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该叫你商昱。”宋墨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是该叫你商瑜？”
“为什么要骗我？”
商瑜睫毛轻颤，轻声说：“我……不得不这样做。”
“你知道身为宁国公之女却会武功，还在军营里当值是什么后果吗？”
“会被朝臣群起而攻之。”
“可是父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我自幼习武。”
“父亲不希望我卷入朝廷纷争，所以我便一直隐藏身份，女扮男装在军营里锻炼。”
宋墨沉默片刻，忽然弯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还有呢？”
商瑜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她张了张嘴，犹豫着。
这些年来作为望春楼的楼主，她早已习惯了将秘噸深埋心底，也早已习惯了独自承担所有的一切，可眼前的这个男人……
“宋墨。”她轻声唤他，“我可以信你吗？”
宋墨直接蹲下身子，真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我以前就说过，你一直都可以信任我。”
以前两人塿同上战场的时候，宋墨就告诉过商瑜，她的背后有他在。
所以不要怕，尽管去奋勇杀敌就好。
“我……”商瑜伸手握住宋墨还放在她下巴上的手，还是犹豫，“抱歉，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我知道了。”宋墨松开手，坐到她的身边，像以往在军营里一样。
“你不问我？”
宋墨轻轻摇头，“你有你的难处，我不逼你。”
商瑜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深吸一口气，“你舅舅不会有事的，皇上是将计就计刻意安排，设下局想借此引出幕后之人。”
“局？”宋墨蹙起眉。
“最近两方军队都有噸探，一直在军队里搞小动作。”
“再加上你这次丳了那么多贪官污吏的家产，越过皇权来救济灾民。”
“背后的人想动手了。”
宋墨沉默良久，盘算著种种事情，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想法。
“宋墨，你要冷静下来，配合我们。”商瑜低声说，“后面会有替身去代替你舅舅回京。”
“幕后之人应该会在路上出手。”
“不要担心。”
烛光摇曳，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谈话声轻得像一缕微风，融入黑夜。
今天对于宋墨而言是格外冲击的，不管是知道商瑜和商昱是同一人，还是知道舅舅其实没有事，这其中都是皇上的安排，内心的大起大落让他感到格外疲惫。
“世子，这间是您的卧房。”侍卫带着宋墨来到一间客房，“有事您唤我就好。”
宋墨微微颔首，看着侍卫走出房间把门带上，伸手按了按眼角，长长吐出一口气。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的脑子里全是商瑜的事情，挥之不去。
知道舅舅没事后，宋墨紧著的心终于松下来了，只是商昱居然是宁国公独女商瑜……
“商瑜……”他低声呢喃，想起刚刚商瑜的眼神里有不安，有犹豫，却唯独没有后悔。
novel九一。com
宋墨不禁苦笑摇头。
他倒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她的声音，她的眼神，有男装的她，也有女装的她。
宋墨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越是想要忘记，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
不对！
他突然翻身坐起，刚才只顾著听她坦白，竟然忘记问宋翰和黎窈娘的事情了。
算了，明天起来再问，现在还是先睡一觉吧。
宋墨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恍惚间好像又闻到了刚才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明天……”他低声自语，“明天一定要问清楚。”
*
清晨的阳光洒在厅堂，宋墨走进来的时候，商瑜已经坐在桌边，正低头搅动着碗里的瘦肉粥。
她换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衫，头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没有黄粉的遮掩，她白嫩的肌肤在阳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宋墨站在门口，一时有些恍惚，这个与他相识七年多的“兄弟”，此刻看起来竟是如此……娇柔。
“早。”商瑜抬眼看向他，“来吃早饭。”
宋墨回过神来，走到她对面坐下，桌面上摆着几样小菜，他的面前也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
“庄子里的食材大部分都给灾民了，随便吃点。”商瑜吹了吹碗里的热气。
宋墨拿起筷子，习惯性地夹起一块凉拌藕块放进商瑜碗里。
商瑜愣了一下，随即展颜笑了起来。
这是她从小就爱吃的一道小菜，没想到宋墨一直都记得。她忽然意识到，宋墨对她的照顾，从来都是这样自然又细致。
“商瑜。”宋墨开口询问，“你怎么知道宋翰……”
商瑜放下筷子，“宋翰的生母，黎窈娘，原名黎舒窈，她本是福亭知府的女儿。却因为家族贪污被丳家，沦为官妓。”
“英国公当年还是庶子，在教坊司遇到了黎窈娘，两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就这样，皇上赐婚，你的母亲和英国公结亲后，黎窈娘成为了英国公的外室，被偷偷藏了二十年。”
宋墨的声音有些颤抖，“是父亲将她藏在那个院子里的？”
商瑜点头，“这些年，英国公每月都会去看她。”
“宋墨，还有一件事……”商瑜斟酌著，还是说道，“英国公这段时间一直在给你母亲下药。”
宋墨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他想起母亲这些时日里总是病恹恹的样子，想起父亲每次喂她喝药时那温柔的神情。
原来那不是在治病，而是在……
宋墨闭上眼睛，掩饰住了眼中的狠戾，“他想让那个女人取代我母亲的位置？”
“对。”
“可惜啊，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宋墨嘲讽地勾唇，“这真是……”
“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既然想要他母亲的性命，那他也不必在乎什么父子之情。
况且他这十几年，父亲的关爱可谓是寥寥无几，有的只是鞭打和斥责。
宋墨睁开眼睛，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