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翻墙进来的?(1 / 1)

女孩站在病房门口,脚上还穿着昨晚去找他时穿的小黄鸭棉拖鞋,鞋边和鞋面脏了一大片。

半坐在病床上的男人听着她的话,专注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片刻,又把头低下去。

没打点滴的大手把她刚才坐着的凳子拉到床边。

“我昨晚好像听见你的声音了。”他说。

“我……”

女孩刚想解释两句,男人就抬起头,淡笑着对她摆摆手,放她去买粥。

他不是想责问她什么。

没人能真正理解他当时的感受,他烧了两天,那晚实在起不来了,迷迷糊糊间听见这道清亮的声音,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有人在意的。

独身在这个世界上久了,原本以为其实也没什么,但这道声音、这个人出现在他床边,一只微凉的小手抚上他的额头,他就再也不想一个人。

女孩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男人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

从前他一直都是高大可靠的,猛然一生病,那张向来粗糙刚毅的脸变得疲惫又苍白。

她回眸间,竟恍惚觉得他刚才的神情格外柔和,甚至还从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里看到了温柔。

女孩提着粥和鸡蛋回来的时候,护士正在给男人换药。

清创过后的伤口比之前的更大,看着格外渗人。

女孩咬住下唇,避过眼,不知道那该有多疼。

“回来了?”

尽力隐忍的男人额头出了一层虚汗,虚着声音,微微抬手示意她先坐着等。

“你这是被狗咬的?”

护士换完药,给他绑纱布。

男人松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慢慢瘫下去。

“狼。”

护士手一顿,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护士收拾完工具就走了,女孩把粥开了盖子,捧到男人面前。

“哈浊先生,我给你端著,你用勺子喝。”

男人顺从的拿起勺子:“你自己吃过了吗?”

女孩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怕碰到他的伤口。

“早上族长走的时候给我买了饭,已经吃过了。”

男人似乎是嫌勺子喝起来麻烦,直接把粥碗端过去,对着碗口喝。

女孩揉揉抬得有些酸的胳膊,坐回凳子上。

男人侧目看着她细软的发顶,凳子上的女孩专心致志的给他剥鸡蛋。

他忽然问:“昨天晚上怎么想起来去找我?”

女孩抬眼,撞上他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

“昨天冬至,我包了饺子想给你尝尝。”

女孩越说声音越小。

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翻墙进来的?”

女孩脸红到耳朵根,没出声,光点点头。

“不怕狗了?”

男人的大手落在她头顶,动作很轻的揉了揉。

女孩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嗫嚅著,答道:“狗在屋子里。”

男人收回手,搓搓手指。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坐立难安,鸡蛋都剥的颤颤巍巍。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直到那个小巧的耳朵尖也红透了才低下头,收回目光,嘴角上扬出一个很深的弧度。

鸡蛋终于剥好了,她递给他。

男人看她一眼,直接低头就着她的手把整颗鸡蛋一口闷了。

女孩眨眨眼,指着他的喉咙:“不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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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摇头,女孩哦了下,还是给他接了一杯水。

“你受伤了怎么不来医院?”

女孩扶著男人躺好,又替他掖掖被子。

她从前就觉得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脸和嘴唇常年被冷风吹的起皮。

如果昨天晚上她没有想起来给他送饺子,那他就要烧一晚上甚至可能烧好几晚上,会烧坏的。

“以前都没事,没想到这次会发炎。”

男人枕着一条胳膊,微微偏头看她。

“是我的错。”

女孩被他的认错态度噎住,也不好再说他,手指揪着衣摆,不再出声。

“雅雅。”

男人又叫她。

女孩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你以前不都叫我雅雅老师吗?现在是在外面不好意思那么叫?我没觉得有什么的。”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到男人笑了,他看着她,疲惫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眉头舒展开,眼角放松的弯著,有点好看。

“你笑什么?”

女孩红了脸,她确实觉得叫老师没什么的,她为自己的职业感到光荣,不觉得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男人嗯了声,开口:“雅雅老师。”

女孩的耳朵尖忽然就红了。

“回去补给你。”

男人看着她,没头没尾的一句。

“什么?”

男人伸手把她一直抠着衣角的手抓过去抚开,泛白的指尖失去了受力又重新红润起来。

“没吃上的那顿饺子。”

女孩抽回手,摇头:“没关系,不用补。”

男人看看她,没说话。

女孩盯着他小腿的位置:“哈浊先生,你以前经常被狼咬吗?”

男人笑:“不经常。”

隔壁床位的阿叔被女孩的话逗乐了,声音响亮的调侃她:“经常被咬可活不久。”

女孩眨眨眼,又把头埋下去。

“小时候跟阿爸牧羊的时候碰到过几次狼,就那时候被咬过一次。”

男人仰著头,像是在回忆什么。

女孩重新抬起头,她觉得他好像有点难过,岔开话题。

“这次怎么被咬了?”

男人叹口气,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刚上完药的地方。

“为了救阿罕家的小儿子。”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舍身救人的事概括下来,没有细节描述,也没有开头结尾。

就平平淡淡一句话,跟两人见了面问一句吃了吗没什么差别。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做了好事从来不宣扬,也不图别人回报什么。

内敛的善良,这个粗糙的汉子身上有那么多吸引她的地方。

她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语去形容他,感觉什么词放在他身上都浅显了,概括不了他这个细腻又粗糙的人。

“哈浊先生,你真是一个好人。”

女孩无比真诚,男人却笑出声。

“雅雅老师,你也是个好人。”

女孩被调侃,红著脸揉揉耳垂,瞪他一眼。

她那句话明明是很认真的夸他,他竟然反过来笑话她。

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都好,起码现在她觉得他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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