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来接尹芙蓉的不只成刚一个,有省、市检察院的,也有纪检部门的官员,大家当着尹芙蓉的面发生了一场争执,都想把人领走。成刚笑称这是一块香饽饽。
事实证明成刚并没有夸大其词,押解车队从彼省会果跑回此省会真用了6个小时。但车子没有进城,出了高速公路直接来到郊外一处院落,借着月光尹芙蓉恍然认出,还是林业厅那家干部疗养院。
方桂荣哭了,跪在冯怀德和娇娇的遗像前哭得一塌糊涂。
这是亲人走以后她第一次哭得如此淋漓尽致,酣畅痛快。
陈红陪她哭的,哭完了笑,笑够了再哭。
看见她们又哭又笑的还有郝景波。自从离开明珠花园11号楼,他一直流浪街头。柳条巷这两间房子本是郝景波名下的财产,可是开不了口,因为尹芙蓉罪孽深重,他得替她还债。
在窗外从她们的又哭又笑中得知尹芙蓉落网,郝景波并没感到悲伤,平静而孤独地悄悄走开了。
嫌疑人被押解回省的当天夜里,根据省委高层领导指示,联合专案组在林业厅干部疗养院成立,公检法、纪检委各派一名代表组成领导小组,省纪检委姜书记亲任组长。成刚经过争取忝列领导小组成员,据理力争的资本在于他指挥部员获取了本案最重要的罪证——那份巨额行贿名单。开会时成刚发现,自己是专案组成员中级别最低的一个。
尹芙蓉被拘押在一间普通客房内,两张硬板床,两张单人沙发。如果没有时刻注视她一举一动的两名武装女警在侧,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异样。
或许是几天来的奔波过于劳顿,身心疲惫的尹芙蓉还真睡着了。
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她,一女警告诉尹芙蓉准备过堂。
“我又没犯罪,过哪门子堂?”
“你干了哪些好事自己清楚。起来!”
尹芙蓉赖在**不动,嘟囔道还没吃饭呢,爬不起来。两名女警也不客气,扯膀子把她架到隔壁一个大房间。
出乎尹芙蓉的意料,审讯人员坐了一大排,有的见过,大都是陌生面孔。
一名纪检官员首先宣读了省纪律检查委员会做出的“双规”决定——要求当事人必须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代自己的问题。
“地点就是这儿吧,时间呢?”尹芙蓉惺忪的睡眼里含着冷笑,“我敢说耗到最后你们什么也得不到,因为我没有任何问题。我只能提醒各位,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坏分子对尹芙蓉的诬陷、迫害从没停止过。”
接着旁若无人地自诩参加工作以来,特别是走上领导岗位之后为各级单位赚了多少钱、创造过多大经济效益和取得的各级各类荣誉称号、社会职务等等。
有人提醒尹芙蓉放聪明点儿,现在是要她交代问题,而不是听她评功摆好、自吹自擂。
尹芙蓉反唇相讥,“遗憾的是我并不聪明。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我一直是个克己奉公、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傻子。”
主审轮到成刚,要求她对持假护照企图越境出逃做出解释。
尹芙蓉承认执有假护照,对此认打认罚,“至于原因,我刚才说了,此前我刚刚递了辞呈,因为太累,干够了,想去周游世界。怪只怪你们公安局办事效率太低,只好花钱买个假的。”
“尹芙蓉,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尹芙蓉的回答是请他把棺材抬来。
一夜下来,专案组成员都很失望,寄希望于嫌疑人主动交代问题成了泡影。
在疗养院小楼里审讯的同时,负责警卫工作的一名武警上尉做过统计,至少来了20辆各种小轿车在院外窥探动静。看车号,大部分是省市各大实权部门独有的小号车。
这就是说,尹芙蓉从落网那一刻起便走漏了风声,消息足以在本埠政界高层搅起惊涛骇浪。
方桂荣和罗正民好不容易在刑警队堵住了忙得团团转的成刚。他们是实在按捺不住跑来打听进展的。
成刚简单介绍了专案组成立情况和初审结果,说各路诸侯一致认为查获尹芙蓉的巨额不义之财和大笔贿金去向,是攻克此案的关键。
“小琦生前搞到的那份行贿名单,应该说是证据确凿了呀。”方桂荣说。
成刚悄声道,问题是名单上的涉案人员全都权高位重,至今逍遥法外在观望,两头都不认账,仅凭尹芙蓉那份手书名单不足让他们认罪伏法。另一方面,按照2000万黑金计算,小琦舍命得到的名单并非全部,还应该另有一份,这些没暴露在名单上的人会利用手中的权力死保同党,尤其是尹芙蓉——道理很简单,保住一环,才能保住整条**生物链。
尹芙蓉的私家财产清查结果,警方只找到十几万元的银行存款、股票等有价证券,算上逃跑前给郝景波留下的200万元,基本能够和她十年来的合法收入对上账。至于荷花公司的资产,由于是在其妹妹、妹夫名下,暂时不能列为罪证。
罗正民认为尹芙蓉如此鲸吞公私财产,有预谋有计划,不可能具名存在银行里,她至少应该有一个合作者。
成刚笑笑,这个他们已经想到了。
方桂荣问是谁,罗正民和成刚异口同声猜到了白凤君。
“行啊,老哥,快接近专业水准了。”成刚拍起老战友的肩膀,接着说起他的推理依据:白、尹是一对初恋情人,相隔十几年重逢,尹芙蓉对他不可能仅仅是感情寄托,有他们秘密**七八年、白的神秘失踪为证,联系到尹芙蓉随即企图溜出内地,这绝非巧合。
正聊得起劲,小江、小庞他们大呼小叫回到刑警队,每人都抱着一摞录像带。
“成队,抓住尾巴了!”
“全是有关那个白凤君的录像,建行保险库,十几家银行分理处、储蓄所,多了。”
罗瑞接连收到楚楚从澳大利亚打来的传呼,一次也没敢复机。
他不知该怎么说。
回家告与父母,他们也拿不定主意。
想到心上人孤苦伶仃飘零海外蒙在鼓里,罗瑞陷入了空前的忧虑之中。
“小瑞,你会因此恨爸爸吗?”
“不会。”罗瑞看着父亲说,“我想楚楚知道了也不会,我们有自己的道德底限。”
罗正民动情地拥抱了儿子。
助手将一盒录像带**机器,电视上立刻显示出白凤君在银行保险库放取密码箱里的东西、在各个储蓄所支取现金的影像。只是看上去画面不是很清晰。对此成刚向尹芙蓉声明这不是他的错,银行的监控录像大都是黑白的。
“这是我们剪辑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