼络风仲翡,从而获取些什么好处?
世上从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全心全意不为回报的付出。
还未开口询问,那边厚重的帘子掀起,云臻公主和驸马丞相到了。
“母妃万安。”夫妻二人齐齐行礼。
行完礼贵妃给他们介绍两人:“这是宁国陛下、你的堂弟,这位是北疆城沈城主。”
“堂弟好,沈城主好。”
两人俱是轻轻稍微倾身,就当回礼。
在贵妃宫里和在外边不一样,在内是亲眷,在外为君臣。
若是在宴会上见到,礼数要比这个重多了。
两人行完礼,云臻坐在了贵妃身侧,暗暗打量着沈愿棠。
这人和前段时间在寒山寺出现的那个萍水之客太相似了。
“沈城主可曾来过永国?”
“本座喜欢游山玩水,永国这般秀丽,自然不能避开。”
说起这个,几个年纪小的可就忍不住了。
云臻、云江王、风仲翡,三个人开始说起对外界的美好向往。
只差一点就要商定时日,游历山川去了。
沈愿棠无奈抿笑,在看到周远之递到云臻手边的茶水时,笑意僵在唇角。
转头摸过茶杯抿了两口,起身告辞:“不打扰贵妃娘娘与少主叙旧了,先告辞。”
“我正要去面见陛下,不妨和沈城主一块吧。”
沈愿棠恍若未闻,起身径直离开。
周远之也不在意,出了漪澜殿的门后就让宫人在远处跟着。
两人好似在暗暗较劲一般,谁也不先开口,就好像下午那场见面。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宫灯稀疏的地方。
周远之在漆黑的夜色中止步,忽然开口:“那天晚上,我看到了。”
“什么?”沈愿棠下意识的转身接话,接完之后自己也愣住,抿紧了唇转过身。
周围的景物非常陌生。
虽说沈愿棠曾经好几次潜入皇宫,对大概宫宇都有所了解,但是当夜色降临,一切都被蒙上了幕布。
在这幕布里找一个同样陌生的路线很难。
但是很快,沈愿棠又发现,这边的环境隐隐有些熟悉。
忽然,沈愿棠看到了那边的水廊。
她忽然间想起了那个因为冒犯贵妃而被她暗暗运作,造成落水溺毙的九皇子。
这是沈愿棠对于这个地方唯一的记忆。
但是周远之的话,让沈愿棠不禁开始怀疑。
难道当时真的有人看到了当时的一切吗?
“九皇子落水是你动的手脚吧。”
“无凭无据,我杀一个皇子做什么呢?”
“因为他对贵妃不尊重。”
沈愿棠忽的笑了:“别忘了,贵妃娘娘是你的岳母,这样诽谤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周远之静静上前一步,站在沈愿棠面前,看着她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眸。
那双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色彩,没有了令人心动的光芒。
眸底的躲避让周远之心痛。
可有些话不说不行:“还记得你临走前那段时间,我一直被人暗杀的事情吗?”
沈愿棠抿唇不语,半晌后轻轻点头:“都察院御史,我临走前了了他。”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吗?”
沈愿棠摇头:“许是朝堂意见不同,他这人又偏执。”
“他是九皇子外祖的门生。”周远之微微叹了口气,负手站在湖边看着湖面上的栏杆。
“那日你离席之后我出来透气,当时就站在此处,无意间看到了九皇子的...所作所为。”
“看到却不制止,周相这明哲保身的做法不错。”
“皇室一向乱的很,我若掺和进去,就不仅仅是皇室脸面的问题了。”
沈愿棠沉默。
“你的一切动作我都看到了,之所以没说是因为不想让你暴露。只是没料到,九皇子死后,他的门客将此事查了一遍,没查到你,却查到了在一边透风的我。”
沈愿棠蹙眉:“他们把你当成凶手了?”
周远之点头。
看向沈愿棠的眸子温柔又无奈:“把我当凶手,总比让你暴露好。”
“胡闹!”沈愿棠忽的甩袖,怒冲冲的看着周远之,上手捏住他的两腮,“你知不知道他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周远之看着她。
看沈愿棠几乎冒火的目光落在身上,看她嘴硬心软的口是心非。
至于沈愿棠口中那些‘那是暗鸦庙不屑上榜只管拿钱杀人的刺客,要你的命轻而易举’的话。
周远之也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样平静又不在乎的态度让沈愿棠恼火:“早知道你是这样不在意生死的人,我又何苦浪费自己的兄弟?”
“眠眠,别哭。”
“滚!不要叫我这个名字!”沈愿棠猛地收手,背向他,任由面具下的泪水滑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