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想象故事的心理过程在很多方面与沙盘游戏中的心理过程很相似。在讲故事的过程中,相比沙盘游戏可能意识会更占主导地位,但也并不是绝对的。在沙盘游戏或讲故事的过程中的发散性思维能力是因人而异的。我在沙盘游戏之后让儿童讲述自己想象的故事,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儿童有机会在被沙盘游戏打开的深层心理水平上激活自己的语言系统。孩子们可以选择是否讲述故事。通常我会建议他们在制作沙盘结束后再讲个故事,并强调不需要讲传统的童话故事。我会让他们明白这个故事可能就像自己做的梦一样。
有些儿童喜欢边玩沙子、边四处移动沙具、边讲故事,有一些则很安静地玩沙盘,在制作完成后才开始讲故事。在他们讲述的时候我会手写记录下来。偶尔孩子们需要些鼓励来讲故事,但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时间和肯定,我总是赞赏他们的故事。当有必要对故事内容进行干预时,这种干预会是一些非常温和的问题,从而把它们带回正轨。我避免问任何有导向性的问题,并坚持干预得越少越好。大部分儿童的故事是积极的结尾,但其中有些存在着明显的伤害,比如阿里(Ari)沙盘12的《海龟宝宝》,阿尔达(Alda)沙盘2的《黑暗洞穴》、沙盘9的《贫穷或富有》。不过,安·卡塔娜奇(Ann Cattanach)在她有关游戏治疗的讨论中有这样的提醒,同样适用于讲故事:
……如果孩子希望停留在悲伤和痛苦中,请注意,很重要的一件事——不要急切渴望着快乐的结局或令人愉悦的问题解决的到来。(1994,p.132)
德国分析心理学家汉斯·狄克曼(Hans Dieckmann,1986)指出,从童年时期开始,人类就有要面对来自外部生活经历和内心世界中残忍和恐怖内容的内心需要。他强调在我们成为一个有意识的人类的过程中,我们必须学会面对这些黑暗力量,学会与它们共处,接纳它们。
在安全的咨访关系中,让儿童认识并感受到自己的丧失和痛苦,可以促进他对类似经历的耐受性。治疗师营造的安全、被容纳的氛围,也会帮助儿童发展出更好的自我调节技能。沙盘游戏和讲故事并不是偶然安排的事情,而是一个有开始有结束的约定过程。孩子们很清楚在整个学年里,他们有十二次玩沙盘游戏和讲故事的机会。他们的内心也会理解他们将经历一个过程,会如约来进行,并继续上一次的工作。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安全感,让他们经历自己的痛苦并得到治愈。
研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是,不给儿童任何压力的成年人对这一过程的促进作用。罗杰斯(1977)认为一个摆脱了压力、温暖支持的环境会培养和激发个体自我实现的愿望。朵拉·卡尔夫(2003)在沙盘游戏中,将其称之为“自由和受保护的空间”。同样,讲故事的心理环境也要求有足够的安全和包容。我在儿童讲故事过程中的参与作用可以用维果斯基所说的“最近发展区”(1978)来解释。维果斯基将最近发展区定义为儿童独立解决问题的水平与在成人的帮助下达到的水平之间的差异。
与沙盘游戏类似,讲述想象故事的过程也会产生先于儿童发展的象征性内容。荣格强调了象征在心理成长过程中的核心作用:
个人的发展只能由象征引发,而这些象征代表着远超过自己目前状态的一些内容,而且它们的意义在当下还无法完全被领会。(1979,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