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男人的声音落下后……………

郁献音在摇曳的小船上不断颠簸……………①……………………

玄祁呼吸粗重，握在她腰间的手也松了力。

俯身将脸贴在她月匈前。

………………②……………………

郁献音轻哼了声，抬起手落在男人肩头。

玄祁皮肤很白，虽然偏瘦弱，但是宽肩窄腰，善用?劲。

………③…………

一夜到天明。

次日一早，等郁献音醒来时，玄祁已经去上早朝了。

“娘娘醒了。”

大约是听到动静，书画走了进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今天外面太阳可好了。”

书画伺候着郁献音更衣。

书琴备好了温水帕子，用来洗脸漱口等。

“都午时了，陛下什么时辰走的？”

郁献音揉了揉后腰，抬起胳膊伸进袖子里。

“陛下辰时去上的早朝，走之前吩咐奴婢不要打扰您睡觉。”

书画一边帮忙系腰带一边回答道。

“还有，陛下还吩咐，等您醒了让奴婢转告，说那幅画他带走了。”

提及那幅肖像图，郁献音就不可避免的又想起昨天玄祁不大对劲的情绪状况。

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今日宫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郁献音用自制的牙刷蘸了牙粉清理口腔。

书琴将帕子浸到热水里，认真回禀道：

“有两件事，一是那位丽太妃，因为觉的愧对先帝，为了自证清白，自个服毒自尽了。”

郁献音闻言，刷牙的动作一顿，随即漱干净口追问道：

“那第二件呢？”

温热的帕子被拧干放到了她手里。

郁献音仰头敷在脸上，听见书琴的声音有几分凝重。

“这第二件事……昨日奴婢在整理那些贺礼时，发现了两件格外不一样的。”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郁献音用洁面粉洗完脸后，起身走到了梳妆台前，开始护肤。

这些都是纯天然自制的。

洁面粉是用益母草澡豆白芷等多种草药制成，打湿会搓出泡沫，能使皮肤变的润滑光洁。

玫瑰花露玫瑰霜闻起来香不说，润肤美白效果也不错。

彩妆类郁献音用的也多是私制，比如南宋时期才会出现的玉女桃花粉。

这种粉是由益母草、煅石膏、滑石、蚌粉、胭脂和麝香混合制成，能帮助提亮肤色、改善肤质，让肌肤看起来自然通透。

相当于古代的“妆前乳”。

也多亏了她是研究历史的，总能从各种史录资料中找到制作方法。

比如唐朝王焘的《外台秘要》中，所记载的口脂的制作方法。

《齐民要术》中记录了妆粉的制作方法。

再比如孙思邈所著的《千金要方》中，写了如何制作洗手药粉。

她此刻脸上所敷的太真红玉膏，便是根据史料记载，由轻粉、杏?、滑石、麝香和鸡蛋清混合制成的，不比现代的片状面膜效果差。

不过就是制作过?麻烦了些。

但这已经是她在现有的条件下能为自己创造出的最好的生活条件了。

即便是现在入了宫，她也不会委屈自己。

至于……为什么不用这些方子去赚钱。

抱歉，单单只是一个糖的制作方法就已经让她亲身体会到了皇权的危险。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她不会再冒险。

拿出一个方子别人会觉得她聪明或是侥幸，但倘若她一股劲拿出那么多方子，旁人只会觉的诡异。

永远不要低估古代人，尤其是玩弄权术的。

昨天她敢拿出改良纸张，也是知道玄祁刚登基，需要一次“机会”。

一次打压宗亲，权臣，提拔寒门子弟的机会。

“新?”实行几年，效果不佳，不就是因为读书资源大多还是被世家大族垄断吗？

这是她和玄祁之间的“利益置换”，而她自然也有她想要的。

纷乱的思绪只在一念之间，而书琴接下来的话，让她敷面膜的好心情降了一个度。

“回娘娘的话，其中一件是一本手抄的陛下的诗词，乃李才人所赠。

这第二件，是一枚玉镯，那玉镯很香，可奴婢竟辨别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香，而这镯子乃段美人所赠。”

书琴书画书棋都是家中特别培养的，各有本事。

书画精于梳妆，烹饪，刺绣，八卦。

书棋会看账本，善于后宅事务，也有点子功夫在身上。

书琴懂些医术，也会配香，她现在所用的这些护肤彩妆用品，便是出自她之手。

当然，方子是她给的。

作为家生子，郁献音不会轻易怀疑她们的话。

所以十有八九，那带有香气的镯子就是有问题。

“连你都辨别不出那是什么香味，想来也不易得。”

