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雍并不阻止信奉佛教，但这神女教突然出现，信奉之人如此多，不得多留个心眼。”
“让金吾卫给阿允传消息。”
“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
“是。”
-青州
“主子，您都好几日没好好吃饭，今日是厨子新研究的菜式，您还是多吃点吧。”
男子坐在轮椅上 ，如雪中寒梅般傲立，青州的天阴阴的，铅色的云彩在空中堆积，他眸子如天气一般笼罩上了一层灰色。
“小橙子，你说，谢成昂为何要放弃那皇位？那皇位是他当年苦苦得来的。”
小橙子摇摇头：“我不知道，主子，您还不知道我最笨了。”
“是啊，我倒是忘了，你是个蠢的。”
“主子，就算是这件事扰了您，你也要吃饭啊。”
谢文曙看着桌上清淡的菜式，恍惚间想起了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虽然母后身份贵重，可她却不得宠爱。
御膳房难免也有疏忽的时候。
冬日里，其他宫中所有人都吃上锅子的时候，只有母后做了一盘子栗子糕，笑盈盈的摆在他面前：“皇儿，这是母后做的，你尝尝，可好吃？”
年幼的谢文曙看着栗子糕，又看了看戚皇后， 他不明白，母后为何不去争宠？
为什么要让父皇宠爱那般卑贱的女子？
“母后，您开心吗？”
“嗯？”
“父皇宠爱其他女子，你开心吗？”
戚皇后嘴角的笑意一僵：“文曙，你为何这么问？”
“母亲是皇后，是父皇的正妻，您就甘愿屈居于苏兰儿之下吗？”
“您是世家嫡女，不屑那些争宠手段，可您就甘心吗？”
戚皇后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她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不可善妒，要辅佐陛下，平衡后宫。”
“母后，这些话您也就骗骗自己了。”
“文曙......”
还记得他离开之前，母后那落寞孤寂的身影，现在想想，不是母后不能，而是不敢。
全族上下的命都牵扯在母后的身上。
可当时的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让凌雪准备一下吧， 我也想要见见我那个弟弟了。“
“是，主子。”
-京城
宁侯府收到成王传来的帖子有些诧异，苏茹芸看着上面的字，皱眉：“煜章啊，如今这成王身份有些敏感，你才升官，还是莫要与他牵扯过多。”
贺煜章揉了揉眉心：“我自然是不去的，只是......”
“不好了，不好了，侯夫人，表小姐。”
“表小姐她。”
苏茹芸一听是张珍珍，不耐烦道：“那个蠢货又闯什么祸了？”
“我不是说了，一定要将她看住了吗？”
小厮跪地叩头：“可表小姐拿着老太君的手牌出去的。”
“奴才，奴才不敢拦著啊。”
“ 这个孽障，你说，出什么事了？“
小厮跪地：“表小姐......是被成王府的人送回来的，成王府的管家还说，还说，要纳表小姐做妾。”
苏茹芸瞪大眼睛：“什么？”
“张珍珍在哪？”
-珍珠阁
孙秀华在张珍珍的床边嚎啕大哭：“珍珍啊，是外祖母对不住你啊。”
“珍珍啊。”
苏茹芸火急火燎的赶到，凑上前一看，气血瞬间上涌，整张脸气的通红。
只见张珍珍面色惨白，裙摆上还沾著已经干涸的深红色血迹，肌肤上是噸噸麻麻的红痕。
过来人一瞧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孙秀华眸中闪过一丝心虚：“如芸啊。”
“婆母，你到底要做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成王说要纳她为妾，无媒苟合，简直是丢尽了我们宁侯府的脸。“
“我看不必送去成王府了，直接丢进江里浸猪笼吧。”
孙秀华急了：“诶，你怎么这么说话？成王府要纳珍珍为妾，不是好事吗？”
“我们搭上了成王这条船......”
