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秩只是逗逗他, 并没有真要他哭的意思。
很快就抽身起来,冷若冰霜等他继续解释,非常不近人情。
顾碎洲确实在很久之前就知道蔺隋在干什么了。
他手上掌握的信息,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多。
沈非秩听完, 当夜难得失眠。
不是因为听了这个故事睡不着, 而是有些疑惑, 总觉得顾碎洲口中说的那些, 有个点一直没对上,但究竟是哪里没对上,他也说不上来。
次日, 他一股脑投入了抓捕蔺隋和W.N发布会的事情中,这一忙就忙了一周, 直到一切完毕, 他和顾碎洲还有卢倩一起坐在病房里看直播发布会。
这是一场迟到十年的公审。
蔺隋的脸毫无遮掩出现在被审席, 木然对着镜头, 阐述了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
蔺隋在孤儿院被蔺子濯和顾莨领走的那天, 天气很好。
那天蔺隋觉得,自己大概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小孩。
养父母对他很好, 好到胜似亲生儿子,给他最好的教育, 给他最好的生活环境。
他们虽然工作很忙,但也会像寻常家庭那样给他过生日,会因为他取得好成绩假期带他去游乐园。
蔺隋原以为, 这种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 顾莨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温柔地告诉他, 他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蔺隋当时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浑身冷得刺骨。
他的小手不自觉攥紧。
顾莨当时还笑:“小隋这么激动啊?妈妈相信你一定会是个好哥哥的!”
蔺子濯也笑着摸摸他头:“我们小隋这么温柔,弟弟也一定会喜欢你。”
顾莨推他:“瞎说,万一是个妹妹呢?”
蔺子濯就笑:“那也好啊,儿女双全了!”
两人笑着打闹,完全没注意到蔺隋僵硬不自然的脸色。
不是的。
他的手攥紧,根本不是激动。
他是想掐死那个还没成型的孩子,让他永远也无法降临。
蔺隋不敢想象,如果爸爸妈妈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真的还会和以前那样对他吗?
或许会的,但他们会对那个孩子更好!
邪念一旦在脑海里扎根,就很难再抑制生长。
蔺隋自己都恍若未觉自己的心态变化。
“我本来都快成功了。”蔺隋坐在审判席上,脸上全是麻木和空白,喃喃道,“我本来都快成功了的……”
“我妈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我故意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她为了拉住我,护着我一起滚了下去。”
“其实她原本不用摔的,是我在她拉住我的时候,挣扎了一下。”
“我没想到,那个孩子命这么大,地上的血都流了这么多,他还是没流掉。”
直播里这句出来,弹幕都停顿了一瞬。
没有人想到道貌岸然的医生竟然这么小就有这么多坏心眼了。
沈非秩下意识看了眼顾碎洲。
顾碎洲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空白。
这些,他当然不知道。
“我……”他有些无措,“我就说,为什么我妈一直腰不好……”
原来是那时候摔的吗?
沈非秩原本还在跟他冷战,此时也不好继续冷着脸了。
倒了杯热水,塞进他不停颤抖的手里。
顾碎洲一手握着杯子,另一只手猛地攥住他的两根手指,漂亮的一双眼睛眼睛泪汪汪。
这回真的是惨兮兮的小白兔了。
沈非秩叹口气,没吭声,破天荒没立即把手抽出来。
蔺隋的自述还在继续。
顾莨没有流产。
她还是怀胎十月,把顾碎洲生了下来。
那会儿顾碎洲还不叫顾碎洲,叫蔺洲。
“小隋你看,是弟弟。”顾莨抱着婴儿,笑得很漂亮。
蔺隋勉强笑了笑:“太好了,以后就有人陪我玩了!”
但他心里却在想,为什么偏偏是弟弟?
如果是个妹妹,他还能忍,但同样都是男孩子,爸妈真的不会忽视自己吗?