李才人，段美人。

郁献音轻笑了笑，是?合吗，历史上这两人可有杀子之仇。

《北周·文帝·后妃传》中记载：太初元年，李才人有孕，帝多有宠，段美人妒之，暗中谋算，致使李才人未满三月小产。

帝闻之大怒，但念其生育有功，降为采女。

李才人不满，买通宫人，使二皇子断腿后，畏罪而死。

因为涉及皇子，有史学家推测，是皇后下的手，因为事发一个月后，皇后就爆出了有孕。

当然，这只是推测，并无实据，也有很多人抱有不同观点。

其中支持者最多的，就是以结果来倒推真凶。

谁才是最后的既得利益者呢？

“这事儿，想办法让李嬷嬷知道。

这背后之人既花了心思，本宫又怎能让她失望。”

她也需要看看玄祁的态度。

郁献音漫不经心的想着，敷著面膜转身，将手浸在了温水里。

书琴拿着调好的香乳倒了进去，很快融化。

身后，书画正拿着梳子帮她梳头。

“娘娘，不用请温太医来看看吗？”

“他？他最近应该很忙。”

郁献音更希望温熙和能尽快研制出不伤身且不易让人察觉的避孕药。

还有，她让他去玄祁身边，取得信任。

可玄祁见过温熙和，虽然…大概当时没能看清温熙和的模样。

要知道温熙和医术无双，她其实一直在想，历史上身边有温熙和的周文帝活到了四十岁。

那现在，如果没有温熙和，玄祁会不会连四十岁都活不到？

算了，不想了。

“好饿。”

“早膳早做好热着呢，奴婢马上叫人端上来。”

书琴也没再追问，转身走出内室。

……

这会儿功夫，前朝早朝也早就散了。

昨日宣平侯入宫负荆请罪，却晕死过去被抬回府的消息满朝皆知。

事到如今，丽太妃究竟是不是为证清白自杀的已经不重要了。

也没人会傻到去质疑陛下。

而这件事的另一位主人公，下朝后就请奏要回西北继续镇守。

玄真也在。

玄祁高坐于上首，旒冕遮住了他的眼。

殿下的兄弟二人颔首半晌，听不到回应，原本十拿九稳的心渐渐提了起来。

“叔叔为国家奔波，操劳多年，如今年事已高，又至年关，路途奔波，朕心何忍？

更何况城中流言未息，丽太妃前脚刚逝世，叔叔后脚就离开洛阳，难免有瓜李之嫌。

不如叔叔留下和家人过个团圆年，若实在不放心西北，朕大可另外先派一位年轻尚未成家的武将前去。”

另外派人去？

这是要分兵权！

玄真闻言当即就想反对，但玄礼抢先一步开了口。

“谢陛下体恤，就依陛下所言，不过人言何所畏惧，老臣过往多年都是与将士们在边关一同过年，早习惯了，还是回去过年安心些。

请陛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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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到手的权力，谁愿意分割出去。

可玄礼心里很清楚，若是不答应，恐怕真走不了了。

安心安心，陛下安心他才能安心。

“叔叔舍小家之情，为国家大义，让人钦佩。

不如留下一起用个午膳，就当是朕，为叔叔践行了。”

玄祁说完特地顿了下，又补充道：“大司马也一起。”

殿下的玄真有些不甘心，但玄礼自己都答应了，他也不要能再说什么。

一顿午膳，食不知味。

送走两人后，玄祁忍不住笑了。

“陛下似乎很高兴。”

星参接过漱口水，适时的又递上一颗糖。

玄祁看向他，接过手中糖。

“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朕到现在才彻底看明白，父皇为何会留下四位辅?之臣。

就得让他们去争，朕也得让他们去争。

让他们为了自保，效忠于朕。”

玄祁说著将糖放进了嘴里，大步走到桌案前，写下两道圣旨。

一道，任命假节右将军张驰，随大将军前往西北。

张驰此人，身手谋略皆有之，关键还是保皇党。

第二道，命罗定冶官复原职。

“即刻让人送去宣读。”

“是。”

星辰拍了拍手，自然有人代办。

不过在这时又有个十分眼熟的宫女走了进来，星参眉眼微动，走了过去。

片刻后，星参挥了挥手，示意宫女退下。

“陛下，李嬷嬷那边传来消息，贵妃娘娘收到的贺礼里，有人下药。

明面上乃段美人所为，但…”

未尽之语，心知肚明。

玄祁轻笑了声，颠了颠手中颇有分量的竹简。

“星参，你说贵妃昨日画画时用的那种纸，造价几何？

若是价格低廉，且能大量制作，让天下读书人都能用上那样的纸，朕何患无人才可用！

想来，在那样洁白平整的纸上批改奏折，也能省不少力，心情也会更好。”

星参闻言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而此时玄祁已经放下手中竹简，起了身。

“走吧，朕得让贵妃看看朕的诚意。”

