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师、各位陶友们：

大家好！

非常高兴能来到嘉兴。不来不知道，来了才看到这里是学陶的一片热土。从昨天到今天，我一直深受教益，耳闻目睹了陶行知思想在这里播种、耕耘、收获的过程。我感到了陶行知思想在这里散发出活力，看到了中国学陶的希望。

中国陶研会自20世纪80年代建立以来，在老会长方明同志的领导下，中国陶研会为“学陶”“师陶”“研陶”“传陶”做了大量的工作。陶行知思想的传播能有今天的声势和力量，凝聚着前辈们的智慧和心血。我自己有幸在90年代进入了江苏省的陶研会，三年多前，又从南京师范大学的岗位奉调到中央教科所就职。新的岗位，让我有幸参与到中国陶研会中来，和大家一起师陶、学陶和研陶，这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幸福的机缘。如果说我是一个书生、一个学人，我必须学陶的话，那么我更应该把陶行知思想从头学起。而今天只是我刚刚入门、入会，我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努力，把陶行知思想发扬光大下去，为中国人的师陶、建设有中国特色、中国气质的教育理论与实践做出自己的贡献。

昨天晚上，我拜读了大会的全部资料，尤其是方老的文章《如何以学陶的一生作为养生之道》，汤老师的《播“陶种”，传“陶果”》，冯局长的《为什么嘉兴人这样醉心于学陶》，也看完了今天发的所有材料，我才体会到了嘉兴人的学陶，至少有这样三点值得我们学习：

第一，嘉兴人深切地从学习中感受到陶行知思想的现代价值。在今天，我们要使中国的教育有所进步，必须回到陶行知，重读陶行知，发掘陶行知教育思想的现代价值，用以引领和指导今天的教育。把学习陶行知的思想，看作我们当前教育发展的内在需求和动力。

第二，更重要的是，教育界的领导认识到位了，所以嘉兴的教育领导，各个层级的教育领导都亲自担任陶研会的会长，这在全国都是很少见的，也深深触动了我。我们深知中国的国情一直是很看重教育行政对各项事业的推动的，而我们各地的教育局长都亲自担任陶研会的会长，这无疑是个无声的命令，有力的示范。

第三，嘉兴的陶研，做到了教研和科研相结合，是田野上的陶研，是行动上的陶研。这样的陶研不是主体对客体的研究，而是带着感情、带着信仰，把陶研做到教育职场、做到课堂、做到学生心中，真正对学生有所帮助的陶研。因此我非常感谢嘉兴人民给我的教育，也非常感谢老会长方明和所有这些年里支持、辅佐方老的所有陶研会的前辈们。我希望今后我们的工作能在各位前辈们一如既往的关怀下，在陶友们的热心支持下，能把陶研会的工作继承下去，做得更好。

由于学陶我也是刚刚开始，今天我仅就自己对陶行知教育思想的认识，以及陶行知教育思想的传播工作，谈一点个人的体会。

第一，我想和大家一起探讨一下陶行知教育思想的现代价值。很遗憾，陶先生的著述800万多字，而我所看的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按照陶先生的话，读书应“说之、亲之、闻之”，所以根据这个要求，我是差得很远了。我只能从自己初读陶先生文选中谈点个人的感受。

陶先生“人格至上”的教育目的的思想。陶先生把“培养有民族精神，以改造本社会、本国家的任务为己任的人格”作为教育最根本的培养目标。这个观点是对当前全球性的现代教育弊病，以及国人现在普遍认为的教育弊病，是一个非常有力的回应。关于培养人格、德性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里一直是非常重视的。但是近两三百年来，自从学习西方的现代教育制度之后，我们慢慢忘记了自己民族教育最根本的目标。我们更多的是看重记诵类的知识，用记诵式的方法学知识，然后考知识，把下一个层级的知识为上一个层级的准备当作教育的根本目的。这是陶先生深恶痛绝的。他认为，一个人学知识，学了之后是为了救国，为了改造社会，所以每个人在学了知识之后要把知识变为积极的人生态度。今天，我们的教育中的失落很多。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了国际教育基金会曾经出版的一本著作，这中间有这样两个三角形：底边是知识，上面依次是能力、态度、人格，图形下面的“标语”是“现代社会的弊病”。这种弊病再用一个形象的图示就是把三角形倒置过来，三角形下面的顶角成了人格。这一点点微弱的人格是没有力量支持能力和知识的。这么多年来，我们依然感受到人格教育的薄弱，道德教育的无力。所以陶先生“人格至上”“德情为本”的教育正是我们今天所要追求的。

