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于心不忍,笑着问出了埋在心里已久的打趣:“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把白里透粉的皮肤,弄成了麦色?”
“在国外,每天晒日光浴,还有美黑产品。”
“这么拼?”
“嗯,不想老被人当女孩。”
“可惜了。”她一脸惋惜。
蓝延心头一紧,“你更喜欢白的?”
林染摇头,“我不喜欢比我白的,相形见绌。所以,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爬树说沙包的时候,就起疑了,后来托人打听了很久,才有消息。”蓝延如实回答完,直接握着林染的手,一起去开柜门。
林染眉心一跳,突然想起那个被遗忘在储藏柜里的蓝狐枕,之前本来叫李萌萌帮她寄回来的,但不知为何搁置了,后来她忙东忙西也就忘了。
但现在这个节骨眼拿出来,挺尴尬的。
她一个闪身,按回了半开的柜门,“要拿什么?我来就好。”
“礼物。”
“什么礼物?”
“你打开就知道了,一个蓝色布袋。”
“……”他都知道了?
林染犹豫间,蓝延已经单手环腰抱开了她,往旁边一搁,另一只手打开柜门,拎出一个布袋。
啊这,这么精准的,他肯定是瞧见了。
“你的礼物,你来打开。”
“没什么好看的,就练手的东西而已。”她嘴硬的毛病又犯了。
“练手归练手,但也是心意,打开看看。”蓝延朝布袋努努嘴。
推脱不过去,林染只能硬着头皮打开,露出红色的一角。
咦,绣着小蓝狐的U型枕呢?被掉包了?
她从布袋里掏出抖开,是一件红色扎染卫衣,左前胸有一只蓝线刺绣的小猫,针脚歪歪扭扭,但别具风格。
“这是?”
“收了你的礼,自然要回一份。”蓝延笑着扯下外套拉链,露出了他穿在里面的靛蓝扎染卫衣,左前胸绣着红线蓝狐。
红蓝情侣装,很应过年喜气洋洋的景。
“试试?我洗晒过的。”蓝延提议。
林染杵着没动,一时心绪复杂,对未来的不确定让她心生惶恐。
“正好也契合今日的活动主题,聘你当模特,给大家打个样,预祝我们新年新衣大卖。”他连这个借口都搬出来。
看着他眼底闪烁的期待,她笑着提要求:“兼职工资要日结的。”
“没问题,法定节假日,三倍。”
有了两个完美衣架子当行走的模特,新年红蓝卫衣卖爆了。
卫衣版型宽松,不挑身材,只要挑自己平时穿的尺码就基本错不了,还能随机组装出亲子装、情侣装、闺蜜装,让原本平平无奇的简单卫衣,多了以情感为纽带的联结。
最重要的是,大家可以选择用纯棉白卫衣,亲手扎染卫衣,染完后晾晒在染坊后院,包邮送到家。
也可以选择染好的现成款,只不过基础款都是净版的,没有蓝延和林染身上的刺绣图案。
有人提出也想要定制刺绣,愿意加钱。
安排!
东安馆染坊旁的刺绣室里,专门坐了一个专业刺绣师,面前摊开的一本画册上有近百种简笔画图案,价格统一,大家可以自行选择,现场开绣。
如果有额外要求的,比如刺姓名字母缩写的,也可现场跟刺绣师沟通,根据实际情况来报价定制。
众人忙得热火朝天,参观东安民艺藏品、了解夹缬染、现场观摩蓝夹缬印染工艺、亲手体验染衣,一系列丰富又有意义的流程安排,让第一波参加活动的游客赞不绝口。
如愿民宿、山野露营、围炉煮茶、篝火晚会、小镇闲逛的慢节奏山野游,也让游客们松弛感拉满。
为期两天的第一场新年红染山野游取得圆满成功,经众人口口相传,吸引来了更多游客慕名前来。
应景的新年红染卫衣的订单在线上也小爆了一把,不过线上只卖净版的,想亲手扎染,想定制刺绣,就只能来东安馆线下。
有人说这是饥饿营销策略,有人说正愁短途没好去处,反正都要玩的,不如去体验一把。
也有人说,反正来都来了,定制个均价九十九的红染卫衣也挺应景,比那些动辄几百一条的联名款便宜多了。
然后不知哪里传开了,东安馆的蓝夹缬百子被寓意着多福多寿,子孙昌盛,万代延续,可祈保一份好姻缘。
尤其是穿上那定价九十九、寓意长长久久、再定制双方姓名符号的同心扎染卫衣,更是能白头偕老,幸福美满。
有了美好期许的加持,新年扎染卫衣一下成了祈福爆款。
又一场活动收尾,当李萌萌把一叠厚厚的卫衣刺绣图案定制需求单放在张婶面前时,张婶拿绣花针的手都抖了。
没错,张婶就是林染的邻居张婶,以前村里出了名的裁缝,也是一位绣功深厚的绣娘,现在受蓝延诚邀,成为坐镇东安馆的专业刺绣师。
按计件结算酬劳,还包饭。
每件定制刺绣费,她占八成,在容错率内绣坏了不用赔偿,但超过需要承担相应成本。
她心细活好,几乎不出错,一天赶工绣下来赚的钱,比她辛辛苦苦卖一个月的大白菜赚得都多。
更何况,刺绣本就是她最喜欢的事。
但再喜欢,她就一双手,绣不完,根本绣不完。
“张婶辛苦了。”蓝延拎着一盒快餐饭,放在桌上,“先趁热吃饭。”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张婶放下针,走到旁边的饭桌,“就是订单这么多,我日夜赶工也绣不过来,怕耽误你们事。”
“我来,也是想跟您商量这事。”蓝延也不绕弯子,直言:“您身边还有没有其他绣功了得的人推荐?”
“因为现在订单比较多,想增加点人手,也好减轻您的压力,毕竟日夜这么熬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身体重要。”
张婶明白,掰着手指头数了几个人名,“她们几个都是我以前当裁缝师的老姐妹了,绣功很好的,但为了生计,估摸也很多年没动针了,然后年纪比我还大一点,不知道你会不会嫌……”
“不会。每个人都有选择为自己发光发热的权利。”蓝延温和笑笑,“在我这,工作不分年龄,只分能力。”
“如果阿姨们愿意来,我很欢迎。”他郑重邀请。
“好好好,那太好了,我晚上回去就跟她们说,都住得不远。”张婶快速吃完饭,又回绣桌去赶工了。
蓝延也不多打扰,悄声离开。
转眼,春节假在忙碌中过完,东安馆的红火还在蒸蒸日上。
一波接一波山野两日游和扎染卫衣刺绣的订单,接到手软。
全馆上下每个人都斗志昂扬,干劲十足,即使蓝延多招了两个帮工,每个人还是忙到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个人用。
遗憾的是,多请了几天假的林染,不得不回沪都上班了。
大家都劝她辞了留下来,她内心也很不舍,但还是毅然踏上了前往沪都的列车。
蓝延送她到进站口,忍不住再次确认:“真的不考虑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