星参慢了两步，跟了上去。

“摆驾长秋宫。”

聪明人之间彼此试探，其实并不需要把话说的太直白。

……

长秋宫乃是历代皇后所居之所。

承载了太多玄祁幼时的回忆。

大多都不美好。

“娘娘，陛下来了！”

却非殿里（正殿），郭垂容正在核对账本，才四岁的女儿在一旁吃糕点。

听到通禀，郭垂容先是一愣，随即赶忙起身。

“芙蕖，本宫今天的妆容如何？”

“娘娘雍容典雅，陛下定会喜欢。”

郭垂容被打趣的脸色一红，回头就看到自家女儿嘴角吃的满是糕点碎屑，毫无一国公主的仪态。

“瑶儿，快别吃了，你父皇来了。”

说著，郭垂容匆忙夺过女儿手中的半个糕点，拿出帕子给女儿擦干净脸和手。

“记得待会儿要给父皇请安。”

说话的?夫，玄祁已经走了进来。

满殿行礼之人。

“臣妾请陛下安。”

“奴婢参见陛下。”*4

“儿臣给父皇问安。”

唯一的女儿小小一个，摇摇晃晃的站在皇后身边。

看起来格外乖巧。

“起来吧。”

说著玄祁伸出手，星参递过来一颗糖。

“瑶儿，到父皇这儿来。”

玄瑶下意识看向郭垂容，随后才小步走了过去。

玄祁摸了摸女儿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把糖递了过去。

小玄瑶眼睛一亮，胖乎乎的手动了动，但还是转过头看向郭垂容。

见此，玄祁掀起眼皮瞥了一眼。

郭垂容顿时心里一咯噔，端庄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慈爱的笑。

“瑶儿随陛下，也喜欢吃甜的，但小孩子贪吃，臣妾怕她牙疼，便教她克制著。

不过吃一颗没关系，瑶儿，父皇给你的，你就接着，还不赶紧谢谢你父皇。”

“儿臣谢父皇。”

小玄瑶被教的很有规矩，屈膝行礼过后才接过了糖。

也没吃，只攥在手里。

气氛不知何时变的有些怪异。

郭垂容原本激动欢喜的心情逐渐低落下来。

从前潜邸时，陛下?她也是这般，还算相敬如宾，那时候她挺满足的。

可贵妃及笄宴上，她亲眼看到陛下紧握著贵妃的手，为贵妃栽下整片梅林。

和贵妃相处时，陛下那双淡漠的眼好似都生动了起来。

她多希望陛下对贵妃只是做戏，利用。

“皇后看账本处理公务，又要照顾瑶儿，实在辛苦了。

朕打算让贵妃帮你分担一部分。”

玄祁翻了翻桌子上的账本，轻描淡写几句话，却在郭垂容的世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长袖下的手不自觉紧握。

“臣妾身为中宫，又是陛下的妻子，这都是应尽职责，谈不上辛苦。

贵妃妹妹年轻……”

“前几日宫中流言纷纷，更有丽太妃之事发生，可见中宫失职。

这背后乃是人祸，皇后可知幕后真凶是谁？”

玄祁抱起女儿，又拿了颗糖，亲自喂进女儿嘴里。

舌尖甜甜的，小玄瑶脸颊鼓鼓，刚要转过头去看郭垂容，就被玄祁给捏住了小脸。

“吃吧，有父皇在，你齂后不敢教训你。”

此话一出，郭垂容终于忍不住跪下请罪。

“臣妾无能。”

“你是无能，所以朕才让贵妃来帮你。”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说完这话的玄祁放下玄瑶，几步上前，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郭垂容感受着冷冰冰的大手，只觉眼眶一酸。

“当然，贵妃是聪颖，但你也有你的好。”

“陛下…臣妾一定会找出散播流言之人。”

郭垂容心有猜测，更恨极了幕后之人。

玄祁拍了拍她的手，随后收回，背过身像是要离开。

“不用你找，星参，传朕旨意。

除皇后和贵妃之外，其余妃嫔各降一级，两位皇子从今日起搬进晖章殿居住。”

郭垂容闻言来不及震惊，下意识上前一步。

十五那天贵妃及笄，可按照规矩，陛下本该歇在长秋宫的。

“陛下，臣妾熬了甜汤，陛下留下喝一碗吧！”

“不用了，丽太妃之死，吓到了贵妃，她年纪小。”

不主动提及逢一十五的留宿规矩，是郭垂容留给自己最后的脸面。

可是看着夫君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她好不甘心啊！

但她是端庄贤淑的皇后，她不能怨，不能妒，更不能犯错。

这次陛下夺了她一半的宫权，下次呢？

她不敢去赌。

如果有个皇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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