陶行知教育思想给我们的另一个启示就是“爱为基础的教育行为”。在学术的定义上，“教育”这个词早已不是一个单数词了，不用说“教育活动”，即使是教育活动中的“教育理论”，教育理论中的“教育学科”，都已变成复数。教育学科不是单独的一门学科，教育理论也已变成融合多种教育学科的教育理论，而一种教育理论又是庞大的教育活动的提炼与升华。所以教育活动越做越大，然而教育的内涵、教育的基础常常被人所淡忘和忽略。教育最根本的基础是什么？是以人文精神为支持的教育的“爱”。

浙江有一所春晖中学，那里也是陶行知思想播种与云集的地方。夏沔尊先生在那里曾经工作过。夏先生“爱”的教育、情感教育里面有一段非常重要的话，和陶先生的思想是非常吻合的。他说：“我们今天的教育改革很多，有时这样改，有时那样改。就比如我们的池子，今天修成方形，明天要修成圆形，可是依我看，不管是方形也好，圆形也罢，这一池水是为了什么？”

教育最终是为了教养孩子，而教养孩子的基础就是爱。所以陶先生以“爱满天下”作为教育的真谛。如果说“爱的教育”在今天有什么现代价值的话，那就是激励我们完完全全逐步走向“全民教育”。就像张艺谋的影片《一个都不能少》中的小魏老师，“拣一块砖头两毛钱，十块砖头两块钱，一百块砖头二十块钱，我们要拣多少块砖头才能把出走的孩子找回来？”小魏老师用爱保证了每个孩子享受教育的权利。我们今天的教育比较穷，我们东西部教育不均衡，“爱”的教育让我们从人权上，从民主社会上，从追求一个更加公正的社会文明的角度来重新诠释“爱所有的孩子”，包括爱所有处于困境中、处于弱势中需要关心的孩子。

陶行知教育思想最核心的内容就是生活教育。半个月来，我认真研读方老主编的《陶行知教育名篇》。从对这些思想的领悟中，我认为，用生活教育的观点来解释教育的目的、教育的本质、教育的功能比任何一个概念都显得深刻和完整。昨天，我把陶先生的这样一句话记了下来：“把教育展开到生活所包含的领域，把生活提高到教育所瞄准的水平。”我觉得这样一句朴素的话包含着至深的哲理。

生活中所需要的东西，教育都应当关注。都应该关注生活中的人，关注生活中的事物，应该掌握工具，以适应生活，服务生活。所以才有教育也是“物质文明的工具”。今天人们谈陶行知常常不谈这个思想，常常谈“人是目的”。从根本上说，人是目的。但是生活必须教我们掌握工具，这才能在社会中立足。如果人不学会利用工具造福人类，造福我们自己，那教育就是在说虚妄的话。

但生活并不是很美丽、很理想。陶先生说，过什么样的生活就受什么样教育。高尚的生活受高尚的教育；低下的生活受低下的教育；健康的生活受健康的教育；不健康的生活受不健康的教育。因此，教育和生活既是一回事，又不完全是一回事。如果我们把教育的关怀注入教育的全部，这时候教育的意义就等同生活，生活有多广，教育就有多广。如果说我们的教育还要追求理想，通过培养人改造不完满、不完善的生活，教育就不完全等同于生活。尤其不等同不满意的生活。

