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啊老顾。”
莱阿普顿拎着一摞磁卡推开了W.N的总裁办公室。
公司的数据一直都是他在负责, 员工们月底就靠着他的记录档案来评工资和奖金。
这工作活性大,平时在网吧也能完成,莱阿普顿只要每月底来汇报一次就够了。
一进门, 他就看到了支着脑袋神情恹恹的顾碎洲,好奇道:“你今天精神好像不太好啊。”
“嗯。”顾碎洲捏着鼻梁, “东西放这儿吧。”
莱阿普顿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怎么回事?跟纵欲过度一样。”
提到这个,顾碎洲就来气:“我让你找有氛围感的电影, 你给我找的什么片?”
“什么?我给你找的就是去年年底获奖的文艺片啊。”莱阿普顿很冤枉。
“放屁。”顾碎洲蹙眉,“你家文艺片里面男女主角不穿衣服打架?”
莱阿普顿眨了眨眼,反应了两秒。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 一拍大腿:“你不会刚打开看到那个以为是个限制级电影吧?摆脱,老哥, 现在很多文艺片都有这种片段的好吗?这电影就开头一分钟,后面纯情得亲亲都没有好吧!”
顾碎洲不想相信:“你骗谁呢?”
要真是这样,昨天自己的举动, 不就成了……欲盖弥彰?
偏偏莱阿普顿点头点得很真诚:“真不骗你。”
顾碎洲对着他的表情,反驳的话说不出来。
心道你还不如骗我。
莱阿普顿贼兮兮地滑着带轮子的椅子凑近他:“不是吧哥们,你还真当限制级了?你跟谁一起看的?沈先生?怎么样?他什么反应?”
自从知道这俩人在一起后, 他的心情逐渐从不可置信到痛心疾首, 最后再到匪夷所思和百思不得其解,沈非秩那人一看就不像是会谈恋爱,
他怎么都想象不到,顾碎洲如何这么快就把人追到手的。
“他没什么反应。”最丢人的事情已经暴露, 顾碎洲也不遮遮掩掩, 惆怅地叹了口气。
那人反应简直比看新闻联播还要平静。
他看着莱阿普顿咕咚咕咚喝饮料, 也有点馋, 起身想去倒一杯。
结果刚一站起来,就打了个踉跄,倒抽一口冷气。
不得不说,沈非秩补色的技术是真差。
大腿根皮肤现在还生疼!
他沉着脸,忽然听莱阿普顿惊呼一声:“我操,你竟然是
“什么
“就……就是……”莱阿普顿手脚并用比划着,“那个啥啥啥啊。”
不是
“哈?”意识到他误会了,顾碎洲顿时为自己正名,“你想多了,我这是纹身纹的,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扔掉。”
“哦。”莱阿普顿有些可惜,但很快又找到了别的八卦点,“那你们谁上谁下?”
“噗——咳、咳咳!”顾碎洲一口水差点呛死。
他冷着脸:“关你屁事?”
“哎哟我就好奇一下嘛。”莱阿普顿说,“我就是看沈非秩不像是愿意委屈自己的人,你也不像是那种……嗯,你懂吧,所以就很好奇你们两个Alpha打算怎么玩……”
眼见顾碎洲眼神越来越凶,他及时止损收住话题:“哎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顾碎洲现在看他就心烦,拎着人丢出了办公室。
可他躺在沙发椅里,脑子里一直都是莱阿普顿刚才的疑问。
【你们谁上谁下?】
嘶。
这好像还真是个被他们忽略的大问题,迟早要面对的吧?
之前在莱狗的智能机里看过好多类似的小说,里面的主角都为了谁上谁下吵得水深火热,有的还大打出手,都不愿意做
代入一下自己和沈非秩,估计也得僵持许久。
虽然他嘴上喊沈非秩老公喊得顺畅,但比起被那个啥,他还是更想做上面那个。
毕竟幻想被压没什么感觉,但只是想想能压那人,就让人浑身血液沸腾!
顾碎洲揉了揉头发。
嗯……所以他该怎么样说服沈非秩,让自己在上面呢?
……
沈非秩一大早就在W.N研究所工作了。
科研这部分顾碎洲整个都分给了他管,自从里特出事后,研究所裁员了大半,已经快忙疯了。
他根本不会想到,在另一边的办公楼里,姓顾的大老板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务正业的事。
“沈非秩。”所长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前段时间我们招了一批新员工,下周二有迎新晚会。”
这项活动沈非秩是知道的:“你们玩得开心。”
“啧,你跟我装傻啊。”所长不满道,“我言下之意你还不明白?”
