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楠！”

栾丽杰突然的一声喊，吓了我一跳。我走神了。

“你为什么故意要提顾凤林呢？你是不是觉得不刺激我一下心里不舒服？”黑影里，栾丽杰声音低沉语调凶狠。

“是你提顾凤林我才忽然想起的。”我辩解说。

“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揭我的伤疤。我就会先杀死孩子，然后和你同归于尽。”栾丽杰说着伸过手来用力攥住我的胳膊。捏得我生疼生疼。

“我就是告诉你，顾凤林被减刑了。又没有带任何精神色彩或者暗示。”

“他怎么的与我无关！以后你他妈的少说他！”栾丽杰忽然情绪失控地喊道。

我赶紧沉默。

“妈妈。你要上厕所。”悦悦醒了，迷瞪地坐起来。

栾丽杰松开了我，起身去把悦悦从**抱下来，领她去卫生间。

随着卫生间的门一关，屋里顿时一片寂静。

我闭上眼睛，慢慢地，眼泪*了眼眶。

我也想发脾气，发出自己心底的无名之火。可是，我不敢。栾丽杰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我要和她硬抗到底的话，她反弹起来是绝对不顾后果的。这种歇斯底里的性格，大多源于童年时代长期反复的惊吓刺激。

我忍了吧。我不想叫我女儿也在父母家暴的阴影里长大。

尽管我不想承认，我还是要告诉自己，作为一个漂亮女人的丈夫，不期然的多疑和猜忌像毒素会像一样在心里蔓延起来。我怎么也控制不住。我就问自己，你不就是怀疑你老婆用身体和秦建海交换了什么吗？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有证据。但是我想起多年前我和栾丽杰去省城出差，在歌舞厅秦建海对栾丽杰歌声的崇拜。想起那声不自禁的感叹。

“真是个尤物。”

这就是秦建海当年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栾丽杰虽然数年为官，但是她曾经也是从风尘里走出来的。虽然她已经数次抛白心迹，我还是从心底里焦躁莫名。我的性格是喜欢追求完美的，可是我却鬼使神差找了一个别人的情妇。这种莫名的懊恼和无助虽然一直藏在我心底的最深处。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它已经彻底消失了。可是，当栾丽杰用几天的时间就挣了几十万后，那个东西就又跳了出来。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出离这种沮丧的情绪，这女人说真的我是不敢和她闹翻的。因为我不敢保证她不会干出疯狂的事情。如同刚才她威胁我的，杀死我们的孩子，然后和我同归于尽。

按说，我们这也算是患难夫妻了。这五年多，我无怨无悔地等她出狱。就凭这个恩情，她难道忍心给我戴绿帽子吗？

要是她不是长得这么漂亮就好了。我心底的这种莫名的焦躁和烦恼就会少很多。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找老婆都愿意找个美女，觉得有面子。可是真找了美女，心里又不踏实，怕别人觊觎，引诱，怕自己的老婆出轨。有点点风吹草动的就疑神疑鬼。时间长了这样的日子也不轻松。

悦悦回来了。她在上床之前走到我的身边说，爸爸，你别和妈妈吵架了。她刚才哭了，捂着脸哭。一会你哄哄她吧？

“好，不吵了，你快睡觉吧。明天要早起上学呢。”我说着摸了摸孩子脸上光滑的肌肤。悦悦看了看我，忽然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脸颊。然后懂事地爬上床睡了。

栾丽杰进来了，她看到了孩子亲我的一幕。也许孩子说的话她也听到了。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就是吸了一下鼻子，抹抹头发爬到床对面躺下。背对着我。几秒钟后，我伸手把床头灯关了。

夜深了，屋里的家具器物闪出幽暗的光。蓦地，我想起栾丽杰以前说过的晚上看到她妈妈的鬼魂的事。接着我的头皮就开始发炸。这么多年，我基本都是一个人睡在这个房子里，从来都是平平安安，甚至恶梦都没做过。今天晚上我就不行了。我心情紧张地看看门口。什么也没有。除了孙欣悦微微的呼吸声和翻身声。

可是，我还是觉得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在冷冷的看着我。我不由的想起老爷子的遗书。

“姐。”我叫了一声，语调惊恐。

栾丽杰没有反应。我伸出手摸她的肩膀，她赌气似的一挣。伴着动作的是一声抽噎。

“姐。我错了，怨我。你别哭了。我害怕，我想起爸爸留下的遗书，我觉得他老人家来了。”我越想越怕，声音已经变得怪异。

栾丽杰一听，马上转过身紧张的到处看。接着一下子把我搂在怀里。然后我就听见她对着黑暗喃喃地说：爸爸，如果你真的能看见我们。请你别吓唬一楠。虽然他和我吵架叫我伤心，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最疼的人就是我。都是你女儿不孝，一楠他没什么做的不好的。求求你爸爸，别打扰我们的生活。哪有个夫妻不拌嘴吵架的？你女儿的坏脾气你也知道的，有时候喜怒无常。所以我们吵架我也有错。爸，你走吧。女儿求你了……