苏如芸涨红著脸，胸脯起伏剧烈：“您胡说什么啊？宁侯府是保皇党，万万不可跟成王牵扯上，如今煜章才成为新帝身边的重臣。”
“你这是要害死整个宁侯府啊。”
“成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看上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张珍珍？”
“如今煜章的身份贵重，遇见成王也要绕着走，新帝雷霆手段，本就多疑，这个时候我们宁侯府中的人嫁进去，算是什么事？”
“说小了，受皇帝猜忌，说大了，若是有事，那便是诛九族的大事啊。”
孙秀华没什么文化，自然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她张了张嘴，一听会死，就有些害怕了：“那，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
苏茹芸眼前发昏，一旁的嬷嬷赶紧扶住她：“自然是让要了她的命，只要张珍珍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不行。”
“我那可怜的干女儿过世了，就留下珍珍这一根独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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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孙秀华跟护小鸡一样，苏茹芸声音也大了：“那好，我现在就去拿令牌进宫，请皇后娘娘为我们做主。”
“父亲修道多年，想必早已经看破红尘，只要婆母答应自请和离，那么张珍珍自然也能活下来。”
孙秀华想都没想：“不行！”
她这么大岁数了，带着珍珍能去哪？
还是侯府老夫人好，吃饱穿暖还有人伺候。
“这不行那不行，您还想不想活命了？”
“我，我想，有没有其他法子？”
苏茹芸气的要吐血，倏地，门外传来仓促的脚步声，贺煜章阴沉着脸，大步走进来：“成王府的管家来了。”
“什么？不是说过几日吗？”
“管家带着聘礼来的，说成王非常喜欢张珍珍，让今晚就坐轿子，抬进去。”
贺煜章深吸一口气：“娘，准备准备吧。”
苏茹芸喉中发干：“没有其他法子了吗？那陛下那......”
“我已经派人悄悄进宫了，孙秀华，从现在开始，张珍珍就死了，她跟我们宁侯府也没有一点关系。”
“若是你非要给我们找点事情?，那我不介意让你瘫痪在床，你知道了吗？”
贺煜章阴沉的脸像极了老侯爷，孙秀华缩了缩脑袋：“我，我知道了。”
“来人，将张珍珍泼醒，在她脖颈处......”
成王府的管家看着被扶出来的新娘子，乐开了花，还是主子这招高。
“那世子，这聘礼......”
“多谢成王，不过方才她寻死觅活的，不想嫁进成王府，还想要上吊， 我们发现的及时，这才没让她得逞。”
“醒了之后说要跟我们宁侯府断绝关系......”
贺煜章一脸为难：“本世子也是没有办法，不过，若是殿下有事，微臣自愿出力。”
成王府管家不屑的看了一眼张珍珍，随后谄媚道：“那就多谢世子了。”
天知道。
他们王爷才不在乎这女人嫁不嫁进来。
王爷要的不过是贺世子手中的东西。
只要东西拿到。
大业必成。
-成王府
张珍珍是被饿醒的。
她撑著酸涩的手臂起身，屋子里面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格外的难闻。
张珍珍揉了揉脑袋：“这是哪？”
想到今天出去发生的事情，她眸子中闪过一道光，踉跄著起身将烛火点上。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自己在宁侯府的房间。
而是一间狭小破旧的房间，张珍珍有些慌了，跑到门口想要拉开门，却发现大门已经上锁了。
“砰砰砰。”
“砰砰砰。”
“放我出去，这是哪啊？放我出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宁侯府的人。”
“放我出去。”
“?什么?？这是成王府，不是你们宁侯府。”
外面的烛火微亮，大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女子和年轻的小丫鬟。
张珍珍似是被幸福砸昏了：“什么？这是成王府？”
“是成王要纳我为妻吗？”
嬷嬷一脸不屑：“你怕是做梦没醒吧，纳你为妻？你是个什么东西啊？”
“一个小妾而已，如今这成王府的女主人是烟姑娘，你不过是一个无人在意的小妾。“
小妾？
张珍珍小脸一白：“我不要当小妾，我要回去，我要回宁侯府。”
“呸、”
“你以为我们王爷想要你？若不是......”
小丫鬟连忙拉住了嬷嬷的袖子：“好了，嬷嬷，这姑娘睡这么久了，也该饿了。”
“传膳吧。”
“哼，放你一马。”
张珍珍哭的凄惨：“谢谢你。”
“不必，都是奴才， 奴婢翠荷，给姑娘请安。”
“你，你快起来吧。”
“张嬷嬷就是那样，您不用理她，来，奴婢给您打水，洗漱一下吧。”
张珍珍才不过十五，也还算是个孩子，看着翠荷轻柔的擦着她的脸，她有些感动：“多谢你。”
“您是主子，奴婢是奴才，伺候您是应该的。”
张珍珍看着翠荷的脸，试探性道：“翠荷，我还能回家吗？我想回家。”
“姑娘，您入了王府，就是王爷的人了。”
“您若是回了家，这算怎么回事？”
“虽然现在烟主子得宠，但您哪里知道哪日得宠的人就换成您了呢？”
“所以啊，您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院子，奴婢会陪着您的。”
张珍珍眼泪汪汪：“翠荷，你真好。”
翠荷笑了，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只剩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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