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最后一年,迫于父母的压力、经济无法支撑、心理问题、频繁逃课等各种因素,安可凡不得不辍学打工。
在机械嗡鸣的工厂里,她那些高等的专业知识毫无用武之地,每天过著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工厂宿舍比学校宿舍更拥挤,几个市侩圆滑的女人总会拿她的学历说事,说她上京大还是沦落到打螺丝。
每当被这种生活折磨到快发疯的时候,安可凡就会想起上辈子的事,想起她在庄园里养尊处优的生活。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被祁渡囚禁。
人甚至不能共情之前的自己。
安可凡想明白了,就算是上一世,没有祁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或许她毕业后进了某所医院,每个月挣的钱尽数交给父母,到了年纪,在父母的安排下嫁人。
当然,彩礼不可能给她,是要留给安光耀买房子和娶媳妇的。
这几天,父母又打电话催婚了,说是给她找了个好老公,肯给十万彩礼加一辆全新的小轿车。
安可凡想过像苏瓷那样,报警,把父母抓起来,这样他们就不能无休止地骚扰她、压榨她了。
可她父母是亲生的,她做不到。
还有钱,如果她不每个月按时打给他们,他们还是会来工厂闹,闹得人尽皆知,人人都骂她是白眼狼。
这一次,安可凡不想再妥协了。
重活一世,好不容易摆脱了祁渡,她该高兴的,最好再找个比祁渡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朋友。
安可凡拚命地笑,嘴角?到僵硬发酸,可最后却只摸到了满手湿热的眼泪……不会再有人比祁渡更好了。
不会再有人每天开不重样的炫酷超跑接送她上下班;
不会再有人伪装成快递跑腿蹲守在宿舍楼下,只为在冷战时见她一面;
不会再有人把世上难觅的奇珍异宝双手捧到她面前任凭挑选;
不会再有人自杀给她捐献器官。
安可凡也是偶尔从财经新闻里看到祁渡和苏瓷,才惊觉上一世那些不可名状的痛苦,落在别人身上多么甜蜜。
原来祁渡是爱她的。
只是他表达爱的方式和别人不同。
安可凡后悔了。
其实……她也是爱祁渡的,她不该签下那份交换命格的协议,她不该把那么好的祁渡让给别人。
可偏偏那个人是苏瓷。
让安可凡自惭形秽不敢直视的人。
她没有去打扰苏瓷的生活,只是一直在暗地里偷窥他们的幸福。
工厂里打游戏厉害的男生很多。
不久之后,安可凡又因为游戏结缘,陷入了一段轰轰烈烈的网恋。
约好线下见面时,安可凡才从对方透露的真名认出,她这辈子的网恋对象,竟然和上辈子是同一个!
也就是被祁渡拆散的那一个!
或许这才是她命中注定的缘分。
见面当天,安可凡用二十几块买的全套彩妆化了妆,换上为数不多的一条裙子,怀着憧憬去了约会地点——
工厂外巷子里的苍蝇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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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会有苍蝇到处爬的那种。
结果令她大失所望。
她想不明白,游戏里玩的都是帅英雄,现实里怎么能丑得那么抽象?又胖又矮,满脸褶子,还抽烟喝酒。
但想到对方不错的游戏技术,安可凡没有当场翻脸,强忍着恶心吃了15块钱的自助中餐。
吃过饭之后,男人说带她去约会。
却把她带到酒店开了一间钟点房。
“睡个午觉。”
安可凡昨晚上夜班,也确实有点困,毫无防备地就跟男人进去了。
所以男人也理所当然地进去了。
安可凡委屈得想哭,她的第一次,在散发著霉臭的破酒店里,和一个她看不上的男人,不到三分钟。
她曾以为祁渡是最恶劣的男人。
可祁渡再恶劣,也从没在这件事上强迫过她。
他除了占有欲强一些,不允许她和别的男生、女生、生物接触外,完全接受柏拉图式的恋爱和婚姻。
以至于安可凡完全不知道,男人嘴里的抱一下=可以亲=可以摸=可以做=结婚生孩子。
事后,安可凡躺在床上抹眼泪,上一世,祁渡早就告诉过她对方分币不花想白嫖,她为什么就是不信邪?
好在男人还算负责,打算过段时间就和她扯证结婚。
安可凡问:“婚礼呢?婚纱呢?酒宴呢?直接就领证结婚吗?”
男人愣了一下,无奈说:“咱们挣钱都不容易,就不弄那些形式了,都是智商税,到时候请亲戚吃顿饭就行。”
安可凡快要崩溃了。
上辈子她?般不情愿、甚至连面都没露的世纪婚礼,成了这辈子求而不得的顶级奢侈品。
但还有令她更崩溃的。
两个月过后,双方彩礼谈崩了。
男人也答应给她十万彩礼加一辆全新小轿车,和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比丝毫不差。
可在听说彩礼要给安光耀买房子,车也得给安光耀开时,男人毫不犹豫跟她提了分手,拉黑了联系方式。
安可凡体会到了当初徐涛被拉黑的滋味,明明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自由,却比上一世活得还累还难过。
后来,她几经辗转,终于应聘上了祁氏的工作,尽管只是在茶水间里服务那些拿着高薪的精英白领。
换班休息的空档,安可凡泡了杯茉莉花茶送进总裁办公室。
她想起祁夫人爱喝这个,而她曾经因为不喜欢祁夫人送的项链,拿修花剪毁了祁夫人亲手打理的茉莉园。
可推开门后,办公桌后坐的不是祁夫人,而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苏瓷。
她们的境遇那么相似,人生轨迹却又那么截然不同。
看着美人游刃有余地处理完一份份数?万的文件合同,安可凡忽然就明白了,慌忙退出总裁办公室。
她想要的自由,是可以随心所欲刷卡的自由,是今天逛香奶奶明天逛爱马仕的自由,是索取而非给予的自由。
安可凡,从来都不是能安于平凡的人,可惜她明白得太晚,醒悟时,早已把那个能无限纵容她的人弄丢了。
此后余生,郁郁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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