蔺隋看着刚出生的小婴儿,忽然觉得生命很脆弱。
脆弱到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婴儿掐死。
但蔺子濯和顾莨把孩子保护得太好了。
蔺子濯对那小孩爱不释手,无时无刻不守在小孩身边,主动抱着小孩和蔺隋玩。
蔺隋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就这样渐渐的,蔺洲长大了。
其实蔺子濯和顾莨还是会和从前一样,给蔺隋过生日,购物,逛街,去游乐园……除了家庭里忽然多了个小不点,没有任何区别。
蔺隋也知道,两人其实也有注意到公平问题。
比如小不点要个冰淇淋,顾莨和蔺子濯一定也会给他买一个;小不点有个20平米的婴儿房,蔺隋就会有一个40平的……
可以说,蔺隋不仅没有受到忽视,反而被更看重了。
两口子都是心细的人,他们在刚发现要有老二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们把问题规避地很好,是对很合格、很温柔的家长。
但蔺隋不觉得。
他总觉得,这些是一柄剑,悬在他头上。
蔺子濯和顾莨是不是在提前加倍对他好,等到他成年,就告诉他,他们已经尽职尽责了,希望自己不再打扰他们?
他们迟早会因为亲生儿子抛弃他的!
蔺隋想要的是和父母一直幸福生活下去,没有外人参与,没有别人打扰。
这种危机感一直到顾碎洲被检测出具有分化成顶级Alpha潜质的当天,达到了巅峰。
亲生儿子这么优秀?还会注意到他这个养子吗?
也是那时候,他刚巧发现,蔺子濯和顾莨的研究就是控制分化方向的药物。
蔺隋当时只觉得天崩地裂,很显然,他的养父母嫌弃没用的Oga,而不像他们表现出来一样,对分化第二性别无所谓。
那个周末,蔺隋第一次大着胆子对蔺洲痛下杀手。
他趁着蔺子濯和顾莨午休的时候,抱着弟弟去洗了澡。
蔺洲那会儿两岁,已经能说话了,茫然地对他眨眼睛:“哥哥,洲,洗过了。”
“我知道。”蔺隋平静地把他放在浴缸里,猛地开了花洒。
冰冷刺骨的水劈头盖脸打在小孩嫩滑脆弱的肌肤上,蔺洲呛了好几口水,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
蔺隋猛地弯腰,死死捂住了他的嘴:“不许哭!”
水位已经漫到了小孩的脖子。
蔺洲憋得喘不过来气,只剩下两只好看的眼睛,不停流眼泪。
蔺隋看着那双酷似顾莨的狐狸眼,恍惚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功夫,松懈了手上的力气,没蛊住蔺洲,孩子清脆的哭声传了出来。
“哇啊啊啊啊啊——”
蔺隋慌了,情急之下连忙把水温器掰断,并且大声呼唤:“妈妈!爸爸!”
“怎么了?”
顾莨衣服都没穿好,匆匆忙忙披上披肩和蔺子濯一起跑出来。
蔺洲坐在浴缸里,半截身子都沉在水里,还在不停哭。
蔺隋先发制人:“弟弟刚刚跌倒垃圾桶里了!我不想打扰你们睡觉,想带他来洗洗,没想到……”
他眼眶微红:“我不小心把水温器掰坏了,小洲被凉到了。对不起,妈妈……”
他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哭得很凶,不输给声音响亮的蔺洲。
蔺子濯连忙把水里的蔺洲抱起来,叹了口气,温和地摸摸他脑袋:“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不过下次不许这样冒失了,有事喊我们就好。”
“是啊小隋。”顾莨也一阵后怕,“幸好我和爸爸都还没上班,不然可是要出意外了。”
他们话里都没有责怪的意思,反倒调笑着安慰了受到惊吓的蔺隋。
但这落在蔺隋耳朵里,就是批评。
他被收养这么多年,第一次,被批评。
蔺隋更恨这个弟弟了。
他做梦都想把他弟弟除掉。
直到他上了高中,分化成了Oga,这个机会才终于出现。
他的药物科研作品拿了星际青少年一等奖,沈家找到了他。
那是蔺隋第一次和沈老爷子见面。
庄严的老人坐在上位,对他说:“开个价吧,我们需要你的研究产物。”
蔺隋心智已经接近大人了,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便问:“你们……是想要定向分化的药吗?”