听着栾丽杰这些发自肺腑的诉说。我的心里一阵感动。我把自己的脸埋进她温暖的乳胸里一动不动。一瞬间我心底那莫名的悸动和恐惧消失了。只有我的女人那颗心在扑扑跳动。

由于紧张，我就把她搂得更紧。

“姐，我害怕。”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委屈。我的声音呜咽了。

“不怕，姐姐在这里。爸爸他不会怪你的。他可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你这是精神过于紧张了。你别这么压力大，就是你什么都不干，姐姐也有能力养活你和孩子。”

我不吭声。

“一楠，你看咱闺女小小年纪，她多懂事啊。这是你前生修来的福气，有个这么懂事的女儿。”栾丽杰抚摸着我的背，语调温柔地安慰我。

我不再说话，不再流泪。如同小时候我依偎在母亲怀里那样，我依偎着栾丽杰分外安心地睡了。这一觉就到了大天亮。早晨一醒来，觉得心神分外清爽。

厚窗帘已经来开了一条缝隙。我看见悦悦坐在床边在聚精会神地看动画书。听声音栾丽杰则是在厨房里忙活了。

我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像一场梦。

悦悦注意到我翻身，抬起头来看着我。笑了，脸上立刻绽出两个清晰的酒窝。圆圆的，比栾丽杰的还好看。

“爸爸，你醒了？妈妈在做早饭。”

“几点了悦悦？”我同样心情舒畅地看着女儿问道。

“六点。”小丫头转了转眼睛，笑嘻嘻地说。其实她现在还不认识钟表，就随便乱说。

我苦笑了一下，坐起身来。

栾丽杰进来了，她还穿着睡衣睡裤，已经简单洗漱过。她先看了看我，然后低头对悦悦说，闺女，来起来了。洗脸刷牙。牙膏妈妈给你挤好了。一会再梳辫子。

悦悦乖乖地起身跟妈妈出去。我这个女儿确实是个好孩子。基本不用我操心。也不任性。这一点随我。长相则是继承了栾丽杰几乎所有的优点。长大了也会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一楠，你也起来吧。咱们送下孩子，你给魏经理打个电话。咱们要到省城的工地去看看。看看那些人的施工情况。和监理的人交代一下，好心里有底。别以为钱是那么好赚的。”栾丽杰说。

“姐，你到我身边来。”我坐在**搓了一把脸。

“什么事啊？”栾丽杰笑吟吟地过来，弯下腰打量我。

“姐，你说我和你吵架。悦悦的外公会不会生气？”我说。

“生什么气？不会，咱们俩这样比起他当年和我妈来，差远了。毕竟你还没有动手打过我。”栾丽杰说。

“我不打你。永远我都不会打你。”我一说，就探身起来抻住栾丽杰的双掖一下子把她撂倒**。

栾丽杰一声惊叫扑到我身上。

“快放开，一会叫孩子看见呢？”栾丽杰一边窘迫地挣扎，一边在我耳边低声劝说。

但是我还是搂住她，下身用两条腿夹住她的身子。紧紧地抱了有半分钟，才放开她。

栾丽杰赶紧挣开坐起来。这时候我看见孩子满嘴泡沫过来看了一眼，没说话又回到卫生间去了。

“一楠你看你，叫孩子看见是个什么影响？你怎么就这么没正行呢？”栾丽杰一边整理被我弄乱了的头发，一边嗔怪我。

我咧着嘴傻笑着，一句话都不说。

“一楠，我和你说一件事。你昨天晚上在我怀里叫妈妈呢？是不是做梦梦到小时候了？”

“姐，我没觉得做梦啊？”我疑惑地说。要是真的，这可是很丢人的。一个大男人对老婆这样。

“你不知道，你这么一叫我，我心里就一片温柔。觉得你还是个孩子。想起这些，你说的那些所有叫我生气的话，我都忘了。就记着你的好处。”

“姐，我有时候不懂事。我知道，你这么辛苦就是为了我和女儿能过上好日子。”

“你知道就好了。你老婆再怎么样，也不能当贱货。靠身体去换钱。我懂得怎么对付那帮人。叫他们干眼馋吃不着。”栾丽杰说着吃吃笑起来。

她这样说话，叫我心里有又一阵不悦。但是我及时地控制住了情绪，没叫她看出来。

爱情这种东西很多的时候是个很虐的事情。好像伤害对方会叫自己感觉到一种残酷的美。

我们吃过简单的早饭后，把悦悦送到幼儿园。现在孩子要每天接送，我就把下午接孩子的任务拜托给了秋秋。然后和陈老师交代了一下秋秋的情况。

公司初创我们还没有车，是坐长途大巴去的省城。在路上我给老魏打了电话，说了去省城有事情今天不去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