怎么可能不明白?
但沈非秩不太想明白,干脆直言:“我不喜欢这种活动,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你不喜欢。”所长苦口婆心,跟在他身边打转,“但这次不是个例外吗?我们研究所刚出了这么大的事,这迎新晚会也是借机给大家鼓鼓气和做个交代啊!你不用多说什么,都是我们说,你就出个面就行。”
“既然没有我的事,我去了有什么意义?”
“你是门面啊!”所长愤愤道,“你现在可是我们所最有话语权的资本家,你的出席代表着对我们、还有这次活动的重视!是权威,懂不懂?”
沈非秩皱了皱眉。
“等会儿。”
他打断了所长,给顾碎洲发了条消息。
【S:你下周二有安排吗?】
那边秒回。
【A.大宝贝:下周二吗?有个很重要的会QwQ可能要拖到晚上九点往后…】
昨天沈非秩跟顾碎洲谴责了一下他那个超长恶寒备注的问题,最终两人各退一步,沈非秩答应让他再改一个,顾碎洲则保证新备注不会超过五个字。
所以就成简短成了“A.大宝贝”。
当然,这备注也没比之前正常到哪儿去。
沈非秩每次聊天都很嫌弃,尽量不抬眼去看它。
【A.大宝贝:怎么了哥?你有事吗?要我陪你吃饭吗?我可以翘班~】
【A.大宝贝:/狗屎运亲亲GIF/】
沈非秩看了会儿这个表情包,第一次见,应该是新拍的照片。
他打字。
【S:狗该洗澡了。】
【S:没事,刚巧,我那天也要加班,给你说一声。到时候你下班了给我发消息,一起回去。】
【A.大宝贝:没问题~】
【A.大宝贝:狗屎运不重要,等回头让盅叔带他洗OvO】
沈非秩随便回了个表情包,才收了智能机,给所长回复:“可以,到时候最晚到九点,多一秒我都不留。”
所长点点头,古怪地看着他嘴角隐约的笑容。
沈非秩察觉到,淡声询问:“怎么了?”
“你谈恋爱了?”所长开门见山。
沈非秩扬了下眉:“你这是八卦,还是调查同事私人档案?”
“啧,”所长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回避,不满道,“你别谈恋爱啊。”
沈非秩好奇:“为什么?”
“你这脑子要为科学奋斗!”所长恨铁不成钢,“你谈恋爱简直就是浪费啊!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谈恋爱了,我们小顾总怎么办?”
跟顾碎洲几次接触下来,她明显能感觉到顾碎洲对沈非秩的喜欢。
那可是恩师的独苗苗,出于私心,她当然希望这孩子能得偿所愿!
沈非秩压下嘴角的笑意,没继续这个话题。
“好了,闲聊结束。你去工作吧。”
他现在的身份职位到底比所长还要高一级,所长只能咽下后面的话,郁闷离开了办公室。
那边门刚被关上,沈非秩手边的智能机就震动一声。
打开一看,竟然是顾碎洲发来的链接。
【科普!带你探讨Alpha的身体构造!】
沈非秩:“?”
生物课几乎满分的沈学霸无法理解。
【S:你发错人了?】
【A.大宝贝:没有OvO,这是我们高中一个学弟编辑的文章,准备自己做公众号,发来给我审审稿,我看写得还挺不错,跟你分享一下~】
学弟?
沈非秩眯了眯眼。
【S:你还跟高中的学生有接触?】
【A.大宝贝:/(//o/ω/o//)/人家虚心求问,我乐于助人~】
沈非秩心中冷笑。
他点开了连接,一目十行飞快扫了遍,然后飞快打字回复。
【S:写得不错?一篇文章10处语病13个错字还有7处科普知识表达不明确,分段和排版也乱七八糟,你的水平什么时候变这么低的?】
那边顾碎洲看到这条回复:“。”
不是,他只是随手找资料复制了一下Alpha后面也有能感受快感的东西,怎么这人重点歪到严谨度了?!
【S:还有,关于Alpha或许可以开发孕囊的点。】
顾碎洲脊背直了起来,有些紧张。
要发现了吗?
【S:现有医学技术不可能做到,就算冒险尝试,成功率也不会超过10%,这论点完全就是在瞎胡扯,劝劝你那个学弟,让他退学吧。】
顾碎洲:“……”
他压根就没仔细看自己复制了什么!
【A.大宝贝:真的很差嘛~~】
【A.大宝贝:/狗屎运哭哭JPG/】
沈非秩看到这个表情包,干脆关上智能机扔抽屉里。
还哭?