他的获奖作品就是基于蔺子濯和顾莨的研究上,分析琢磨出的劣质仿品。
沈老爷子没有否认。
蔺隋胆子便大了起来:“……我的药还不成熟,对你们没帮助,但我知道有一种药可以满足你们的需求。”
他把秘密研制的W.N供了出来。
用这个秘密,换了沈家一个允诺——悄无声息搞死蔺洲。
搞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然不是那么容易。
尤其这个人还是他们目标的孩子。
沈老爷子应允蔺隋,等他们药拿到手了,就会把蔺隋的头割下来送给他。
蔺隋欣然答应。
但他没想到,沈家竟然会囚禁蔺子濯和顾莨。
他看到闯入家里把两人拖走的壮汉,整个人都懵了。
蔺洲哭闹个不停,吵得人更是心烦。
他没忍住,狠狠甩了蔺洲一耳光。
他知道蔺子濯和顾莨被拉走的时候看到了,但那又怎么样呢?
等蔺洲死了,他还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蔺隋在震惊之后,选择了漠视。
他知道蔺子濯和顾莨在沈家一定受了不少苦,但他们活该,谁让他们要孩子的?
有自己一个难道不够么?
他想得很好,计划得也很好。
所以万万没有想到,沈家竟然会找上他做假药。
“你们在说什么?
蔺隋不可置信:“我爸妈的药足够了,我不可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找上他的不是沈老爷子,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远不如沈老爷子有耐心。
“让你做你就做,你爸妈不给药,我们也不好就这么放他走。”
蔺隋谨慎:“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那人笑了,“你不是一直想让你爸妈眼里只有你吗?如果你是家里唯一一个有出息能赚钱的人,他们是不是眼中就只能有你了?”
蔺隋张了张口,没说话。
男人摊了摊手:“给你十天,我要150支药。”
他说完,爽快离开。
看上去压根就没考虑蔺隋不答应的情况。
蔺隋也确实如他所言,十天后不仅交上了药,还超额完成三十支,全部寄了过去。
对面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等着好消息,就再也没联系过他。
蔺隋下一次收到和蔺子濯顾莨相关的信息就是W.N害了一百多人。
132名人员死亡,47人病危,还有1人情况不明。
W.N一夜之间沦为被嗤笑和辱骂的对象,蔺子濯和顾莨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是沈家对他们不听话的报复,捅向他们的那把刀,还是他们亲爱的养子亲手提供的。
蔺隋很慌,但他看着安全回到家的蔺子濯和顾莨,还是很开心,做好了饭菜等他们回来。
“爸……”
啪。
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
打他的人是顾莨。
那个世界上最温柔的母亲。
顾莨看他的眼神,他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
那么难过,又那么失望……连这种时候,她的眼里都很少有痛恨。
蔺子濯叹了口气:“我们累了,小隋。我们先……进去了。”
他们一定知道了什么。
或许不知道药是他弄的,但他们一定猜到,被沈家抓住多少和自己有关。
蔺隋那段时间每天上学都魂不守舍。
他拒绝听那些W.N相关的传闻,知道他身份的人来安慰他,也被拒之门外。
他是住校,没机会回家。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顾莨竟然主动给他打了通讯。
“小隋,听说你期末考试拿第一名了呀。”
蔺隋受宠若惊:“对!是的妈妈,我比第二名高了二十多分!”