第二，如何用陶行知思想滋养当前的素质教育。陶行知从来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学习。作为最早的海归派之一，陶先生放弃东南大学的教授职位，走进农村，走进民众，他总是把自己的精力花在实际的问题上。陶先生生前曾和中国教育部原副部长柳湜说过这样的话：“如果我能生活得更长一点的话，我一定会写出更多的东西来。”遗憾的是说了这句话没多久陶先生就去世了。这段话我一直非常感动。我在想，这也是我的愿望，作为一个所谓的专家、学者，希望能用自己经过了一些训练的基础，努力把实际的问题想得更深刻、更通透一些，去专心地著书立说。然而我又很苦恼，中国现实中的问题太多、太复杂，我想独坐书斋好好把这些问题梳理、悟透，然后记下来，又是那么力不从心。在这方面，陶先生是我们的楷模。他是把这些问题用心去感受，用信念去追求，然后用自己的学识悟透，写成著作，且写得大家都明明白白。如果我们培养的博士都能像陶先生那样，那么我们的教育一定会比现在好很多。

说起素质教育，应该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今年五月份，何东昌老先生给中央领导人写了一封信，他面对现在中小学愈演愈烈的应试竞争而造成的孩子体质问题、心理问题等表达了自己深深的忧虑。今年6月，我和中央教科所受教育部委托专门做了这样一个调研。对调研的结果，我有这样的感受：首先是沉重。孩子们普遍的体能指标，如速度、 爆发力、 耐力、柔韧度、 肺活量都不是随自然形态的生长在生长，相反在下降。心理方面更令我焦虑，他们的思维品质也在下降，语词量贫乏，语词简单化很厉害，用语非常不规范。其次是感动。我为什么感动呢？是因为尽管投入不足，发展不均衡，可依然还有很多地方素质教育做得很好。尤其是中国的一批小学对素质教育贡献很大，对理论界的滋养和贡献也非常大。

素质教育是在80年代中期发端的，最初由小学开始。然而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是，在一段如火如荼的实践之后，90年代中后期，突然冷了下来。应试上的竞争开始演变为结构性的竞争。症结在哪里？首先，素质教育尚未达到最根本的转型。没有自上而下，带动一片，带动一群人，形成整体的素质教育。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必须坚持李岚清同志讲的，“坚持德育为先”，把德育当作素质教育的核心。我们必须把素质教育的问题说得更清楚、更突出。其次，必须坚定不移地实行课程改革。课改不能迟疑，不能彷徨，不能观望，必须坚定不移地按照新理念、新课程标准实行下去。另外，提升教师的队伍素质，把课改当作提升教师的契机和平台促进教师的专业成长。最后，调整评价方式。如果评价方式不调整到相对全面，相对考察办学水平、办学业绩、教育行政长官的业绩、学生的学业成就的程度，我们的素质教育是迈不开步的。除了这四个环节，政府还要加大教育投入，普及义务教育，发展职业教育，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让素质教育成为未来教育战略性的主题。

今天是浙江陶行知教育思想的研讨会，会上听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陶友”。友者，不分上下、高低、卑贱也；友者，应该有着共同的信念、共同的志趣。如果我们是陶友，就应该在陶先生教育思想的旗帜下友爱起来。我们有这么多陶友，所以陶研会是有希望的。只要我们真心学陶行知，我们这个组织就会不断壮大，就会不断涌现出一批热心撒播陶种的人。我以为，播种先要播进教师的心田，应该点燃所有教师的心田，让他们爱孩子，关心救助每个孩子，让他们从培养学习的兴趣开始，从与学校合作开始，从相信教育的力量开始。 如果这火种波及到更多的教师，我们一定会把教育变得更美好。非常高兴的是，《生活教育》杂志在方老的努力下终于正式复刊了，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学陶、研陶的平台。让我们用《生活教育》凝聚大家，用中陶会这个组织，用陶先生伟大的人格鼓舞我们永远前进！