水平这么差还好意思反问?
高级中学的学生要都这个水平,倒闭算了。
他不回,那人停了几分钟,还继续发。
【惊!你还在对Alpha抱有必须在上位的守旧思想吗?】
【懂得享受的Alpha都这样做——】
【嘘,来看关于Alpha的二三事,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A.大宝贝:哥,你水平高,你都看看?】
沈非秩额角直跳。
忽然有一种想把人拉黑的冲动怎么办?
他看着那些链接,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S:……你是在暗示我什么?想要小孩?】
顾碎洲:“?”
怎么可能?!
他对小孩子的厌恶可是生理心理双方面的,看到小孩就烦得想揍人的暴躁!
而且一个狗屎运和他一起分享沈非秩就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了,再来个小孩?顾碎洲怕自己半夜嫉妒把人嘎了。
沈非秩要是Oga,他直接去医院做永久性结扎好吧!
这误会可大了。
顾碎洲慌忙解释,打字打得残影乱飞。
等聊天界面全是他密密麻麻的绿色,才收到沈非秩一个——【哦。】
哦?
哦是什么意思?
顾碎洲看着这个字,简直悔不当初。
但他其实想多了,沈非秩真没什么意思。
他知道顾碎洲是个什么货色,有这个想法的可能性为0,所以刚问出去就自行否定了。
既然不是要小孩,那他突然抽风发这些链接,肯定有别的含义。
为了小学弟这种拙劣的借口他都懒得戳穿。
沈非秩完全没有一开始差点信以为真的自知之明。
所以,这些莫名其妙的链接,到底在暗示什么?
直到他下班去公司接人,都没想明白这点。
“哟,沈……总!“莱阿普顿今天一天都在帮忙核对账单,这会儿才结束,见到他有些意外,“来接顾总下班?”
“嗯。”沈非秩看了眼表,“快六点了,你才下班?”
“是啊。”莱阿普顿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月底了该给那些打工仔发工资了,很累的。”
“辛苦了。”沈非秩冷淡颔首。
莱阿普顿看着他那张仿佛世界末日都会淡定如常的脸,咂了咂舌。
“啧,这么比起来,果然还是老顾0一点吧……”他嘀咕道,“沈总一看就是铁1。”
“什么?”沈非秩没听清,就隐约听到了什么0,什么1。
“没什么没什么。”莱阿普顿连连摆手。
他敢在顾碎洲面前扯皮开玩笑,可不敢在沈非秩面前为非作歹。
怎么说呢,他感觉沈先生这种人就是跟世俗的东西不沾边,老顾下半辈子孤守空房柏拉图式恋爱也未必不可能。
生怕自己这张嘴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莱阿普顿磕磕绊绊跟他道了别,一阵烟溜没影了。
沈非秩看着他背影,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
在,还是决定上楼找他。
秘书处的人看到他来,都不需要他开口,主动道:“顾总刚下班,换衣服去了,您要去找他吗?”
沈非秩:“不急,我去他办公室等会儿。”
顾碎洲休息室和办公室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他懒得多上一层楼了。
“好的。”秘书说,“我们等会儿转告他。”
沈非秩:“辛苦。”
顾碎洲办公室的门锁权限对他都是完全开放的,进出无障碍。
沈非秩坐在沙发上转了会儿股市,余光瞥到办公桌,发现光脑还亮着微弱的光。
下班还不关电脑?
这人是忙忘了吧。
他过去想帮忙关上,却不小心碰到了鼠标,原本昏暗的光屏忽然亮起来,有些刺目。
沈非秩眯了下眼,看清了光屏上的内容。
这人一心好几用,有五个分屏界面,一个工作界面,另外四个分别是星网搜索引擎,公众号后台,Alpha人体构造资料大全网,还有一个和他的聊天界面。
公众号后台都是为发表文章,隔壁星网搜索引擎界面的条框
【AA恋都是怎么定攻受的?】
【怎么样说服同性别爱人当
【在
……诸如此类。
沈非秩:“。”
如果说老板上班摸鱼很过分,那顾碎洲这摸鱼内容就是知法犯法,见不得人。
换成普通员工,这会儿已经被辞退了。
联系这人之前突然抽风给他发的那些链接,沈非秩嗤笑一声。
他还当什么重要暗示呢,原来就这?
顾碎洲换好衣服下来后,路过秘书处放了份文件:“明天整理好给我。”
“好的顾总。”秘书说,“那个,沈总已经在办公室等您啦!”
“什么?”顾碎洲脚步微顿,“谁的办公室?”
“您。”
“?”
我操!
不妙!
他光脑还没关!