“真棒。”顾莨笑了笑,“回来吧,爸妈送你个礼物。”
“好,好!我马上回去。”蔺隋眼睛都亮了。
他一放学就直奔家门。
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道接了蔺洲。
蔺子濯给他说,今天的庆祝不用带弟弟,但他偏不,就要带上蔺洲,让他看看爸妈到底最爱谁。
因为心情好,还破天荒给蔺洲买了糖葫芦。
他没想到,蔺子濯和顾莨给他的礼物竟然是吊在房梁上的两具尸体。
那天雷雨很大,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跟地震了一样。
冰糖葫芦碎在地上,糖衣裂了满地。
蔺子濯和顾莨确实送了他个好礼物。
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
蔺隋说完这些,忽然陷入了很长的沉默。
直播间已经卡了无数次,弹幕彻底骂疯了。
【沃日了……我从未想过世界上有这么恶毒的人……】
【我就说别人家的孩子养不熟吧?顾教授和蔺教授真可怜。】
【楼上别以一概全哈】
【好难过,两位教授白被骂这么多年】
【也不能这么说吧?蔺子濯和顾莨虽然是受害者,但他们也防火烧了W.N是真,里面那么多重要资料都付之东流了】
【是啊,心态崩了就想拉着大家一起下水,这确实不太好】
【楼上,你祖宗八辈都是圣母吧?】
【……】
星网上亿的播放,大家的关注点各不相同。
沈非秩看着糟心,直接切了出去。
后面的事情他已经听顾碎洲说过了,不用再继续看。
蔺隋是有点特殊癖好不错,但这些年带去地下的不止是鬼混的对象,还有当年的四十多个人,就为了消除隐患。
当然,最后那四十多个人死的死残的残,如今只剩下了卢倩一个。
“现在沈哥还认为,我对那些人的死活视而不见是错误的吗?”顾碎洲问得有些轻佻。
那些接受跟沈家买过药的人多少都知道点蔺子濯和顾莨的事,但他们选择了沉默,选择了视而不见,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让他们自己或者是继承人能分化成一个优质的“上层人士”。
有时候顾碎洲真的搞不懂,A和O对于他们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竟然宁愿去尝试一个还没上市的药物,也不愿意顺其自然。
沈非秩看着他阴鸷的脸色,很平静地点了点头:“是,我现在依然不能赞同你的做法。”
顾碎洲猛地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
很快,沈非秩就接着说明了缘由。
“他们用了蔺隋的药,最后也倒在蔺隋的手里,确实是自食恶果。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没了,谁来只认他们的家族?”
顾碎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沈非秩叹了口气:“如果我是你,我不止会让他们个人付出代价,我会牵连他们所有人。这件事不是一个人的决定,是一个家族的隐瞒。但你现在让他们都没命了,那些家族最多只用接受道德上的谴责,没有切实证据,无法在法律层面判处他们的罪行,反而会成为蔺隋的受害者。”
从一开始,沈非秩就对那些人的死活不在意。
相反,他支持并且赞同顾碎洲的做法。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人也算是一丘之貉。
顾碎洲终于反应过来了,惭愧地低下头:“我没考虑周全。”
“没事,你还年轻。”沈非秩说的是事实,他就胜在阅历上,和顾碎洲一样大的时候,他可能还没对方做得好。
“好好休息。”他说,“我最近要回一趟沈家。”
假账已经上传到检察院,沈家忙着蔺隋的事,暂时分不出闲心管别的,刚好给了他们去查抄的机会。
沈非秩现在还不在沈家的族谱上,倒是省了不少事,但检察院还是传讯,要他走流程回去一趟。
他出门的时候,刚巧碰上回来的徐盅。
徐盅对他点了点头,快步走进病房。
沈非秩看着他背影,还没来及细想,就被跑出来的卢倩挡住了视线。
卢倩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刚刚她也在病房,听着那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手脚发麻。
她张了张口,却一直没能说出话来。
沈非秩主动开口:“如果是为了你家求情,那就不用了。”
卢家从来不是受害者,相反,他们和沈家是一条路上的,只是达成了协议,当年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让卢家继续投资W.N,显得他们也是不知情的受害者,而不是参与者。
卢倩一直以来都被蒙在鼓里,那会儿她年纪也小,并不知道这些事,可同样的,她也不无辜。
她惨笑一声:“沈非秩,你确实狠心。”
这段时间的相处,卢倩以为自己跟沈非秩至少能算得上朋友。
沈非秩说:“这跟我狠不狠心没关系,你对不起的是顾碎洲,我没有资格左右他的行为。”
在当代社会文明法律所规定的程度内,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去替他做决定。
卢倩摇了摇头:“幸亏我找你,并不是求你们放过我们家。”
沈非秩挑眉:“那是什么?”