顾碎洲手脚冒出了冷汗,招呼都来不及打,飞快跑向办公室:“沈哥!”
大门Duang地被推开,沈非秩坐在椅子里往旁边侧了侧,越过办公桌和光屏跟他对视:“嗯?”
他表情要笑不笑的,配合忽闪忽闪的光屏,看到了什么不言而喻。
顾碎洲沉默了一会儿,砰得又把门关上了。
然后默默蹲在地上,小幅度用脑袋撞击着门板。
完蛋。
不仅社死,肯定又要挨揍了。
智能机响了两声。
是沈非秩。
【老公~:滚进来。】
顾碎洲:“……”
不容置喙的语气,在劫难逃啊。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扒在门口朝里看:“沈、沈哥。”
“怂什么?”沈非秩抬着两根手指对他招了招,“敢做不敢当?”
顾碎洲讪笑两声,犹犹豫豫畏畏缩缩一步两停走过去:“我就想想,就想想……”
沈非秩好整以暇看着他:“想什么?”
顾碎洲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惶恐:“没——”
沈非秩:“想上我?”
顾碎洲;“噗——”
他呛得撕心裂肺,撑着桌子不可置信抬头:“你说什么?”
“不是吗?”沈非秩好心给他递了张纸巾,“不然绞尽脑汁的暗示我,是为了什么?”
顾碎洲能说会道的嘴登时打了漂:“嘶,我确实是想……不是,等等……”
磕磕绊绊结结巴巴,眼神飘忽耳根泛红,搞得好像在耍流氓的是沈非秩。
沈非秩挑了下眉:“你这么慌干什么?我有说不可以?”
顾碎洲呆住:“……”
顾碎洲瞪大了双眼,愕然张口:“啊??”
什么?
什么不可以?
这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字里行间含义太过丰富,实在是让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明明每个字拆开都知道怎么读,拼在一起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文盲。
沈非秩像个极有耐心的良师,一字字重申:“你要想的话,不是不可以。”
顾碎洲想错了,他对这些东西的意识和想法本就单薄,根本就不在意上位下位,横竖左右都是滚个床,能有什么区别?
他也不觉得
顾碎洲要真想在上面,撒个娇打个滚,他其实很容易就会点头同意。
但看这人这么小心翼翼谨慎的样子,沈非秩忽然就不想那么爽快同意了。
他承认,他真的很恶劣,看顾碎洲着急的样子实在太有意思。
左手微微握起放在桌子上,从衬衫袖口露出的白皙腕骨搭在桌沿,沈非秩抬起修长的食指,用指腹点了点桌子:“过来点。”
顾碎洲被细微的敲击声吸引,低了低眼皮。
目光触及那只手的瞬间,那天在车里的情景就重新浮上了脑海,和现在不同的是,这只手当时没戴手表,有薄茧的指腹……
咚咚。
食指又敲了两下。
这是沈非秩不耐烦的警告:“顾碎洲。”
“听到了。”顾碎洲低低应了声,抬手关了悬浮光屏,老老实实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立正站好。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站着的那个毫无气势可言。
委委屈屈耷拉着脑袋,一看就是犯了错。
但再一细看,那双被长睫挡住大半的眼睛侵略性满满,和乖巧二字一点都不沾边。
沈非秩懒得拆穿他不走心的演技,脖子仰累了,就踢踢人膝盖。
等对方半蹲下来,才欣然挑起对方下巴,朝自己这边勾了勾:“我之前有没有给你说过,想要什么直说,不用搞这些七拐八绕的套路。”
“想什么都行?”顾碎洲蹲着的左腿顺势前倾,跪在了地上,直起身子卡进沈非秩双膝,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脑袋往他颈肩凑去,“上/床也行?”
“之前行,但现在不行了。”沈非秩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抵着太阳穴,一手有一搭没一搭顺着他头发,“做错事还要奖励,有你这么贪得无厌的吗?”
顾碎洲拧了下眉,报复性咬了口他锁骨:“那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沈非秩不言。
顾碎洲有些急了:“沈哥。”
沈非秩还是不应。
“哥~”
“哥哥~”
“老公!”
沈非秩咬了咬牙,忍住笑意:“行啊。你求我。”
顾碎洲手上一紧,期待道:“求你什么?”
不过是开口求一求,这要求简直太简单了。
反正他不要脸,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沈非秩好像看穿了他在想什么,顺在他后脑勺的手忽然用力,抓着对方头发迫使其下颚扬起,让戴着耳钉的左耳凑到自己唇边。
“求我开口,”他声音很低,平静如水,“让你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