卢倩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刚刚蔺隋说,他制作了一百八十支药物,他按照顺序清理,我是最后一个。”
“但我记得很清楚,当年一个私人医生来给我打针的时候,那支注射剂上标的是179。”
病房内。
徐盅刚一进去,就见到死死抓着床单,目眦欲裂的顾碎洲。
他惊呼着跑过去:“小少爷?小少爷没事吧!”
“药……”顾碎洲怕门口的人听见动静,死死咬着下唇,献血都渗了出来,轻声道,“给我药。”
徐盅连忙把手里的药推进顾碎洲的后颈。
顾碎洲躺在**抖了好半天,才逐渐安静下来。
他原先只以为,蔺隋是负责帮忙善后清理的人。
从来没想过对方竟然真的狠心到亲手制药陷害养父母。
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在沈非秩面前,他没敢表现出来。
徐盅问他:“沈先生之前说,要第一时间把地下室的情况向大众公布。您这样弄……可能他和卢倩小姐的订婚仪式就举行不了了。”
这意味着他们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能让中央新闻频道进行直播。
徐盅有些担忧。
但顾碎洲竟然很无所谓地点了下头:“我知道。”
徐盅愕然:“您……”
“你以为,”顾碎洲笑了声,“我为什么任由他们先一步去提交证据公开审讯?”
为的不就是不能让订婚仪式顺利举起吗?
要真按照沈非秩的方法,岂不是要真的和卢倩举行订婚仪式?
那太晦气了!太膈应了!
简直比他在ICU多躺一个星期还膈应!
纵然知道是假的,仪式也举行不完,他也不想看,他不想看沈非秩被任何人玷污,尤其是卢家人,简直是侮辱。
想到这事儿,顾碎洲就郁闷。
沈非秩难道对自己名誉没所谓吗!男孩子出门在外不知道要好好保护自己吗?
他趴着好一会儿,才抬头问:“他走了?”
“嗯。”徐盅表情复杂,“小少爷,您……是不是对他太好了?”
顾碎洲摇了摇头,没过多解释。
徐盅不好多说,把手里攥着许久的小盒子放他面前:“沈先生刚刚塞给我,让我给你的。”
顾碎洲握着没打开,只问:“分化方法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徐盅蹲下来,把声音压低成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程度,“小少爷,我们……有个发现。”
“您的腺体情况,和卢倩小姐的非常相似。”
顾碎洲愣了愣。
手指无意识的一抽,扣开了手中小盒子的盖子。
简约的小盒子里安静躺着六枚漂亮的巧克力,都是小狐狸的模型。
顾碎洲见过这个模型,是之前购物的时候,他硬拉着沈非秩买的烘焙模具。
所以巧克力是沈非秩自己做的。
他如获至宝地捻起一颗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口腔。
那人说得没错。
吃甜食会让人快乐。
顾碎洲眼睛弯了弯,等了好半天,在拿起盒子底部的小卡片。
卡片上粘着一枚由包装纸碎屑拼凑的起来的爱心,还写着沈非秩俊朗秀逸的字——
【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